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失手殺人
“妹的，見活鬼了！”
陳竹咒罵了一句，繞過黑影，準備繼續前行。
‘呼’！風起，棍落！
有些迷糊的陳竹下意識的偏了偏頭，肩膀上頓時傳來重擊的感覺。
遇襲！疼痛的感覺終於使得陳竹清醒過來。
又是風起，第二棍已經毫不停頓的砸過來。陳竹手裏還扶著劉晚霞，一時間沒法閃避招架，隻能使勁往前衝了幾步，勉強躲開重重一擊。
不過，襲擊的人，顯然不想給陳竹什麼緩氣的機會，第三棍如影隨形的跟上。
幸運的是，開發區大街不甚寬闊，陳竹前衝幾步，已經到了人行道邊緣。漢市的人行道上，大都種植著一些不落葉的風景樹，開發區街的人行道上，每隔幾米，就有一棵尺餘粗細的風景樹。
陳竹一個側身，堪堪閃避到一棵風景樹之後，背後追命一棍，收手不住，重重打在樹幹上。強大的反震之力，使得追擊陳竹的黑影，不由自主地推後了一步。
趁著這個短暫的喘息機會，陳竹順手將劉晚霞靠在樹幹上，俯身下去，拾起一片樹葉，夾在兩指間，身體繞過樹幹，不退反進，揉身而上，朝著黑影撲過去。
黑影力氣明顯不小，手中又有鋼管，赤手空拳撲上去顯然是不理智的。不過陳竹並沒有想這麼多。
大半夜的，被莫名其妙襲擊，陳竹火了！曾經闖過槍林彈雨的他，連生死尚且不畏懼，豈會懼怕一根鋼管。
前撲的同時，陳竹手腕一抖，指間落葉‘呼’的一聲旋轉飛出。腕力不錯的陳竹，曾經在天緣旅館無聊的時候，苦練過扔紙牌的技巧，運氣稍好的時候，甚至能把紙牌插進木板裏。落葉當然無法發揮出紙牌一樣的殺傷力，但是晚上月黑天高，用來嚇唬人還是綽綽有餘。
果然，不出他所料，剛剛一擊打在樹幹上，手臂震得發麻，尚未回過神來的黑影，在看到落葉飛過去時，本能的閃身躲避。
趁著這瞬間的機會，陳竹已經揉身而上，對準黑影就是一記狠狠的肩撞。
肩撞，肘擊，膝撞，這是陳竹所會的為數不多的幾樣格鬥技巧，同樣也是最強力的格鬥技巧。
肩，肘，膝，本就是人體最堅硬的幾個部位，全力出擊之下，發揮出的力道，是拳擊腳踢的兩倍以上。而且用肩撞肘擊膝撞，還不會使得身體重心偏移。
兩份記憶裏，陳竹都是鐵杆武術迷，不過由於腿腳一直不夠強壯，所以他除了練習被稱為老人拳的太極，最多的時候，就是練習這三個格鬥動作。
勢大力沉的一記肩撞，正中黑影前胸，使得本就側身的黑影重心更加不穩，差點一屁股坐在大街上。
趁他病，要他命！莫名被襲的陳竹，將一股鬱悶勁全部發揮出來，不等黑影站穩，抬膝就是一下，接著又是一記肘擊。
膝撞擊中黑影肚子，肘擊卻因為黑影後跌偏了準頭，打在了黑影手臂上。
鋼管‘當’的一聲，跌落塵埃。
陷入半瘋狂的陳竹，想也不想，腳在鋼管上麵一踩一挑，順手接住飛起的鋼管，對準即將跌倒的黑影就是一棍。
‘啪’的一聲，陳竹的一棍狠狠打擊在黑影額頭，搖搖欲墜的黑影終於立身不住，發出一聲慘叫，跌倒在大街上。
鋼管上傳回來反震之力，總算使得陳竹從莫名的瘋狂之中清醒過來。反應過來的陳竹，手足無措的丟掉手裏的鋼管，連忙俯身去查看被自己重擊的黑影。
可就在陳竹俯身的一瞬間，一點光芒突兀的出現在陳竹眼中。
糟糕！是刀子！
腦袋中才來得及閃過這麼個念頭，身體已經本能的側避開來，鋒利的刀刃堪堪擦過陳竹的身子，在短袖上帶出一條壑口。
該死！
無名怒火熊熊而起，剛剛清醒地陳竹，再次陷入瘋狂境界。躲避槍林彈雨的瞬間似乎再現，黑影揮刀的動作，陡然間變得緩慢無比，側過身子的陳竹，雙手同時伸出，猛地抓住黑影握刀的手臂，雙手用力的同時身體前傾。
‘喀嚓’一聲，黑影的手臂竟然被陳竹生生擰斷，手臂頓時軟了下去。用力過度的陳竹完全收勢不住，連人帶刀一個前撲，刀子‘噗’的一聲插入黑影身體。
‘嗬嗬……’
巧合之下，一刀竟然正中要害，黑影甚至連慘叫的力氣都沒了，隻是象征性的抽搐了幾下，就隻剩下艱難的吸氣聲。
“我殺人了！”
再度清醒的陳竹，鬆開黑影的斷臂，連退幾步，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過了半分鍾，或許更久，陳竹才勉強回過神來，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不過，當手指落在鍵盤上的時候，陳竹遲疑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也不知道該打哪個電話！
打120吧，除了收屍沒有任何作用。打110吧……
陳竹放在鍵盤上的手指，又緩緩移開。
他的心裏，在天人交戰。
“這隻是正當防衛，報警之後，隻需要配合調查，應該是無罪的！”
“不，警察絕對不可信！陳竹，你別天真了，你在漢市無依無靠，一旦進入那種地方，就永無翻身之日！”
“我應該相信政府，相信法律……”
“拜托，別傻了，你想想紅盟紫風是怎麼承諾的？再想想好朋友洪亮消失之後，那些混蛋是怎麼調查的，嘴裏說得好聽，可四五年過去，可有調查出任何結果？還有她，被人家當成小三，當街羞辱毆打，含冤而死，結果又怎樣？自殺……這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笑話！”
“這是不同的世界！”
“這是同一個國家！”
……
報警還是不報警，陳竹的心裏，真的很矛盾！
陳竹手指放在鍵盤上，然後鬆開，又放上去，繼續鬆開，如此反複四五次，終於還是沒有按下去。因為他明白，這次襲擊，並非無由而來，腦海裏閃過下午餐館遇到的那群年輕人，一些原本已經變淡的記憶，漸漸在腦海重現。
三吖，這是領頭那個三色發青年的代號，在那份記憶裏，和陳竹有過一次交際，準確地說是給過陳竹一次教訓。也是在那次之後，陳竹才知道，在開發區這塊兒，有著一個叫團結的非法組織，說得直白點，就是黑社會。陳竹在天緣旅館幹活，第一次遇到鬧事的就是三吖，事發後人際交往極廣的胡老板，展開了一次報複行動，聯係了漢市警察廳和刑警隊，對周圍的大小電子娛樂城展開了一係列打擊。隻是團結敢於公然在漢市搖旗聚眾，背後自然也有了不得的力量撐腰，鬧得轟轟烈烈的打擊行動，最後也不了了之。倒是胡老板充分展示出了他的能量，自此以後，還真沒人敢到天緣旅館鬧事，但是報複陳竹的行動，卻從來沒有終止過。
也幸虧胡老板背景夠硬，加之有趙德全老跛子照料，報複的人都不敢下死手，基本都是些惡心人的手段，不然陳竹很難確認，在那份記憶裏，他能不能活到三十歲。
下午壞了三吖一行的好事，晚上的襲擊，多半也和三吖脫不開幹係，團結敢於在開發區一塊隨意建立電玩城，收保護費，要說他們在警局沒有關係，打死陳竹他都不信！
如果這時候自首……無異於自投羅網！
毅然作出決定，陳竹猛地一拳打在街道上，趁著夜深沒有人過路，連忙扶起劉晚霞，朝著自己租屋摸去。
然而，在走到小樹邊時，陳竹心裏突然‘咯噔’一聲。
劉晚霞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