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祈福天下

一直沒有消息的許祈,忽然間帶著人衝了上來,可我卻沒有感激,甚至心裏麵帶著恨意,這時候再來,有他媽什麼用呢?

四個道士都是三十多歲的模樣,每個人手裏都握著一柄古劍,劍尖指著劉為民,而劉為民從諫如流,抬起了按在我腦袋上的手,許祈麵露戒備,讓我退到他身後,我卻連滾帶爬的跑到尤勿身邊,見他仍有鼻息,隻是陷入昏迷才鬆了口氣。

跑到墳坑一看,平鋪著的泥土毫無任何痕跡。哪裏還有棺材的影子!

二話不說,我抄起鐵鍬想把棺材挖出來,剛剛那女人應該是師婆小白,她被棺材吞了,我必須幫尤勿把她救出來。

劉為民高聲喊道:“別挖了,龍脈散去,你挖不出來的,就算挖出來,難道你還能從它手裏救人?”

一股悲憤從心底冒起,我舉起鐵鍬衝了過去:“姓劉的,老子草你祖宗。”

劉為民麵色不變,輕笑道:“不管文靜的死活了?”

不消他說,我剛靠近便被許祈一把按住,讓我不要衝動,他會為我做主。

他搶過我的鐵鍬,我順手拉住他持劍的手,向墳坑領去:“快幫我把棺材弄出來,我朋友的女朋友在裏麵,你趕緊念那個什麼經”

許祈紋絲不動,我轉過臉,祈求的看著他,許祈搖了搖頭。

咬咬牙,我正要跪下哭求,許祈便將我扶住,沉痛道:“徒弟,不是不幫你,而是師父也找不到那口棺材,即便找到了,哪怕師父和你師叔們全死在這裏,也不可能把人搶回來。”

見他執意不幫忙,我氣的暴跳如雷:“咋就找不到?你念經啊,你就像上次那樣念什麼戒律教條,棺材肯定會出來的,難道你忘記那天夜裏的事了?”

許祈歎息道:“哎,那天夜裏幸虧它沒出來,否則咱爺倆全沒命了。”

我不管其他,一個勁得讓許祈想辦法,最後他惱了,冷著臉對我說,要是再無理取鬧,別怪他將我打暈。

我說你就算打死老子也得先把棺材弄出來。

許祈臉色一凝,抬手就要打我,反倒是劉為民沉吟道:“其實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所有人看向他,劉為民聳聳肩,攤開手說:“我的意思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對棺材有些了解,隻要你們能找到棺材,又能對付棺材裏的東西,便可以開棺將小白放出來,慢慢練吧,練上個幾十年,等你們這些小道士的道行超越了張元吉那個短命鬼,就可以來救人了。”

“放肆!”許祈四人異口同聲的吼了起來:“你敢辱及元吉天師?!”

劉為民冷笑,許祈一把將我推開,說道:“徒兒你退去一邊,師父先幫你出了這口惡氣再說。”他對劉為民道:“你從哪裏得知我們龍虎山的秘密,從實招來,否則道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劉為民歪著頭,依次打量了四個道士,隨後問道:“怎麼?龍虎山要私設刑堂?你有什麼權力讓我吃不了兜著走!你們眼裏還有法律麼?”

許祈略一愣神,氣的直跳腳,他指著滿地的屍體說:“好好好,道爺我就抓了你,下山交給警察。”

說罷,他揮舞著劍就要動手,劉為民卻沒有反抗的意思,自顧自在口袋裏掏出個什麼東西,就近扔給一個道士。

那道士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便變了臉色,吃驚的望著劉為民,仿佛吃了數百隻蒼蠅似的膩歪不說,甚至還隱隱透著幾分畏懼,他將劍夾在腋下,雙手捧著那東西遞到許祈麵前,許祈也隨即步了後塵。

他大張著嘴,無意識的啊了幾聲,接過那東西,同樣是雙手捧著還給劉為民,竟然不敢再看他,眼神躲閃著,說道:“那個,那個,您怎麼會在這裏?”

劉為民將那東西塞回口袋中,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嗬嗬的看著我,卻對許祈說:“要不要留個電話,以後我去哪裏都向你彙報一聲?”

許祈連說不敢,劉為民點點頭,走到他身前拍了拍肩膀,說道:“你們把這裏收拾幹淨,從哪裏來回哪裏去,不要將我的身份告訴這小子,否則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許祈點頭答應,隻是藏在身後握著劍的手,關節處泛起了白色。

劉為民長呼口氣,對已經呆滯的我說:“王震小友,就此別過吧,哦對了,有件事忘記告訴你,我膝下無子便認文靜當了幹孫女,本想著解決了這裏的事,便跟你們回家享受天倫之樂,沒想到會搞成現在這副樣子,其實我也很心痛的,全怪勁柏死也要瞞著,可惜呀”

感歎幾句,劉為民背著手,一搖三晃的向山下走去,而說好了幫我出氣的許祈四人,反倒站成一排恭送,我氣得快要七竅流血了,撿起鐵鍬要拍死那個虛情假意的老頭,卻又被許祈攔住,劉為民停了步,嘲笑的望著我。

我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就是條狗,你搞得老子人不人鬼不鬼,把尤勿打的半死不活,殺了一大片人,最後說自己也很無奈?你還要不要臉了?老子也不想活了,你把我弄死吧!”

許祈要捂我的嘴,卻被我咬著手指頭慘嚎起來,劉為民饒有興致走回來,許祈的三個師弟急忙給他作揖道歉,我說你們別求他,一人做事一人當,讓他放馬過來,老子連命都不要了,還怕他這條老狗?

劉為民哈哈大笑,指著我那慘不忍睹的身子說:“你已經沒命了,還敢口出狂言?王震,不管你相信與否,我隻能說,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做出這樣的事情,看著小白不顧一切的救尤勿,我很感動,看著你悍不畏死的挑釁我,我很敬佩,可如果你明白我的處境,也許會有另一種想法,早就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不能用眼看,你自己想想吧。”

轉身走了幾步,我依然咒罵不停,劉為民又轉身道:“對了,囑咐你一聲,這一次的事情不要傳出去,否則,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我說你給老子等著,回去就寫份材料給新聞部門投稿,我知道你真名叫劉蒼鬆,咱們走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找你算賬的。

劉為民不以為意的笑笑,大步離去,這一次他沒有再回來,直到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許祈才將我放開。

經過剛剛的發泄,我也冷靜了許多,這時候再去追劉為民已經沒有意義,隻是轉身望著一片狼藉,心頭很不是滋味,尤其是仍在昏迷的尤勿,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也許,我應該瞞著他,就說小白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許祈帶著三個師弟走到我麵前,他清清嗓子,在我情緒低落的時刻,居然擺出一副慈祥長者的派頭,樂嗬嗬向我介紹起來:“徒兒,這是你三位師叔,許福,許天,許下,我們四個連起來就是祈福天下,而許姓是虛的諧音,以後有人問起你師父的道號,你就說是龍虎山虛祈子,虛祈道長,四方道友們都很給我麵子的!”

三個道士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隨後便將我圍起來,說什麼初次見麵,師叔們走的匆忙也沒帶見麵禮,等我有機會去了觀裏,一定好好給我接風雲雲。

我實在沒心情跟他們玩什麼拜師典禮,而且許祈這個便宜師父,純粹是當時扯來當盾牌使的,現在事情結束了,雖然不可能翻臉不認人,但也絕不會跟著他們當餐風飲露的道士。

許祈見我臉色不太好,就擺出威嚴姿態,招呼師弟說:“你們去吧這些屍體收拾一下嘛,該燒的燒一燒,該填的填一填,一會咱們下山,給你們師侄的朋友治傷。”

三個道士立刻當起了清潔工,我卻恨不得拍死許祈,說句難聽的話,這不是他媽賤骨頭麼?劉為民把我欺負一頓,我們還得給他收拾殘局?

我說你們別動,就讓屍體在這擺的,等警察發現了看那老狗怎麼收場。

許祈說:“去去去,快點幹活,別聽你們師侄瞎說。”他將我拉到一邊,苦口婆心道:“徒兒啊,你聽師父一句勸,咱背地裏怎麼損他都行,但千萬不要出去說,別說咱們這一脈在龍虎山受人排擠,就算把龍虎山綁一塊,也得罪不起你口中的老狗,真等警察來了,他肯定不會有事,反倒是咱們難收場呢!”

我問他,劉為民到底什麼來頭?

許祈正色道:“不可說,反正是大來頭,這個虧是吃定了,不過男人嘛,總要經過磨練才能成長,師父和你三個師叔都是過來人。”

我忍不住諷刺他:“都是被人欺負慣了的?”

許祈並不生氣,笑嘻嘻的說:“總得活下去嘛!忍一時風平浪靜,若是處處爭強好勝,早就有人將我們逐出師門了,你讓師父和你三個師父,淪落到街頭擺攤算命去?”

我苦笑兩聲,歎息道:“你的心可真大,我可不跟著你受那窩囊氣,別說這些了,我現在心裏煩著呢!”

許祈急忙擺手:“你可別小瞧了咱們,我問你,你有沒有坐在那口棺材上?”

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我回憶一番,告訴他差不多可以算是坐了,我被劉為民一巴掌抽飛,半個屁股就壓在棺材上。

“那就對了,天師做官位列仙班這句話是某代天師臨死前的遺言,做官還是坐棺,根本沒人知道,但你兩者都占了,對吧?”許祈認真的看著我,我點點頭,他繼續說:“而且這口棺材不知道埋了多久,一直不被世人所知,偏偏就被你遇到了,這是命中注定的,你就好好跟著師父修道,將來有你揚眉吐氣的一天,元吉天師的道統全在咱們這一脈,隻是數百年來沒人悟的透,但師父相信你,一定能將咱們名道觀發揚光大。”

我微微挑眉,問他,難道我是修道的好苗子?

許祈尷尬道:“光從麵相看,你天庭虧缺,地閣窄狹,不像是有福報的人,別說修道,就算當普通人也是最普通的那一群,可世事無絕對”

“拉倒吧,你是做多了振興道觀的春秋大夢,現在逮住我,生搬硬套的給自己編個美夢,別說這些了,這幾天你去了哪裏?那馬臉怪人呢?”

許祈指著我的身子說:“這就與你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