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劉宏帶著小宦站在冷宮之外,腐朽不堪的大門發出陣陣寒氣。
劉宏咳嗽著皺眉,因為當他距離這冷宮不足五米的時候,周圍竟然有了些許冷意。隨著他不斷前走行的距離,寒意越來越重。
這反常的狀態,讓劉宏有一種錯覺,這寒冷刺骨的涼意竟然直透人心,就好像現在不是酷熱的夏天,而是寒冷的冬天一般。
他不由仰起頭,若非頭頂陽光依然刺眼,他真的以為如今已是冬天了。
看著頭頂的驕陽,劉宏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他想起一句老話,都說皇帝是天命之子,現在想來不過是可笑的笑話。
人終究會有生老病死,即使皇帝也一樣,劉宏咳嗽著移開手帕,嘴角猩紅的血在這烈日之下格外醒目。
“陛下?”小宦語氣有些焦急的問道,他站在劉宏身後,看到劉宏一直站立不動,以為劉宏出了什麼問題。
劉宏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當他目光再次看向麵前的這座冷宮時,劉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女人,也是自己的第一個皇後——宋雅!
宋雅因為巫蠱之術被他下命令打入這冷宮,可能是受不了這裏的痛苦吧,宋雅最後穿著一身紅衣自殺了。
其實劉宏一直不明白宋雅為什麼會死,不過現在看到這荒蕪的冷宮後,劉宏終於明白了。
在這皇宮之中,雖然看似人聲鼎沸,但誰和誰都沒有關係,在這裏親情,血緣都是冷漠不堪。更別說這冷宮了。
冷宮之中關壓過許多失意的嬪妃皇子,最終不是瘋了就是死了!
劉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或許他隻是想看一看這冷宮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吧,他登基二十多年來,這裏也是他第一次來。
劉宏將手緩緩放在冷宮的大門之上,早就腐朽不堪的大門在劉宏推動下緩緩打開,腐朽的大門在外力之下發出一陣難聽的吱喳聲。
或許是多年未曾有人來過的原因吧,隨著大門緩緩打開,一陣煙塵撲朔而下,嗆的劉宏不斷咳嗽。
良久之後,煙塵散去,劉宏咳嗽著將目光看向幽深的宮殿之中,裏麵的景象昏昏暗暗看不清楚,劉宏抬腿就要往裏走。
跟在劉宏身後的小宦看到劉宏還真打算進去,早已經嚇的半死,小宦也顧不得害怕,急忙跑到劉宏身前攔住了他,而誰也沒注意,小宦所站立的地方,正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小宦麵色蒼白,顫抖的說道:“陛下,這地方陰氣極重,乃是不祥之地,陛下萬萬不可進去啊!”
劉宏皺眉,冷宮的傳聞他也曾聽過,但是他認為這些不過是深閨怨婦的嚼舌之語,正在劉宏準備斥責小宦之時,異變陡生!
劉宏瞪大了雙眼,隻見冷宮之中一團黑色的氣體出現在小宦身後,這團黑氣似乎感覺到了劉宏驚異的目光,它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變幻,最後竟然緩緩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看到這張臉劉宏臉色蒼白,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因為這張臉是宋雅的臉啊!
這張臉戲謔的看著劉宏,小宦此刻被對著冷宮,不過當他看到劉宏的表情後,小宦也感覺出了背後的異樣,沒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這團黑影瞬間將小宦包裹了起來,拖進了冷宮之中。
劉宏一屁股坐到地上,看著小宦連掙紮都沒有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冷宮深處,劉宏額頭不由冷汗之落,他想跑,可是他的身體抖動的厲害。
午後的陽光讓人有些恍惚,劉宏眼神驚恐的看著冷宮的大門,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冷宮的大門之處。
陽光下,光和暗仿佛變成兩個世界。透過陽光,劉宏隱隱約約看到小宦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當劉宏與小宦目光相對時,劉宏整個人都驚呆了,那雙無神的眼中竟然藏著如此濃烈的怨恨!
小宦此刻眼中全是白色,他死死的盯著劉宏,臉上那抹熟悉的戲虐,讓劉宏心中不由升起陣陣寒意。
良久之後,小宦終於動了,他向前緩緩走了一步,這一步邁出了黑暗一腳踏在了陽光之下。
突然踩在陽光下的小宦發出一聲慘叫,他的腳快速的收了回去,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一般,這叫聲竟然是一名女人的叫聲,聲音中充滿了淒烈。陣陣黑氣從小宦身上飄散而出,一張張死去之人的麵孔在陰暗中變換著,這些人臉劉宏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陣陣冷風,吹來,劉宏大叫一聲,眼前一黑竟然昏死了過去。
黑暗之中,萬鬼索命,劉宏肝膽欲裂!
“陛下?!陛下!?”
劉宏悠悠醒來,映入眼中的是蹇碩那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劉宏此刻迷迷糊糊,隻看見蹇碩那一身內侍衣服,劉宏以為是那名小宦從冷宮中出來了,他臉色煞白的大叫一聲,嘴中不斷的嘟囔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掙紮著準備起身逃跑,還好蹇碩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劉宏死死按住,不至於讓劉宏胡亂跑動,劉宏不斷掙紮著,最後竟然再次昏闕了過去。
蹇碩看著懷中昏迷的劉宏,他眉頭緊皺,看劉宏的樣子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隻是劉宏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樣的恐怖事情,竟然嚇得語無倫次了呢!
原來蹇碩因為有事尋找劉宏商量,但是尋遍了整座皇宮竟然都沒有找到劉宏的身影,他沒有想到劉宏竟然來到了這裏!
冷宮這種不祥之地,關壓了多少冤魂厲鬼,蹇碩是清楚的。
蹇碩長歎一聲,背起劉宏往回走,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一旦陽氣完全消散,這冷宮百米之內都是禁地!
蹇碩不敢猶豫,他一路背著劉宏將劉宏背到了未央宮。
這未央宮是董太後的居所,董太後做為劉宏的生母,當他看到蹇碩背上劉宏時,她急忙詢問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蹇碩將劉宏安置好,然讓人趕緊招太醫進宮。
安排好這一切,蹇碩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經過跟董太後學了一遍,董太後聽完蹇碩的話後,神情呆滯的坐在劉宏身邊,董太後泣聲說道:“吾兒,你好糊塗哦,好端端的你去那裏幹什麼喲!”
且不說董太後在那捶胸頓足,沒多久,幾名太醫行色匆匆的來到了未央宮,這些人給劉宏診脈之後,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這時蹇碩來到眾人身邊開口問道:“陛下龍體如何?”
幾名太醫互相看了一眼後,一名太醫上前兩步低聲說道:“蹇常侍,陛下龍體本就羸弱,如今又似乎受了什麼驚嚇,恐怕……”這名太醫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言下之意溢於言表,蹇碩臉色陰沉,他思索片刻開口說道:“好了,諸位辛苦了,先下去吧。”
幾名太醫躬身行禮準備離去,蹇碩眼中寒光閃爍,開口說道:“對了,陛下的情況還望諸位保密!”
“這……”幾名太醫本來有些猶豫,但他們看到蹇碩那狠辣的目光後,急忙改口說道:“常侍放心,我等一定保密!”
蹇碩揮退了幾人,待幾人走出未央宮後,蹇碩來到董太後身邊。
此刻董太後還在床邊看著劉宏掉眼淚,蹇碩在董太後身後沉聲說道:“太後,適才幾名太醫說陛下恐怕挺不過今夜了!”
“放屁!”董太後聽完蹇碩的話後,語帶憤怒的說道:“把所有太醫都給我找來,我就不信,這偌大的太醫院就沒人能救好我的兒子!”
蹇碩低著頭,聽董太後聲嘶力竭的罵了一通,待董太後罵累了,蹇碩開口說道:“太後,陛下龍體之事,您應該清楚的,如今恐怕已經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了!”
“放肆!”董太後臉上淚痕未幹,指著蹇碩罵道:“蹇碩你這是在詛咒陛下麼?”
蹇碩急忙跪在地上說道:“老奴不敢!老奴隻是擔心陛下殯天之後,太後您的處境啊!”
蹇碩一席話,讓董太後抹去了淚痕,董太後臉色陰鬱的問道:“為我擔憂什麼?”
蹇碩回顧左右,膝行上前道:“太後,陛下殯天之後,何皇後和大將軍豈會放過您?”
董太後不屑的冷笑一聲說道:“老身弟弟董重現居是車騎將軍一職,老身豈會懼怕他們!再說了老身乃陛下生母,是何花的婆婆,她又豈敢害我!”
“我的太後哦!”蹇碩無奈的說道:“太後,您何其天真啊!陛下遲遲不立太子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想把皇位傳給二皇子!而二皇子最大的依靠是誰?還不是太後您!如今陛下一旦駕崩,那麼何進等人必定扶持大皇子登基為帝,到時候,二皇子和您處在什麼地位,您應該清楚!”
董太後皺眉,確實如蹇碩所言,自古皇位之爭終究少不了血流成河,可是她隻想安心撫養劉協長大,並不想讓老二參與到皇位爭奪之中。
蹇碩看著董太後的臉色,知道董太後已經被自己說動了,於是他繼續說道:“太後,記住一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陛下就兩個兒子,即使您不想讓他參與進來,恐怕何進他們不會這樣想吧!何皇後本就是心胸狹隘之人,如果大皇子登基之後,何皇後必然不會放過二皇子的!”
董太後沉默良久,最後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劉宏,眼神中充滿了慈愛。最後她起身對蹇碩緩緩開口說道:“一切隨你吧!”
夜深人靜,宮闈夜談,一場權利的較量在無聲無息中展開,最後誰能登上權利的寶座,而誰又會成為那塚中枯骨呢?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