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狗對話?”明恩瞪大了眼睛。這狗還能說話啊?李叔笑笑說:“你別忘了這條狗已經不是一條凡狗了,它是一條守著堅定的信念涅槃了的狗,凡涅槃的畜生要麼成神要麼成魔成精,如果我把它的精魂請到我的祭壇上,它會用人話跟我交流的,你看著就是了。”
明恩捂著胸口連連感歎,他忽然抬起頭眼睛亮亮的看著李叔說;“老弟,那你能不能為我和紫薇設一次祭壇,讓我和紫薇也好好說一說話?”
李叔沒有嘲笑他,隻是拍拍他的肩說:“現在還不是說你和她的時候,咱先別提她了。”
明恩馬上羞愧的低下了頭連連打自己的臉說:“你看,我多荒唐,幸虧,幸虧沒外人。”他為自己解著圍笑。
李叔做出根本沒不在意他的樣子說:“走吧,去鬼宅。”
雖然那條狗已經享受不了人間美食了,但是李叔還是讓明恩準備了噴香的貢品,他把大門關好,把貢品擺在祭壇上,又焚香灑酒,然後又把噴香的酒倒滿杯子放在噴香的熟肉旁,才對著那條泥塑般冰冷的狗恭敬的說:“我不知怎麼稱呼你,畢竟咱人畜有別是吧,不過我知曉你已經不是一般的生靈了,我就稱呼你大仙吧。我先請大仙對我來到這裏的打攪原諒,然後再想請大仙享用了這杯薄酒,最後我請大仙顯形在這座祭壇上,咱們來慢慢敘談一次好不好?”
此時院子裏的一切鳥獸都安靜了,院子裏所有聲息全無,隻聽到酒滋入土地上的聲音。李叔靜靜的看著祭壇上的假人,明恩戰戰兢兢的看著那條狗。忽然,那條狗的嘴裏噴出了一股薄薄稀薄薄的輕煙,眼看著那股輕煙飛入了祭壇,又眼看著那股輕煙落盡了酒杯裏,那個酒杯裏的酒立刻空了,明恩看傻了。李叔卻笑吟吟的又把那個空杯子倒滿,然後那個杯子又空了,李叔繼續倒,直到連倒三杯酒,那股輕煙又飛到了那塊豬肉上,李叔和明恩對視一笑。
忽然一個飽嗝傳出來,把明恩和李叔都驚的對視了一眼,馬上祭壇上的假人就說話了:“你們請我喝酒吃肉我謝謝了,你們要跟我說話我也現身了,那就說吧。”那聲音渾濁,渾厚,聽起來令人心裏發冷發怵。
李叔趕緊恭恭敬敬的說:“是這樣的,想必大仙是知道的,昨天晚上我們來過一次了,還有人不敬冒犯了大仙,很不幸他的腿不能動了,我第一是想請大仙原諒他的不知輕重,把他的腿上的咒語解除了吧,俗話說不知者不為過,他也是不知道大仙的靈魂還守在貴體裏,才做此大逆不道的傻事。請大仙能應承吧,我保證他的腿如果能完好如初了,他一定來好好的來拜祭你。”
“哼哼,他的腿是他應得的下場,不用為他求情。”他語調幹脆,冷酷從裏麵透出來,令李叔和明恩都心一寒。李叔心想:老鷹精說的果然不錯,這條狗不是成了神是成了魔,惡魔。他就對下麵一樁求它放了老屋裏麵的鬼魂更沒有信心了,但是他是決心要辦成此事的,他要用盡一切手段來打動它。他就無奈嗬嗬笑了兩聲說:“哦,那此事咱就不提了,也是他自作自受,我今晚來主要是跟大仙談另一樁事情的,還望大仙能三思。”
“說吧。”
李叔更加詞斟句酌的(好像對著的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尊神)說:“啊,這樣啊我就不兜圈子了,我直說就是了,啊,是這樣的,我聽說這屋裏曾經吊死過一個女人,她是大仙的女主人,不知真相是不是這樣的?”
“是。”
李叔忽然很緊張的說:“那我想問問大仙,她人已死為何還不放她的靈魂去陰間受冥界的安排呢,大仙還要這麼苦苦的守著她的魂,何苦呢大仙您?”
“哼哼,我的女主人不是個忠心的妻子,她對我的男主人不忠,還親手殺死了他,就因為她和如今還棲息在老廟裏的老鷹精有染,如果我不守著她的魂,她就會重新跟那個奸夫苟合到一起,我不會叫她和他得逞的。”
李叔就激動的奉勸起來;“我說大仙,這你就是無端苦自己了吧,既然大仙的男主人死了,女主人也死了,那麼不管如何他們這一世都算是完了,你一個忠心的家禽,哦,原諒我直說,也該盡到責任了,你們這一世的緣分也盡了,如今大仙已經修煉到這個境界,何不繼續修煉,追求修煉的更高境界呢,卻要在此苦苦的守候著前世的孽緣。”
“哼哼。”他陰冷的一笑說:“隻要那個奸夫不離開,我是不會放她走的。”
“可是你不放她走,那個奸夫就不會離開,他們是一對相好,大仙又何況參與其中呢?”李叔急切的乞求。
“哈哈,相好?我的女主人是背著我的男主人私自找相好,我能允許嗎,我的男主人就是因那個老鷹精而死,我還能放他們去通奸嗎?哼,你的來意我知道了,我不會放她走。”
李叔壓住氣繼續做小伏低的說:“大仙你想錯了,雖然你的女主人和男主人是夫妻,可是也許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呀,她和那個老鷹精才是真的相愛,既然他們真心相愛,就由著他們去吧,俗話說,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而且既然你的男主人已經死了,你有何必連一個鬼魂也不放過呢。”
“嗚嗚——”一聲悶雷似的嗚咽聲把李叔和明恩震得同時捂住了耳朵。“嗚嗚——那個老鷹精我不找他討命為我主人報仇就便宜他了,我還成全他們,哼哼,要不是我要時刻不離的守著這個賤女人,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和他拚到底。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的要來偷襲我,幸虧我又法術令他進不得這裏,不然我早被他殺害了,這兩個奸夫淫婦也得逞了,這樣我有何顏麵見我的男主人,我的主人對我恩重如山,待我如親如子,我沒能替他保全活著的名節,難道死後還要這個女人任意踐踏他的名譽嗎——嗚嗚——”老狗這時發出的是痛心的哭泣。
李叔和明恩吃驚的對視了一眼,不由感慨:一條忠心的狗啊!可誰能說它的忠是錯的呢?可是它的忠卻導致了一雙情侶的痛,這忠到底是殘忍的。李叔就歎息一聲委婉的說:“大仙,我真佩服你的忠心和苦心,可是我還是不得不說,你的忠心和苦心不但傷害了一對情侶也令柳樹村的老百姓受到了不少的騷擾。你是知道的,老廟裏的妖精為了得到屋裏的鬼魂,他不擇手段的利用他養的小鬼來出廟進村來驚嚇百姓,也就是說,柳樹村裏的百姓受害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你大仙不肯放你女主人魂去,如果你的女主人走了,老廟裏的老鷹精走了,那些鬼無處安身,紛紛離去,那麼柳樹村不就從此天下太平了嗎,大仙恁為啥不能以大局為重呢,更何況,大仙,你現在扮演的可是法海的角色啊。”
“嗚嗚——”
“眼下那個老鷹精說了,如果他一天見不到嬌嬌他就一天不離開柳樹村的老廟,他一天不離開柳樹村的老廟柳樹村的老百姓就一天不會過上安穩日子,難道大仙不是以全村生靈為重嗎?”
“嗚嗚——”
“所以我鬥膽勸大仙今晚就放了她吧,我親自把她帶去老廟,命令他們從速離開這裏,令柳樹村的百姓早日過上太平日子,也好叫大仙飛去你的極樂世界——”
“嗚嗚——給我滾——我心裏隻有我的主人,不管任何人,柳樹村人的死活跟我沒有絲毫瓜葛,如果你是來替這對奸夫淫婦求情的,那我隻允許你這一次,下一次你就走著來爬著去吧。”說完祭壇上的木頭假人嘭的一聲炸成了碎片。李叔臉色煞白,明恩渾身篩糠。
倆人當然不敢再繼續“戀戰”,狼狽的匆匆收拾殘局撤退。到了家,李叔心有餘悸的罵:“娘的,這條老狗果然是個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的惡魔,看來別想用求它主動放魂了,得想別的辦法了。”
明恩苦著臉說:“別的辦法,啥別的辦法呀?這麼厲害的一條狗,咱咋能收拾得了啊?”
李叔也憂憂的說:“收拾?以它如此高深的功力,恐怕我的師傅也不敢對它施法。我們要是對付它,必須用四兩撥千斤的法子,跟它硬拚是不行的,除非我們能像孫悟空那樣隨時去天庭請來觀音菩薩。”
聽到李叔這麼一說,明恩頓時絕望了,他大驚失色的嘶喊:“那老弟,你的意思不是說咱柳樹村要毀到這條半死不活的狗手裏了嗎?”
李叔黯然的說:“別這麼說啊,這不是還在想辦法嗎。”
明恩氣急敗壞的說:“實在沒法子了咱就叫老廟裏的老鷹精跟這條狗來個決一死戰吧,到時候誰完蛋了我的柳樹村都清淨了。”
李叔隻是看著明恩笑而不答,明恩正在氣頭上,接著咆哮說:“俺好好的村莊,好好的日子過著,竟然為這兩個妖精弄的烏煙瘴氣的,它們有仇有怨,卻讓俺老百姓做他們的夾肉饅頭……娘的,還個個都能磨嘰,你不走我不放你不放我不走,一個是情聖,一個是忠臣,娘的都覺得自己了不起,可都別沾上俺老百姓啊,哼,我火了真一把火把倆鬼地兒都給燒了……”
“你舍得燒老廟嗎?你不怕你的紫薇無處可去嗎?”李叔笑著問了一句。
明恩馬上變臉了,他囁嚅著說:“當然,當然不會,我隻是說說氣話,我哪會真燒了老廟和老屋,我還沒這個權利呢。”
李叔依然笑著看他,他的臉在李叔的眼光下慢慢變的可憐兮兮起來,他終於問了一句:“老弟,你跟我說實話,你上次去老廟有沒有見到紫薇呀?她是不是已經進入冥界去了?”
李叔搖搖頭說:“我雖然沒有在老廟裏見到她,但是她還沒有去冥界,我好像聽老鷹精說她私自去了哪裏,老鷹精竟然也招呼不回她。”
明恩聽了緊張的問:“那她去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