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將身前的女屍翻了過來,心中充滿了驚喜。當然,這裏的驚喜是兩個詞語,喜,自然是死者不是趙娉婷,而是那個可惡的女盜賊。
至於,驚,則是因為女盜賊跟男盜賊一樣,五髒六腑被掏空,四肢亦是斷成了一段一段。如此悲慘的死亡方式,究竟誰是殺人凶手,我意識到,除了死去的雌雄大盜,這裏隻有趙娉婷一個人。
難道,看似弱不禁風的趙娉婷痛下殺手。
不可能,我感到背後響起一陣嘶嘶的聲音,好像毒蛇吐著信子。我猛地回過頭去,在車廂一角,一個白色的身影晃晃悠悠的吐著舌頭,它的手上滿是鮮血,嘴角還有鮮血沾著血液的肉。
趙娉婷就在他的腳下。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我注意到他的頭發很稀疏,臉上的皺紋更是極其誇張,似乎將五官緊緊包裹一般。他身形看起來足有六七十歲,但身形矯健,卻似乎隻有二十出頭。
如果用一句話總結現在我的印象,那就是他真的很像一個鬼。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手指斷了一節,但是並沒有出血,聯想到車廂裏的那截手骨,背後一陣發涼,該死,不會真被我這個烏鴉嘴命中了吧,他根本不是一個人,它是一隻鬼。
雌雄大盜,以及趙娉婷都是被它抓來的。
再次聯想到列車員說車上有鬼,或許她沒有在開玩笑。
我抽出桃木匕首護在胸前,手中撚起神符打了過去,黑暗之中準頭很差,我靈機一動,掏出我的手機,兩個按鈕同時按下啟動照相模式,然後點擊十連拍。
昏暗的車廂自動啟動了閃光燈模式,一閃一閃的強烈燈光簡直“亮瞎了我的狗眼”,我眯縫著眼睛,趁著現在連續發動神符。不知道是閃光燈讓它難以適應,還是我的神符起到了效果,它的行動有些遲緩。
但是它依舊在趙娉婷的附近,我不敢輕舉妄動,擔心傷及無辜。我決定想個辦法,將它引開。借著閃光燈的燈光,我粗略的觀察著這節車廂。車廂很小,看上去不過幾平方米,除了屍體骨肉,隻有在西北角擺放著一個小巧的桌子,桌子上放著各式各樣的葫蘆瓷瓶,裏麵似乎裝著藥丸。
這是車廂唯一與眾不同的東西,對它而言一定有著別樣的意義。
我抓起一個葫蘆朝反方向扔了過去,果然那個怪物有些著急,一個大跨步在瓷瓶即將撞到牆壁時奪了下來。沒錯,這些葫蘆對它而言很重要,我繼續朝牆上砸去,而它則不停接著,漸漸拉開了跟趙娉婷之間的距離。
就趁現在,我抓起一個葫蘆,一個前滾翻來到了趙娉婷身邊,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將葫蘆瓷瓶朝地板上的坑洞扔去。怪物怪叫一聲,整個身子猛的撲了過去,在千鈞一發間抓住了瓷瓶。
哼哼,你中計了。
我大步走了過去,一腳跺向它的後背,怪物朝下一跌,但還是及時撐住,避免了跌入火車之下。不過麵對鬼怪,我一向得勢不饒人,掏出桃木匕首穿上神符,大吼一聲死死刺中了怪物的肩膀。
它慘叫一聲,在我傾力下壓之下失去了平衡,順著鐵皮口跌落下去。因為鐵皮口正對著火車底部,兩邊氣流一壓,相信過不了多久它便會成為火車鐵輪下的一攤肉泥。
我鬆了口氣,大概從車廂來到這裏耗費了我太多體力,現在我渾身無力,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更糟糕的是,剛才我完全沒有顧及被男盜賊捅在小腹的傷口,現在才發現鮮血已經濕透了半邊褲子,現在我急需輸血補充。
但我不能休息,因為趙娉婷依舊生死未卜。
我隨手拿過一個瓷瓶,裏麵確實放著一些藥丸,我隻好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喂給趙娉婷藥丸,希望能夠讓她快速醒來。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我給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又忘了雷震交給我的仔細觀察局勢。
我忽略了重要的一點,我倆的昏迷是被雌雄大盜的迷藥迷倒,跟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怪物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我開始搜女盜賊的身,不得不說,搜一個漂亮姑娘的身本來是件很爽的事,我甚至因為這個原因從小夢想成為一名可以隨時占女生便宜的婦產科醫生還有機場安檢員。
但當這個美女渾身鮮血,五髒六腑都被掏空時,你很難感到幸福。
我努力忍住內心的嘔吐,在女盜賊滿是鮮血的身體裏翻弄著,最終還是不負所望,找到了迷藥和解藥。解藥是一粒藥丸,我塞進趙娉婷的嘴裏,可是她昏迷之中難以咽下,我猶豫了一下,用手舀起一捧鮮血混著藥丸給她服下。
過了一會兒,趙娉婷呻叫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問我這是在哪。看到她驚慌失措的可憐樣,我微微一笑,細聲安撫道:“別害怕,我隻是找到了一個更好的包間,美美睡一覺,很快就會天亮了。”
閃光燈十連拍之後,這件秘密車廂重新陷入黑暗,我們的視覺受到了極大限製,趙娉婷摸了一下嘴,忽然間尖叫一聲連連退後,用一種恐懼的聲音問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我的視力要好過趙娉婷,我看到她用手摸了摸胸膛,又摸了摸兩腿之間,最後是嘴角,手指來回搓動,粘稠的血液拉成了絲狀。我頓時有些無語,該不會是趙家妹子把自己的血液當成另一種體液了吧。
我無語了,我隻好跟她解釋發生了什麼:“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隻能把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告訴你,我們被一對雌雄大盜迷倒了,然後大盜連同我們都被黃雀在後的怪物抓走了。怪物吃掉了兩個盜賊,盜賊身上的血濺到了你的身上,而我不但把怪物殺了,而且把你救醒了。”
趙娉婷嗅了嗅手上的氣味,小臉瞬間通紅。
我微微一笑,將她擁進懷中微微笑道:“趙娉婷,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所以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從這裏出去要花費很多力氣,我覺得你應該無力承擔,不過不要緊,等火車停了我們再想辦法。雖然這裏都是屍體,但是睡一覺還是可以的,咱倆輪流值班,你先睡吧。”
趙娉婷紅著臉看了我一眼:“我剛才也算睡了一覺,而且你這麼累,你先休息吧。”
我確實感到了一陣疲乏,點點頭,告訴趙娉婷有事情立刻通知我。我閉上眼睛,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可是當我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我猛地站了起來。
趙娉婷嚇了一跳,問我怎麼了。
我的話讓她再次嚇了一跳,我告訴她,有人來了。
我猶豫了一下,狠狠踩住鐵皮,堵住車廂通向外麵的唯一通道。不管來者是誰,我絕對不允許他在尚未表示身份的情況下進入車廂。
聲音越來越近了,而且確確實實是朝這邊來的。
鐵皮咚的一聲響了一下,我趕緊使勁踩住,並沒有讓他進來。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很快又是一聲巨響,雖然我使出全身力氣壓住鐵皮,但它的手卻直接洞穿了鐵皮,打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我不敢硬碰硬,連忙後退兩步,鐵皮被這個可怕的爪子戳爛,而塔跳了上來,赫然便是剛剛被我打下火車的怪物。我不知道它是拉住什麼東西沒有跌落,還是硬生生憑借兩條腿趕上了火車,但我知道,這丫的又回來了。
我不敢怠慢,準備繼續用葫蘆引開怪物,可是怪物不再上當,而是徑直朝我撲來。擒賊先擒王,這一招倒是不錯,我直接把葫蘆瓷瓶扔到了它的手上,趁著它抓住瓷瓶的瞬間桃木匕首瞬間斬下,怪物怒吼一聲,一條胳膊齊聲而斷。
我運足三清真氣,反手又是一匕首斬斷了它的另一隻胳膊。
它繼續慘痛的叫喊著,我注意到雖然它的速度很快,力量也很足,但是防禦力稍遜一籌,隻要我抓住破綻,很可能將它一舉斬殺。我發瘋似的揮動著手中的匕首,怪物連連慘叫,整個人被我碎屍萬段。
趙娉婷縮在牆角,已經被暴戾的場景嚇傻了。
我渾身感到一陣虛脫,腿腳亦是酸軟無比:“一切,一切都結束了,趙娉婷小妹妹,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趙娉婷哆哆嗦嗦,抬起了手指:“這……這……”
我一愣,回過頭來,那些本已被桃木匕首切碎的屍體竟然重新開始愈合。我的心再次沉到穀底,這一幕我見過,當初在廢棄工廠,侏儒老頭變化而成的白骨屍鬼就是這般無限自愈,如果不是劉星宇急中生智一槍轟爆卡車,估計我早已經死在那裏了。
開始現在,我該如何將它一擊致命。
怪物嗷的一聲朝我衝了過來,我趕緊低頭躲開,可是我忽略了身後便是趙娉婷,弱小的娉婷根本禁不住怪物力如千鈞的一掃,整個人被掃倒在地,滾倒在地。
更要命的是,她朝鐵皮洞口滾了過去。
我拚命撲了過去,一把拽住趙娉婷的腳腕。她不同於這個怪物,一旦跌落下去,四個字,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