第三十三章 楠木正重
說完這句說，陳竹沒有時間去理會拉耶法複雜的表情，徑直衝了出去。
剛衝過一個大石堆，陳竹腳步猛的一頓，然後側身，背靠石碓。
寒光閃爍，迎麵而來的武士刀刺破他的上衣，緊貼肌膚擦身而過。
刀鋒的寒意，讓陳竹頭腦更為空明，反應也更迅捷。
躲避，反手一刀，陳竹與黃衣武士擦身而過。
“武士不是忍者，別學著玩偷襲！”
淡淡的諷刺話語落下，偷襲的武士捂著噴血的脖頸緩緩倒地，陳竹已然閃過另一石碓，暫時失去身影。
隨後刀劍撞擊聲響起，一把武士刀刺中石碓，火花四濺，然後是低沉的悶哼。
石碓的後麵，黃衣忍者捂著心口瞪大眼睛，漸漸失去生機。
亂石堆中，不斷的傳出吆喝聲，怒吼聲，慘呼聲。獻血不斷噴湧，然後流入黃沙戈壁，消失不見。
罪惡的血腥，被漸漸降臨的夜色遮掩。
渾身浴血的拉耶法雙手持短矛站在陳竹的包裹旁邊，四周已經倒下不下於五具武士和忍者裝扮的屍體。
慘烈而血腥的場景，終於讓無所畏懼的忍者，也暫時止步。
拉耶法的眼中滿是憂色，但並不絕望。因為打鬥的聲音還未停止，死亡的哀嚎和悶哼聲中，也沒有她熟悉的。
夜戰對忍者有利，但是對混戰更有利，尤其是以一對多的混戰。
敵人同伴眾多，攻擊還得有所顧忌，但是拉耶法不用，陳竹也不用。
一個高大的石碓後麵，陳竹背靠亂石，壓抑著聲音喘息。一場亂戰下來，他已經忘記自己揮出了多少刀，也不知道自己殺死了多少武士忍者。
他隻清楚，自己已經換了三把武士刀，第三把也早已被獻血染紅。暗淡的夜色，也壓抑不住刀身血色的濃鬱。
當然，陳竹也不是神，一場殺戮下來，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手臂前胸後背大腿，無處不是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刀，流了多少血。
好在在死亡和獻血的刺激下，他的速度更勝從前，每次總能在關鍵時刻躲過致命的襲擊。所以受傷雖多，還不至於影響行動。
傷痛還不算什麼，至少還比不上那次從山崖上摔下來。但是真的好累！
陳竹隻想好好躺下睡一覺，可是戰鬥還遠未結束！
輕微的腳步聲從戈壁中傳來，陳竹悄然握緊刀柄。
惡戰，在下一瞬繼續。
陳竹猛地從石碓中摳出一塊小石頭，狠狠扔向對麵的石碓，與此同時，雙膝發力側衝，變鈍的武士刀如鋸子般銼過迎麵而來的影子。鈍刀力盡脫手，陳竹順手接下從影子手裏脫離，還未落地的武士刀。隨後收回的手肘上抬，準確命中一隻從石碓頂部身下來的手肘，已經貼近陳竹肌膚的小太刀失去後勁墜落。然後陳竹空著的左手閃電般探出，猛地拉住失去武器的手腕，用力一拽，不等對方落地，滿滿的一記肩撞，將從天而降的黑影半邊身子都撞進石碓。石碓轟的一聲，整個垮塌下來，戈壁中黃沙飛濺。
漫天沙塵中，再次失去了陳竹的身影。
守著包裹的拉耶法，依舊堅定的站在陳竹的包裹邊，寸步不離，不過她手裏的短矛也換成了小太刀。周圍倒下的武士和忍者，又各增加了兩名。
獻血染紅了黑人少女的全身，但是在聽到假山倒塌聲的時候，拉耶法的眼中，猛地爆發出希望的神采。
雖然已經很累，但是同伴還未倒下，她就可以繼續戰鬥下去，也有戰鬥下去的必要。
這是尼格羅人的驕傲，也是馬塞族人的承諾！
全力相助，就要戰鬥到力盡為止！
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倒下，隻要還沒有倒下，那就戰鬥！
不管敵人有多少，也不管敵人是誰！
“你，很不錯，配做我的對手！”
中氣十足的中年聲音從石碓旁出來，刻意加重的腳步聲在拉耶法背後響起。
拉耶法聽不懂島國語，沒有回話，隻是緩緩轉過身來。
夜色已濃，看不清來人的長相，隱隱能看到對方黃色的武士服。表麵看上去，新出現的身影和那些死去的倒黴蛋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久經戰陣的拉耶法，卻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致命的危機。那是一種被淋斑響尾蛇或者大王棕蛇盯上的感覺，如死神的眼眸一樣冰冷。
戰鬥下去，毫無勝算，但是拉耶法還是握緊了手中的太刀，沙啞的吼道：“我拉耶法，絕對不會後退！”
語言不通，誰也不知道對方說的什麼，但是肢體的語言，可以共通。
武士刀，太刀同時發動。
武士刀的鋒芒被拉耶法閃開，她揮出的太刀，卻定格在空中。
鋒利的短刀被對手捏住，而且僅僅用了兩根手指。
空手奪白刃，這不僅僅是武力的展示，也是技巧的炫耀。
強大的島國武士，是要用絕對的實力，來碾壓對手的驕傲。
太刀被夾住，拉耶法果斷棄刀，然後一個側翻，勉強躲過對方中途變招，橫掃過來的一刀。
翻滾的同時，她已經將地上變鈍的短矛抓在手裏，堪堪擋住了對方追擊上來的第三刀。
‘哢嚓’一聲，短矛應聲折斷，拉耶法再次被大力擊飛，裝在一座亂石堆上。大大小小的碎石滾落，幾乎將拉耶法整個埋在石碓裏。
奪命的第四刀悄然而至。
被埋在石碓裏的拉耶法，聚最後餘力，雙手舉起一塊石頭，再次擋住一刀。
磨盤大的石頭一分為二，武士刀去勢也被遏止。
“很頑強的生命，很不錯的戰士！”
武士說著踏前一步，將刀尖指在已經無力反抗的拉耶法心口，殘忍的冷笑道：“為了表示對勇士的敬意，我會讓你在絕望之中，慢慢死去！記住我的名字—楠木正重！”
說完這一句，楠木正重舉起武士刀，對準拉耶法的手腕，慢慢的刺下去。
“當！”
就在武士刀接觸拉耶法肌膚的瞬間，斜刺裏一塊石頭飛來，準確命中武士刀的鋒刃，將刀身帶偏到一旁。
武士刀被擋開，楠木正重不驚反喜，冷冷一笑，舉起武士刀開口道：“我等你……”
“啪！”
第二塊石頭準確的命中楠木正重張開的嘴巴，說到一半的話語戛然而止。
“島國語太難聽，所以讓你閉嘴！”
沙啞的聲音落下，一名渾身浴血的分不清男女的身影，雙手拄刀，緩步走到拉耶法身旁站定。
“小心，這家夥很強！”
躺在亂石堆裏的拉耶法小聲提醒了一聲，然後嚐試掙紮著坐起來。
拉耶法雖是女性，身體素質卻是相當不錯，雖然連續受到楠木正重幾次重擊，卻都沒有命中要害，所以並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連續的幾次重擊加上在石碓上的那次撞擊，也差點將她的骨頭架子都給撞散了，所以連續掙紮了幾次，她都沒能成功坐起來。
趕來救助拉耶法的，自然是清理完周圍武士忍者的陳竹。
一番血戰，從臨近黃昏到暮夜，陳竹換了五把刀，挨了不知道多少刀，終於在自己力盡虛脫之前，將對手全部解決。
夜色籠罩下，死亡的威脅，讓他仿佛又回到那個槍林彈雨的廣場。絕望的氣氛，使得他發揮出自己也不敢想象的力量。
他的反應速度夠快，羸弱的身體卻跟不上腦袋的反應，尤其是無力的雙腿，完全成了他發揮的掣肘。若非如此，他甚至有信心，完全躲避開那些速度遠不及子彈的刀劍。
不過，也虧得他完全進入瘋狂狀態，要不然他真的很難躲開那些忍者偷襲的太刀和部分武士配備的手弩。
因為熱武禁約的存在，刀槍劍戟重新成為戰場主力兵器，弓箭自然也成了戰場最有效的遠程武器。隻是地獄島訓練，畢竟是訓練單兵作戰的地方，所以那些武士忍者都沒攜帶長弓強箭，隻有少量人帶了便攜式手弩。
黑夜和風沙，使得手弩失去了很多準頭，卻也更難防備。即便是進入全瘋狂狀態，身體素質跟不上的陳竹，也沒法完全避開那些突兀而至的弩箭，隻能勉強避開要害。
長時間的戰鬥和過多的失血，陳竹變得空前虛弱，但當他看到拉耶法寧死不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拉耶法有她尼格羅人的榮譽，陳竹也有華夏人的驕傲。
縱然隻是臨時的同伴，陳竹既然認定了，就絕不會放棄。哪怕到最後還是生死大敵，但是隻要沒到絕境，陳竹就不想放棄。
對於戰勝楠木正重，陳竹沒有絲毫把握。瘋狂的戰鬥，幾乎榨幹了他所有的體力，唯一還可以依賴的，就是投擲石塊的能力。
說起來，這手和暗器差不多的能力，並非絕望瘋狂或者異能帶來的，而是陳竹前世花了近五年訓練出來的。也就是他在天緣旅館工作的那段時間，因為坐在吧台忙著玩電腦懶得起身，不管是果皮煙蒂，還是其它垃圾，都被他以拋物線的形式扔到樓梯拐角下的大垃圾桶裏。時間長了，投擲垃圾的準確率大大增加，到後麵兩年，甚至不用抬頭，隨手一丟，也絕無落空。
來地獄島之前，陳竹並未想到這一手絕技，不過在用念力吸起那把軍刺的時候，才福至心靈的將這絕技用於戰鬥。令他無比遺憾的是，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沒有用過刀，所以根本沒法掌控扔出去的短刀方向，他先前在戰鬥中也嚐試過幾次扔小太刀，結果威力還遠遠不如石塊。
陳竹本來也隻是想打斷楠木正重的廢話，楠木正重看他雙手拄刀，竟然完全沒有防備。
不過，偷襲造成的些許傷害，對楠木正重的戰鬥力影響微乎其微。
當楠木正重的長刀舉起的時候，陳竹的雙眼陡然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