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出一片鬆樹林,我們來到溪邊。
由於天寒地凍,溪流已經結冰,河麵反射著陽光,明亮的有些晃眼。
看著冰封的河麵,我們略感失望,河水都結冰了,哪裏來的魚,看來進入老林子的第一頓飯就得啃窩窩頭了,背包裏的窩窩頭又冷又硬,跟石頭差不多,不是萬般無奈,誰也不想吃那個東西。
“嘿,其實還是有魚的,你們等著!”
於老漢讓我們留在岸邊,自己踩上冰封的河麵。
結冰的河麵很滑,於老漢小心翼翼走到河中央,取下雙管獵槍,掄起槍托,對著冰麵砰砰砰連續撞擊數下,把冰麵鑿出一個窟窿,然後慢慢地趴在冰麵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我們以為於老漢快要石化了的時候,於老漢眼疾手快,從冰窟窿裏麵徒手抓住一條大魚,這份手藝看得我們目瞪口呆。
大魚拚命掙紮,於老漢將大魚重重摔在冰麵上,大魚暈死過去,於老漢拖著大魚回到岸邊。
“這是什麼魚?”我看那魚又肥又大,好奇地問。
於老漢掏出一把隨身攜帶的鋒利小刀,在岸邊熟練地將魚開膛剖腹:“這是東北地區有名的大馬哈魚,又稱鮭魚,當地人又叫它‘大發哈’,是典型的洄遊魚類。每年秋風一開始刮的時候,中國的烏蘇裏江裏聚滿了大馬哈魚。居住在兩岸的赫哲族人這時就會歡呼雀躍的喊‘達依馬哈’,意思是說定時往來的魚兒到了。這就是大馬哈魚名字的來源!大馬哈魚的肉質鮮美,當地人都喜歡食用!”
於老漢這邊在打理大馬哈魚,於江已經挖了一個雪坑,我們找來枯樹枝放在坑裏,點燃篝火,上麵架著便攜式小鐵鍋,直接從地上捧了兩團雪放入鍋裏,很快就煮化了,咕嚕咕嚕冒著泡,然後把打理好的大馬哈魚放入燒開的水裏。
於老漢就像變戲法似的,從包裏摸出小瓶子,裏麵是調料,有鹽和味精之類的東西。
於老漢說:“這些調料都是獵人的必備東西,深山裏吃東西,有點味道總是好的!”
然後,於老漢又去附近的大樹下麵,挖了兩簇不知名的菌類,清理幹淨之後丟進鍋裏,和著大馬哈魚一塊兒煮,魚肉很快就煮好了,散發出菌類的鮮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有句話說得好,每個獵人都是烹飪高手,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
簡簡單單的東西,都能做出如此原始鮮美的味道,這才是真正的舌尖上美味。
吃飽喝足,我們把魚湯都喝得幹幹淨淨,身體暖和了不少。
於老漢把火堆熄滅,正準備招呼我們繼續上路,突然,就聽見遠處傳來呼救聲:“救命……救命啊……”
在這寂靜的老林子裏麵,呼救聲格外清晰。
我們循聲望去,就看見對麵的林子裏衝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年輕的少女,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衣著有些單薄,一邊呼救,一邊踉踉蹌蹌地向前跑,不時回頭張望,麵露焦急之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追趕她。
“吼!吼!”
林子裏傳來野獸的咆哮,積雪飛揚,一頭野豬從樹林裏衝了出來。
呀!
我們不由得驚呼出聲,原來那個女孩正在被野豬追殺。
那隻野豬體型碩大,雙眼瞪得血紅,像是餓極了,它的左半邊耳朵缺失了,皮肉上麵沾著血,讓它原本醜陋的模樣更顯猙獰。
“是它!就是它!”於江指著河對麵的野豬,情緒激動地大聲叫喊:“前幾天在林子裏攻擊我的,就是這頭野豬,它的左耳朵就是被我打掉的!”
不是冤家不碰頭,在這偌大的老林子裏麵,居然能夠碰上同一頭野豬,這都是緣分啊!
野豬窮凶極惡地追殺著那個女孩,在它的眼中,那個女孩就是一頓美味的食物。
野豬並不是純粹的食肉動物,但是對於一頭餓瘋了的野豬來說,它可不管那麼多。
“哎呀!”
冰封的河麵非常濕滑,女孩跑到河中央的時候,腳下打滑,摔倒在地上。
女孩這下摔得不輕,半晌都爬不起來,試著掙紮兩次,都滑倒在冰麵上。
這個時候,那頭野豬趁機追了上來,眼看那個女孩危在旦夕,千鈞一發之際,槍聲響起,砰的一聲,驚起一群飛鳥,枝條上的積雪也跟著撲簌簌掉落下來。
於老漢開槍了!
雙管獵槍的威力很大,閃爍出耀眼的火花。
野豬猝不及防,被打得翻了個跟頭,滿臉都是鮮血。
我們趁著這個時機,迅速跑上去,救下小女孩,護著她往岸邊跑。
受傷的野豬被激怒了,鮮血吧嗒吧嗒滴落在冰麵上,就像血色的花朵在冰麵慢慢綻放。
一陣寒風卷過,空氣中飄蕩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於老漢讓我們全部上岸,冰麵上隻留下他和他的兒子於江。
上陣父子兵,於老漢和於江的背影此時顯得非常高大,於老漢端著獵槍,於江舉著獵刀,兩人和野豬麵對麵冷冷對持著。
“小子,你怕嗎?”於老漢問。
於江搖搖頭,大聲回答:“不怕!”
於老漢指著麵前的野豬說:“幾天前,這家夥差點害你丟了小命,你想不想報仇?”
於江咬著牙關:“當然想!”
於老漢說:“好嘞,第一次帶你出門狩獵,就碰上野豬,也是一堂很好的學習課程!”
於老漢和於江一問一答,老獵人就是不一樣,從容不迫,心理素質相當過硬。換做其他人,看見麵前的這頭野豬,早就嚇得魂不附體,棄械而逃,哪裏還有心情在這裏說話呢。
“吼!吼!”
野豬大概是嫌麵前的兩人太聒噪了,終於忍不住了,怒吼聲中,揚起鋒利的獠牙,直接刺向於老漢。
於老漢早有防備,側身躲開,順勢掄起獵槍,重重一槍托砸在野豬背上,野豬站立不穩,在冰麵上翻了個滾。
於老漢大聲衝於江喊道:“小子,快動手!”
於江咬咬牙,大喊一聲,手握獵刀撲了上去。
左手按住野豬的腦袋,右手一刀子插在野豬的脖子上。
可能於江還是太過緊張,這一刀居然插歪了,沒有切斷脖子上的動脈。
野豬吃痛,反而變得更加瘋狂,原地蹦起來,一下子把於江頂飛老遠,在冰麵上滑行出十多米。
野豬滿臉鮮血淋漓,脖子上這一刀插得也是極深,血水順著脖子不停地往下流淌,看上去還是有些嚇人,野豬首次重創,感覺都快站不穩了。
砰!砰!砰!
於老漢熟練地推膛上彈,端著雙管獵槍,每前進一步,就對著野豬轟上一槍。
於老漢距離野豬本來就很近,雙管獵槍又極其具有殺傷性,野豬再怎麼厲害,毫毛再怎麼堅硬,都擋不住雙管獵槍的轟殺。
三槍過後,野豬緩緩倒下,倒在一片刺目的血泊之中,腥臭熏天。
於老漢站在野豬麵前,收起獵槍,蹲下身來,握住野豬脖子上的刀子,使勁劃拉一下,正好割斷脖子上的大動脈,滾燙的豬血就像噴泉般飆射出來,潑灑在冰冷的河麵上,發出滋滋聲響。
野豬終於死了,死得硬邦邦的,那顆豬頭都差點被刀子割了下來。
於老漢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站起來,抬腳踢了一下野豬的屍體,確定野豬已經死得透了。
於老漢長籲一口氣,問於江道:“怎麼樣,沒事吧?”
於江走上前來:“沒事!”
於老漢跟於江交代說:“割點野豬肉下來帶在路上,是個不錯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