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姐姐退開，我撲了個空，有些尷尬。
小七恭賀，“可喜可賀，道友此刻突破，真是善有善報。阿彌陀佛！”
佛門講究定數，看中因果，所以結合之前對他的拒絕，這話裏就略帶諷刺。
我走過去，在他腦門狠狠的敲了下，手感不錯。
小七不為所動，聽到小虞輕輕的抽泣，也沒心思玩鬧。
媳婦姐姐說，“能刻五道鎮紋，乾坤羅盤能堅持半個時辰！”
就是說還有一個小時時間，我上前安撫小虞，讓她帶路去古井。
她很堅強，她所做的，即便換成男人，也未必能做到。
可能傷心過度，她身子有些發軟，起身後失去支撐，就朝我懷裏靠來。
我不可能讓開，隻能讓她輕輕靠著，回頭看了眼媳婦姐姐，她戴著麵紗，看不見表情。
用力摟了摟小虞，因為抽泣，她腰間的肌肉還在顫抖。
大自然是神秘的，蜀山這種少樹多石的地方，同樣能打出水井。
科學也許能解釋，但看到古井的時候，我覺得它的存在不科學。
它處在懸崖邊上，邊緣井壁的厚度沒有半米。
井口用黑石鑲嵌，月光下折射出啞光，透著詭異。
而陰氣源源不斷從井口噴出，衝向天空，為月色蒙上一層陰紗。
我鬆開小虞，掏了張破陰符，掐了個訣，打了過去。
符紙剛接觸陰氣，“轟”的就燃燒起來。別說破陰，就是在進一步都不行。
吸了口冷氣，看向小七，他的雷訣應該能破，但古井不同蘇州的龍潭。
龍潭是吸取陰氣，古井卻是吐陰氣，破掉外麵的裏麵又會湧出。
媳婦姐姐若無其事靠近，朝著井裏看了眼，“井內的封印鬆動了，我下去看看。”
她飄起來，就要下井，我鎮氣都沒運，快步衝上去。
行走濃鬱的陰氣內，像撞到一堵牆，胸口悶疼，噴出一口血來。
“老婆！”喊住媳婦姐姐，也不敢托大，趕緊運鎮氣抵抗。
但即便體內的鎮氣行遍百骸，前麵還是像有堵牆，移動十分艱難。
媳婦姐姐漂亮的眼睛裏，寒光微閃，可能是顧忌我的麵子，非但沒有責備，還應了聲。
好不容易走到她身邊，我趁機占便宜，“老婆，我和小七下去就行了。”
她冷哼，轉身退了回來。
其實我也沒想好怎麼入井，忙跟在後麵退了出來。
“阿彌陀佛！”小七又唱佛。
我趁機報複，“整天喊！能把他喊下來幫忙？”
小七一本正經，“我佛無處不在，你心、我心皆佛！”
“咚！”我跳起來，在光頭上狠狠的敲了下，手感很好，“你叫我來的，說說怎麼辦！”
他依舊寶相莊嚴，“小和尚為你護.法，道友下井查看，了解情況後在從長計議。”
“砰！”
突然井口轟鳴，乳白色的陰雲，如同線膛炮的炮彈，直衝向天際，煙花一樣炸開，飄散的陰氣立刻籠罩整個蜀山。
井內有變化，時間不能再耽擱，我也不計較誰下井，稍微調息後，狀態到了最佳。
小七這才褡褳內取出木魚，盤膝坐在地上。
“咚！”
魚杵落下，他身上的氣勢大變，不僅寶相莊嚴，身上仿佛還有佛光。
讓人不敢褻瀆。
“我佛大日如來！”小七禮佛完，放下魚杵，手結複雜的手印，念：“嗡、縛日羅、馱都、鍐。”
金剛界大日如來心咒！我有些吃驚，佛經普通人誰都能念，但對於佛門內人，卻有諸多限製。
他結的印訣，恐怕要紅僧才有資格。
紅僧，就是有資格披袈裟的僧人，都是長老級別。
念完心咒，小七身上的氣質給人祥和與平靜，就連我，內心的煩躁也平複下來。
木魚聲再次響起，夾雜著低沉的唱經聲。
小七的語速越來越急，達到一個點後，保持了那種速率。
佛經從他口中念出，猶如口吐金訣，淡淡的佛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佛光接觸到陰氣，並非驅散，而是緩緩將陰氣分開，進入井口。
為我鋪平一條道路。
“呼！”我深吸一口氣，全身的鎮氣都憋在四肢百骸，時刻準備爆發出來。
邁開腳步，向井口走去。但被媳婦姐姐叫住，她上前，聲音很低，“別怕，查看清楚後就返回，不要冒進，知道嗎？”
雖然她還把我當做小孩，但心裏還是暖暖的。
我點點頭，踏入佛光打開的通道。
站在佛光裏，身上暖暖的。到達井口，往裏麵看了眼，黑洞洞的，像個吞噬一切的無底洞。
小心的下到井口，看到攀爬用的木樁，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抓。才接觸，手心立刻傳來刺痛。
木樁長年處於陰氣裏，早已凍得似冰。
小虞說百年都沒人下去過，而且關於古井的記載也很少，我猜測是有人刻意隱瞞。
鎮氣運行在手心，然後抓住木樁，但鎮氣刻意阻擋陰氣，卻阻止不了它本質的冰寒。
下了十幾米，手心就有些麻木，不得不更加小心。
佛光還在延續，黑洞洞的井裏，像一條光帶，從我腳下穿入黑暗，知道不見。
頭頂，除了看到佛光的軌跡，已經看不到任何光亮。
身邊都是高速流動的陰氣。
處於這樣的環境，我還是有些擔心，而且這井像是沒底。
估摸下了百米，小七的佛光開始減弱，陰氣開始浸入。
寒冷也隨之而來，我運起鎮氣，在往下，佛光消失。陰氣透過衣服，肆虐在肌.膚上，冷得我發抖。
“上師，快把銅牌含在口中。”黑鬼的聲音傳來。
我被嚇了一跳，差點鬆手掉下去，怒斥他：“你不是在羅盤裏，怎麼跑出來了？”
黑鬼說，“上師開了結界，小的害怕，就跑到銅牌裏了！”
停留片刻，身體如刀割，我將銅牌捏在手裏，但想到黑鬼發臭發黑的樣子，就下不了口。
隨著陰氣增強，心裏也月來也不安，我吼道：“你他娘的能不能先出來？”
黑鬼帶著哭腔哀求，“上師饒命，小的要是出來，立刻就會被陰氣吹散，成為其中一縷！”
它身上太多古怪，出了羅盤我都不知道，留著可能有用，加上皮膚疼得難受。
耽擱下去，恐怕沒到底，就被凍死了，要是碰到陰氣炮彈。
恐怕會被吹成渣，忍著惡心，閉著眼睛含了銅牌。
黑鬼的話還真沒錯，銅牌含住，周圍的陰氣就開始繞道，刺痛也緩緩消失。
我誇讚道：“不錯，跟著我好好幹，過幾年給你找個好人家投胎！”
其實我不懂超度，不過禿驢應該能超度。
黑鬼說，“上師，小的不想投胎，小的想借陰楠木修成鬼仙！”
交談中，我又往下走了十多米，聽到黑鬼的話，我輕笑一聲，鬼仙不過傳說中的存在。
但可欺可罵，唯獨不能小瞧別人的理想，我說，“可以啊，理想夠偉大。可你也不能老跟著我！”
養鬼是大忌，不僅同行看不起，自己也會惹得一身陰。
當然媳婦姐姐不同，而且她應該感覺得到黑鬼，如果時間長了，她肯定反對。
黑鬼笑了兩聲不在說話，這時我的腳終於觸碰到水麵。
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水麵下又有多深。
太深的話，我的肺活量不夠，對著水麵躍躍欲試，拿不定主意。
“上師，要不用我的陰楠木避水？”黑鬼這時又說。
陰楠木避水，的確有這個說法，但黑鬼終究是鬼，媳婦姐姐在，它害怕，但水底被陰我溜完了。
平時我都用鎮氣守靈台，不讓它偷聽，現在故意放開。
“上師多慮，就是給十個膽兒，我也不敢啊！”黑鬼哭哭啼啼的說。
“行了！”我嗬斥住它，現在鎮氣突破，我相信它也不敢作亂。
黑鬼讓我直接入水，其它不用管。
既然這樣，我鬆開手，身體筆直的落了下去。
入水後，感覺到還能喘氣，抬頭才看見背上扣著口朽棺。
“上師勿驚！陰楠木不懼陰氣。取銅牌的時候，小的也全仰仗它！”
黑鬼的話讓我稍微安心，向下遊去。
十米深度，空間突然變大，如同鑽進了葫蘆。陰眼看到的地方，出現一座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