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裏回家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鍾,期間陳建國又打來電話,問我到了哪裏,我說李姐受到驚嚇,今晚就不去找他了,明天再說吧,陳建國故作隨意的問我,怎麼好端端的會去李姐家,我說小丫頭沒意思,還是李姐有味道,卻沒想到碰上了劫匪,真他媽掃興。
我再次重申自己認為那是劫匪,以此安陳建國的心,卻沒想到他根本不在意這個,笑聲中盡是淫褻意味,說李珊珊的滋味確實不是青澀小丫頭可以比的,這騷貨在床上比蟒蛇還要纏人,朋友們都說好,一般人也根本喂不飽她,要兩三個人一起上才行,前段時間老孫和他司機跟李珊珊大戰了一回
車裏靜悄悄的,陳建國又說的大聲,李姐自然聽到了他的汙言穢語,原本因為車裏穿衣服而變得通紅的臉蛋一瞬間煞白煞白,雙眼瞪圓,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她一隻手捂著嘴,無聲啜泣,另一隻一直搭在我腿上的手則狠狠的用力,一個女人手掌的力量卻讓我疼的齜牙咧嘴,足見她此時悲憤到了何種地步。
陳建國口中,李姐是個人盡可夫賤貨,而且他說的有名有姓,似乎並沒有造謠,一樁樁豔事道個不停,黑暗中,那變得雪白的臉望向我,李姐雙手抓住我的肩頭,眼中的淚依然在流,卻遮不住那眸中格外濃烈的祈求之色。
我心裏歎息一聲,對陳建國說,手機沒電了,明天再聊,不等他回答便關了機。
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李姐猛地撲進我懷裏放聲大哭,胸膛很快被打濕,她的淒厲以及憤恨就像是親眼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用最惡毒的酷刑虐殺,令人無不動容,我心裏唏噓不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世界不是隻有用身體換錢這一條路呀。
就連心硬似鐵的方航也有些同情她,忍不住嘟囔一句:“別搭理這種爛人,他故意的,想讓王震嫌棄你呢。”
李姐猛地推開我,似乎將火氣灑在了方航的頭上,潑婦似的叫了起來:“嫌棄我什麼?有什麼資格嫌棄我?我是陪許多人睡過覺,可我有什麼辦法,我老公剛死,陳建國就把我強暴了,我不敢報警也不想陪他睡覺,就有小混混三天兩頭找我麻煩,如果我不做他們的情人,我的下場跟瑩瑩一樣,難道我就必須自殺麼?你們男人一麵想上我,一麵又瞧不起我,你們最不是東西。”
李姐咆哮一通,方航順著座椅滑下去,當起了縮頭烏龜,錢旺趕忙說道:“我是司機,我得專心開車。”於是李姐又看向我,我頭皮一酥,心說糟了,李姐便撲到我身上,雙手掐住我的脖子,用那種哀求又混雜了陰森的語氣說:“王震,你不嫌棄姐,對不對?你也想跟姐睡覺,你一定不嫌棄姐,對不對?”
我都快被掐死了,趕忙掙紮著說:“不嫌棄不嫌棄,這有啥呢?這都什麼社會了,怎麼能用老眼光看人,陳建國就是個賤貨,我們和他不一樣,就說方航吧,前幾天他還誇你漂亮,還說要不是已經結婚,真想娶了你呢。”
李姐鬆開我的脖子,軟綿綿的靠到車門上,額頭貼著玻璃,似乎剛剛發泄的不止是怨氣,還有全身的力氣,她一副半死不活的神情,喃喃自語,她說我還是嫌棄她的,其實她也惡心自己,但是沒辦法呀,陪他們睡覺總比死了強,而且睡著睡著,也就習慣了。
李姐還說了一些往事,她說自己從小就漂亮,跟著姐妹進城打工,沒成想姐妹逼她去夜總會坐台,威逼利誘一番也就勉為其難了,一開始還堅定陪酒不賣身的心願,可這事由不得她,剛去第四天就被一個老頭強暴了,她要報警,老頭卻說,婊子告強奸?你太天真了。
那是李姐第一次,老頭見獵心喜,軟磨硬泡一番將她養了起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老頭娶了她,大富豪就是老頭的產業,李姐也成為了大富豪的媽咪,在夜總會見多了醜陋,自然變得風塵起來,不過比她漂亮的女人不少,再加上老頭頗有勢力也沒人打她的主意,陳建國更是小弟一般的人物。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頭日漸式微,平時應酬之間,拿李姐開涮的葷段子便多了起來,直到老頭去世,陳建國第一個向她遞爪子,其實那時候李姐對男女之事已經司空見慣了,陳建國也來了市裏,她同樣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男人,可陳建國張口就要大富貴,李姐才和他折騰一陣,可最後也隻能妥協。
就像瑩瑩曾說過的,男人對枕邊女人總會有些保護欲,李姐委身於他,大富豪也就無所謂了,但李姐還得供養這位祖宗。
睡著她的身子還要啃她的錢包,陳建國簡直令人作嘔,但勉強成習慣,習慣成自然,陳建國也確實幫襯她不少,李姐就一點點習慣著,習慣了被他折騰,習慣了給他錢,習慣了被他送給其他男人,反正常人不習慣的,她都習慣了。
習慣到頭,換來的卻是最惡毒的羞辱不說,這個得到了她的一切的男人,連她的命也要取走。
說著話,到了家,在院子裏下車後,李姐眼神異樣的看了看三層別墅,轉頭向我,說道:“王震你知道麼,這以前是我的房子,茉莉出事後,這裏就空了。”
我驚叫一聲:“你的房子?你和老公住?有錢人真是變態的,裝修的這麼離譜。”
李姐慘笑道:“我不住,茉莉她們十幾個女孩住,原先是個私人療養院,你明白什麼意思吧?陳建國介紹給你認識的人都是這裏的常客,茉莉死後,這裏還鬧過鬼,請風水先生來看,說是什麼青龍白虎,得罪了神仙老爺,誰住誰出事,陳建國便叫我把院外的虎形石頭收了,前段時間他變著法的賣給你,又叫我把石頭搬出來。”
方航冷哼:“雕蟲小技,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李姐走到我麵前,抓起我的雙手,仰著頭,神情動容,苦苦哀求:“王震,你幫我殺了陳建國,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把大富豪送給你。”
我一小道協的未來會長,要夜總會做什麼,而且李姐確實可憐,哪能占她便宜呢,我說李姐你不要這樣,陳建國必死無疑,咱們先談談陳茉莉的事吧。
方航又插嘴,叫我們去閣樓,當著那朵花的麵說。
進屋之前李姐拉著我手,我也沒在意,可一看到沙發上坐成一排的四個女人中,有兩道殺人的目光落在我手上,嚇得我趕忙鬆手,訕笑道:“呦?還沒睡呢,姑姑,我那傻姑父咋舍得你熬夜呢?”
已經跟白禾禾認親,論輩分她就是我姑姑,尤勿也理所應當的升了一輩,搞得我十分不爽。
白禾禾伸個懶腰說,陪著九香和文靜等你,你們聊,我得趕緊跑,免得傷及無辜,說完,她就拉著波波上樓,文靜和康九香一直合不來,此時卻站在一個陣營,麵色不善的盯著大冬天依然穿著短裙黑絲的李姐,俏臉蒙了一層寒霜,而文靜睡衣領口處冒出個鬆鼠腦袋,看著姿勢,應該是站在文靜胸脯上?
爽死這王八蛋了,它要是公的,我非閹了它!
不等她們發問,我急忙說道:“這是我的證人,差點被殺,你們看看方航身上的血,好他媽一場大戰呀,我親手幹掉四十多隻僵屍厲鬼,趕緊睡覺去,別給我添亂,明天還得下水抓妖精呢。”文靜要張口,我趕忙說道:“別煩我啊,不然我抽空抓隻狐狸精回來。”
拉著李姐逃上樓,她很不解為什麼要去堆滿雜物的閣樓,裏麵的東西都是她當初留下的,而真正上去之後,看到那跪在空中,被繩套吊著,坦胸露乳的女屍時,李姐不敢置信的捂住嘴,隨後撲過去摟著陳茉莉的屍體痛哭起來。
發現屍體當天,方航便扯爛了她的長裙上身檢查,氣血仍帶有生氣也就說陳茉莉確是自殺不久,而方航說的一通頗為複雜的道家理論就是兩個意思,一般來說,這種事要麼是鬼上身,要麼是借屍還魂,但陳茉莉不屬於任何一種,她就是死去不久的陳茉莉,所以方航對她很感興趣,每天都來陪她聊天。
我覺著觀察一位裸露的女性不太合適,一次也沒來過,直到此時才明白方航路上的那句話。
不管她原先是啥,總歸在我們麵前死掉了,但整整六天,陳茉莉栩栩如生,被李姐摟住的地方仍是軟肉。
方航對我說:“稀奇吧?沒見過吧?我現在懷疑陳茉莉每年被槍斃一次,然後屍體爬起來跑了。”
我說不可能呀,應該火化的,方航說那就不知道了,有待觀察。
李姐哭了一陣,我收拾兩個木箱子坐下,終於有了開誠布公的詳談的機會,李姐擦去眼淚,問我們想知道什麼?
方航說,當然是這朵花的死因,我卻說:“先說瑩瑩吧,那天夜裏你們為什麼從後門出去,李姐你別騙我,即便是你害死瑩瑩,隻要實說我就不殺你,若是被我發現你在騙我,瑩瑩怎麼死,我讓你怎麼死!”
嗔怪的瞥我一眼,李姐唉聲歎息,說道:“你對這丫頭可真好,對姐可真心狠,我們為什麼走後門,難道你不知道麼?我要送她去找你,我的車停在後巷呀。”
我靠,居然這麼簡單,原先我還以為是李姐故意將她領去後門,方便陳康綁架。
我又問,陳建國怎麼知道我要向瑩瑩詢問陳茉莉的事,瑩瑩長得漂亮,我又是個色狼,想睡她難道很難接受麼?還有,他怎麼知道另一間包房的張胖子會碰巧攔住瑩瑩,如果沒有死胖子橫插一手,瑩瑩跟我離去,就不會落得如此結局了。
這句話讓李姐嚶嚶啜泣,她說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向陳建國示警,卻沒想到陳建國如此心狠,居然派陳康暗中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