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鶯捂著嘴笑著說:\\\"鷹哥,幸虧剛才他問我們姓啥的時候我搶先一步說姓黃,果真人間有這個姓,你要是按照你的命號說姓老那不壞了,嘻嘻。”
黃大鷹對黃鶯鶯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聽了她這話滿眼欽佩的看著她深深的說了句:“鶯鶯妹妹,你真行。”
黃鶯鶯禁不住心花怒放,兩腿酥軟起來,要不是大街上人多,她又要對她的鷹哥哥投懷送抱了。黃大鷹又忽然皺著眉頭說:“哎,我說那個起名的人嘰裏咕嚕說了那麼多咱聽不懂的話,噢,你說那叫學問,可是我看他給咱起名的時候可沒用上啥學問,他就是以貌起名罷了,說的眼睛想鷹,就叫大鷹,說你長得像小黃鶯,就叫你鶯鶯,早知道咱自己取了,還花錢找他幹啥,淨搭上個耳朵聽他一陣子廢話。”
黃鶯鶯故作嗔態的把小尖嘴一撅說:“鷹哥,以後可不許這麼說啊,人家是大學問家,人家說啥都是學問,都是道理,這人間跟咱們鳥界可不一樣,咱那裏是誰最厲害誰就是老大,他們這裏是誰最有學問誰就是老大,咱雖說會法術,可是到了這裏想好好的遊玩一番可也不能過分施法,這在他們這裏就叫詐騙,這詐騙是人間最恨的,況且這詐騙是要被他們的警察逮捕的,咱得入鄉隨俗,得老老實實的做人,咱還得人家的學問知道不?”
“學問。”黃大鷹嘀咕著心裏很不爽。黃鶯鶯又說:“比如剛才咱把那個理發店老板的錢變到咱們兜裏又掏出來給了他這就是咱們詐騙了,萬一被人識破了報了官,咱就會被通緝了,到時候到了哪哪的人都喊著抓咱們,你想,要是那樣咱玩著多沒意思啊。”
黃大鷹想到這裏也咂著嘴皺起了眉頭,好像真的看到了他們走到哪都被那些人群指著叫罵的場景,他不由沮喪的說:“可不能那樣可不能那樣,那樣還不如回我們的深山裏去修煉呢。”
黃鶯鶯點頭說:“是啊,所以說咱從今可不能隨意施法了,咱得學他們的樣子自己去掙錢。”
“掙錢?那咋掙啊?”他又皺起了眉,那雙銳利的鷹眼也泛起了愁苦。黃鶯鶯看了又是捂嘴嘻嘻笑起來,笑著說:“我的鷹哥,你這個不可一世的鷹王還會這麼發愁啊?你那雄風都哪去了呀?”
他不耐煩的說:“哎哎哎,別說廢話了,趕緊說咱咋去掙錢吧,我可是餓了啊。”
她一聽也捂住了肚子輕輕的說:“哦,我也餓了。”
這時黃大鷹那雙鷹鼻子使勁的抽搐了幾下子說:“我聞到了肉味。”
黃鶯鶯說:“我聞到了糕點味。”
黃大鷹說:“咱們得去吃飯。”
黃鶯鶯看看身上說:“咱還得去買新衣裳。”
“可是,咱沒錢。”
“就是啊,那就去掙吧。”
倆人朝人多的地方走去,他們覺得人多的地方好掙錢,不過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難怪說自然界的鳥獸是最有靈性的呢。
他們不知不覺的被鼻子牽著來到了人最稠密的吃食一條街,看到這裏熱氣騰騰人聲鼎沸。熱氣騰騰的是賣吃從鍋裏冒出的熱氣,人聲鼎沸是吃飯的聲音和吃飯的人說話的聲音和鍋裏的熱氣摻到了一起在熱鍋裏滾起來,他倆肚子空空的站在這氣勢裏可是被饞的夠嗆。可是他倆還沒想到咋掙錢,所以隻能呆看著。
“哎,是你倆啊?怎麼著,也來這裏吃飯——”一個聲音從一鍋狗肉的白色蒸汽裏飄過來。他倆詫異的透過那片蒸汽去找人,因為聽出來那個聲音顯然是衝他倆說的。
“哎,沒看到啊,我在這呢,過來過來,我請客吃狗肉喝狗肉湯嘍。”他在個鍋旁邊站了起來。
他倆看到今天早上那個胖子滿臉肥油的衝他們揮手打招呼。正餓的肚子叫喚的他倆聽了這話能不驚喜嗎,就趕緊擠著人群過去了。
“哎,坐坐坐,老板快拿兩張板凳來。”他招呼著他們坐下就又吆喝著在添狗肉和湯,又那袖子擦著滿臉的汗笑嘻嘻的看著黃鶯鶯說;“嗨,可真巧哦,今個早上在街口碰上了,今個中午又在這裏碰見了,哈哈,咱還真是有緣呐哈哈。”
黃鶯鶯因了他請他們吃飯心裏感激,就甜甜的笑著說:“是啊,我也覺著真巧,不知大爺貴姓啊?”她為自己有了個名姓正得意的恨不得見人就炫耀的時候,也就學著人們見麵的樣子問人家姓名,一來顯著自己對人世處事泰然,二來為了向別人通告自己的姓名。
那個胖子趕緊拱了拱手行了個老禮說:“在下姓馬,叫馬德彪,看起來咱年紀大小也差不多,不要叫大爺了,叫我大哥好了,哈哈哈,不知道這位小姐和這位公子姓甚名誰呀?”
“我叫黃大鷹。”“我叫黃鶯鶯。”倆人一齊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個個急不可待的樣子,馬德彪看了愣了一下馬上又哈哈哈的笑起來,黃大鷹和黃鶯鶯都被他那豪爽憨厚的笑聲感染了,也笑了起來。
“別光顧著說話,吃吃吃,黃小姐,你還吃點別的嗎,這有餅有糕點的,吃啥就要別客氣哈。”他看見黃鶯鶯對狗肉好像沒興趣,一個勁的看別的鋪位上的糕點就問。
黃鶯鶯果然就不客氣了,指著一家沒糕點的說:“我想吃糕點。”
“嗯好好好,我去買我去買,哈哈哈。”馬德彪跩著胖身子樂顛樂顛的去買糕點了,這邊黃大鷹邊大口吃狗肉邊含糊不清的嘟囔著:“咱這不叫詐騙吧?”
黃鶯鶯嬌嗔的一笑說:“這哪叫詐騙呢,這是他心甘情願的請咱們吃飯呢。”
黃大鷹咀嚼著狗肉說:“那他為啥請咱們吃飯呢,咱們又沒錢?”
黃鶯鶯得意的一揚眉毛說:“誰知道。”說完又嫵媚的看了他一眼捂住嘴笑了。
這時他捧著一大堆糕點跑回來了,放下糕點就開始擦汗,黃鶯鶯嬌滴滴的說:“辛苦你了大哥。”
他聽了那張胖臉喜得肉都擠一塊了,那些汗珠子也跟著高興又鋪了一臉,他邊笑邊擦汗,那汗好像跟他的笑比賽似的,他笑汗就往上湧,他就還擦汗,還笑,最後擦不及了,隻隨它啪啪往下滴著先介紹起了自己:“我家住馬家莊,我是開成衣鋪的,我們那個成衣鋪雖然鋪麵不大,但可是一家百年老鋪,我爺爺早些是擺小攤子賣布的,到了我爹他就把生意做的大了一點,開了一家布點,到了我這裏我就雇了幾個人開了一家成衣鋪,鋪子裏又有做好現成的成衣,又能挑布現做,哈哈,不知二位是哪裏人氏,來我們濟南府有何貴幹啊?”
黃鶯鶯一聽他是開成衣鋪子的,眼睛已經滴溜溜轉了好幾圈了,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小姐太太穿的好看衣裳統統回到了她腦子裏,她猜想他的鋪子裏肯定都有,正在為那些好看衣裳“意淫”的時候聽到他打探他們,她忙又搶在黃大鷹頭裏說:“我們不遠,就挨著濟南府呢,來濟南府玩兒的,嗬嗬。”
馬德彪聽了不解的問:“不遠?挨著濟南府?挨著濟南府的城市很多啊,像德州,萊蕪,淄博……”
“對對對,是淄博,就是淄博。”黃鶯鶯趕緊說。
“哦,那真不遠,那真不遠。”馬德彪笑著說。他低頭沉吟了一下,臉不由紅了,嘿嘿笑了兩聲又問:“不知二位是什麼關係呀,是不是?”
“啊,不是,我是她哥哥,她是我妹妹。”黃大鷹這回搶到了頭裏,黃鶯鶯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那個馬德彪的臉也綻開了花,可惜那花是朵醜花,黃鶯鶯厭惡的瞪了他一眼,但是畢竟吃著人家的糕點,吃人家的嘴短,就是心煩也不敢說硬話,隻是軟軟的補充黃大鷹的話嬌滴滴的說:“對,俺是姊妹倆結伴出來了,不過,他不是我親哥我也不是他親妹妹,他是我表哥,嘻嘻。”
好在心裏厭惡也泛不到胃裏,她對著馬德彪笑完後就低頭猛吃起來。
“不知道二位這還要去哪啊?”看看他兄妹倆都吃不下去了,馬德彪又陪著笑臉問。
倆人對視一眼,黃大鷹不搶話頭了,黃鶯鶯隻得說:“我們沒,沒事,我們就是玩兒的,不過,我們——得馬上去做一身新衣裳去,你不是說俺倆的衣裳不適合在這穿嗎,嘻嘻,濟南府真是大城市啊,看,你們這大街上人穿的衣裳多好看,我們那的衣裳就是土,嘻嘻,真丟人呐……”
“啊,那好啊那好啊,這不更巧的很呢,二位就去我鋪子裏看看吧,不滿意在去別的鋪子裏,沒關係沒關係的,哈哈哈。”馬德彪由於驚喜笑的呼哧呼哧的。
黃鶯鶯一聽險些唧唧叫著插翅飛起來,“真是想吃米天上下苞穀”——正中下懷啊,但故作矜持的低頭嬌小著說:“這不好吧,我們又吃馬大哥的飯又要穿馬大哥的衣裳多難為情啊。”
馬德彪聽了哈哈一笑拍拍胸脯說:“哪裏哪裏,隻要二位肯賞臉就是給我的麵子裏,二位雖說不遠也是外地人,外地人來到濟南府就是到了我家了,我這個主人咋著也該盡盡地主之誼是不是,走吧走吧,不遠,就在前麵胡同口拐過一條街就是,哈哈哈。”他的眼睛滴溜溜朝黃鶯鶯看著。
黃大鷹正愁吃了飯夜裏住哪去,他看看這裏到處是磚頭房子沙石道路,既沒有樹林子也沒有山洞,真找不到棲身之所,聽了這話也是喜不自勝,覺得這人間也不錯哈,人還挺好呢,不像他們自然界恃強淩弱,你爭我奪為了一隻死老鼠就能拚個你死我活。活著就是逃避這個打敗那個,時刻不敢懈怠,說不定你剛一鬆懈對手就超過了你,你就得屍首兩處了。所以它苦心修煉千年,才得如今的千年不死的道行,想想自己的苦楚,這時不由感慨做妖不如做人呢。
到了馬德彪的成衣鋪子,黃鶯鶯都得意忘形的尖叫起來,黃大鷹真怕她拍起翅膀狂飛起來。那個馬德彪見她陶醉在自己的鋪子裏也得意的又汗如泉湧,邊擦汗邊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麵嘿嘿的笑,黃鶯鶯抓住這件尖叫一聲,又抓住那件尖叫兩聲,又抓住一件尖叫三聲,她每叫一聲便用那小小腳上的細細小腿蹦跳一下,叫兩聲蹦跳兩下,叫三聲蹦跳三下。跟在後麵的馬德彪也隨著她的叫聲配合著擦汗,她叫一聲他擦一下汗,她叫兩聲他擦兩下汗他她叫三聲他擦三下汗。他們這奇怪的配合把店裏的三個女裁縫都驚住了,一屋子的人都摒神靜氣的直愣愣的看著他倆。
好不容易這場“雙簧”收場了,全鋪子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好像渾身被鬆了綁一樣三個女裁縫各自吐出一口氣拿起了自己的剪紙尺子。黃大鷹看著也疲憊的坐到了椅子上,他確實是疲憊了,在人間跑了這麼久,又吃了這麼頓飽飯,坐到椅子上就昏昏欲睡了,但他當然不敢貿然在人間鋪子裏睡,他還想著趕緊想法子去掙錢呢,就打起精神直直的看著黃鶯鶯看她這個人間軍師咋安排去掙錢。
當然這個黃鶯鶯雖跟所有的雌物一樣見了好看的衣裳就瘋狂了,但是她可不是個沒頭腦的女人,她瘋狂的表現了一陣子她對他鋪子裏的布匹和衣裳喜歡後,就忽然站住羞答答的垂下了頭,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還撅起了小嘴兒。這個馬德彪見她忽然這副樣子了就憨憨的問:“唉,黃小姐,你這咋忽然不高興了呀,是不是嫌俺的衣裳太少了,你沒看過癮啊?”
黃鶯鶯低低的說了個“不是”,然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兩隻腳使勁的搓地,但還一邊拿眼角偷著往他臉上偷瞟,但碰到他的眼光了趕緊又低下頭去,並配上小手捂住小嘴。她那雙滴溜溜的眼珠子把這個馬德彪給瞟的心裏亂七八糟。馬德彪看看眾人,這時大家都各就各位幹活去了,黃大鷹也手撐著頭閉起了眼。他貪婪的看了一眼黃鶯鶯,笑嘻嘻的拉著她的手就往鋪子裏走。鋪子裏盡頭處拐彎處原來有好幾間屋子,有做飯的廚房和住的臥室,看起來這馬德彪確實很過的去。
他把她拉到一間屋子裏欣喜的搓著手說:“黃小姐,你是不是有啥話跟我說啊?”
她聽了這一句馬上啜泣起來,邊捂著小嘴哭邊把用身子把頭上那兩根毛茸茸的辮子搖的飄來蕩去的,馬德彪的心也跟著飄來蕩去的。他急了,一把捉住她的小手說:“我的親妹妹,我的好姐姐,你有啥話就快說吧,哥哥我是真急了。”
黃鶯鶯才開口了:“是這樣的馬大哥,其實我跟我表哥來濟南是找人的,我們身上帶的錢不少,可是火車被人偷了去,我和我表哥現在身上分文沒有,要不是剛才碰上恁這個好心人,俺姊妹倆這會還餓著肚子呢,來家寫信要錢吧俺一來沒錢付郵資,二來在濟南府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郵局在哪裏,想著就是寫了信回家去,信來回也得十天半個月的,這十天半個月的俺倆咋弄啊,你看看,我這身衣裳又寒磣的很,見到你店裏這麼好的衣裳我就忍不住想要,可是我沒錢呐,哎呀,難死我了。”
馬德彪一聽喜得雙腳一提,輕輕鬆鬆漂漂亮亮的來了個縱身一躍,這對於他那肥大的身軀來說可是高難度動作哦,可見心裏是多麼激動。他嘚嘚瑟瑟的笑著說:“嘿,我的那個娘哎,你今個真是碰對人了,放心吧,我這裏的衣裳緊著你挑,我這裏的飯菜緊著你吃,我這裏的屋子緊著你住……”
“那我哥呢?”黃鶯鶯急躁的問。
他一拍胸脯說:“嗨,你哥就是俺哥。”
黃鶯鶯一聽一瞪圓眼睛又尖叫了一聲,但馬上捂又住了嘴嬌滴滴的說:“馬大哥,要你見笑了,我也是太高興了,就失禮了。我這就去跟我哥說去。”
“哎,慢——著。”他伸手攔住了她,然後憨憨的笑著,臉都羞紅了。黃鶯鶯一轉眼珠問;“馬大哥,你不是又反悔了吧?”
馬德彪一聽又緊張的汗如雨下,他抽風辦搖著手說:“不不不,不不不,我沒反悔我沒反悔,我,我。”
小黃鶯斜著頭看死他低低的說:“那你說話呀。”
他用大手刮了一下臉,然後把手往地上一甩,啪的一聲地上濕了一片,憨憨的笑著說:“我,我還沒媳婦哩。”
小黃鶯聽了把頭一低飛快的眨了幾下眼,扭扭捏捏的晃著身子說:“我也沒婆家呢。”說完恨不得用自己的尖嘴趴到他那張胖臉上啄米似的把他的臉啄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