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回:井上純美教坊開課\/真子公主異國留情

源賴之古立刻就要關門,佳子是經曆過大場麵的,膽子也要大一些,竟然跑到街上詢問正在瘋跑的人,說:“為什麼要跑呢?”對方說:“我也不知道,看見大家都在跑我也跟著跑。”佳子想要繼續找人打聽,卻被源賴之古拉了回來,隨即關上店門。佳子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麵的東京,喧囂了一陣之後又安靜下來了。於是把門打開一瞧,街上一片狼藉,再一瞧發現兩個警察揮舞著電棍一路追著人群去了。大家一頭霧水,過了一陣又有一波清潔工過來打掃。

佳子感歎口氣說:“這種事在日本從來不會發生,琉球真是蕞爾小國,這裏的人素質不是很高,什麼都不知道瞎跑什麼。”源賴之古立刻說:“琉球已經是日本的一部分了,無論琉球人是否願意。既然琉球已經是日本的一部分,琉球人也是日本人,我們有責任馴化他們,讓他們走向文明。”聽了佳子和源賴之古的話,高倉靜子和小澤大宇立刻臉上就掛不住了,隻是因為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才不想四破裂。源賴之古看見兩個人臉色已經變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這可怎麼辦呢?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話要是傳出去可怎麼得了?佳子眼珠一轉突然笑著說:“恭喜你們二位通過了考驗,現在你們已經被正式錄用了。”

高倉靜子和小澤大宇立刻就愣住了,源賴之古也呆住了,佳子說:“今天在你們來之前我們一直在商議用什麼方式來考驗你們的福星堂的忠誠度,我們說了如此不恭敬的話,你們還是沒有跟我們翻臉,我知道琉球人是非常有自尊心的,你們能夠做到這一點非常不容易,對於我們來說你們是值得相信的員工,也請你們相信,我們一定會跟你們和睦相處,並且一起做一番事業。”

高倉靜子和小澤大宇非常的感動,之前他們隻是簽了勞動合同,這次帶著他們一起對著祖師像進行禮拜,你道這祖師爺是何方神聖,原來他不是別人,正是中國的醫聖張仲景。曆史上的中國有過一個非常輝煌的時期,在漢的時候,倭奴國就已經向漢朝稱臣。在唐的時候,日本人派出一批又一批的遣唐使來學習,應該說日本學習了許多唐朝的東西。今天中國大地幾乎已經看不到唐人留下的遺跡,日本卻保留著許多唐朝遺存。比方說《秦王破陣樂》已經在中國失傳,而在日本卻仍舊保留著。

李世民是一位非常偉大的皇帝,他利用強大的軍事力量和燦爛的文化讓四方蠻夷團結在唐朝的羽翼之下。那個時候許多國家都在模仿唐朝的樣式建設自己的國家,韓國、日本、琉球、越南都有這種傾向。按說學的最成功的是韓國,其次是琉球、其次是日本、其次是越南。可是韓國人非常好麵子,為了自己的麵子,他們寧可切斷自己的根,甘願去做一個太監國家。他們廢除漢字,改掉具有中國特色的地名,就差銷毀所有跟中國有關的文物了。於此同時,他們還在做一件很有意思的時候,把許多原本不是韓國的東西統統收羅進來,通過話說八道的方式來彰顯自己的偉大。

琉球已經被日本給吃掉了,所以他的過去也湮沒無聞了。今天中國人至少有相當一部分對日本嗤之以鼻,實際上你應該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你這樣一個泱泱大國能被一個蕞爾小國打的滿地找牙?到底是人家太厲害,還是你自己太沒出息。與其花時間去憎恨別人,反不如花時間克服自己的懦弱和愚昧。日本人有許多優點,一是他們非常的務實,如果我能夠欺負你,你就我好好欺負你,如果我的實力不如你,我就跟實力比你強的人合起火來欺負你,如果你的實力強大到沒有人敢與你為你,那我就是你最堅定的盟友,你讓我揍誰就揍誰,絕不含糊。

二是他們非常善於學習,如果他們意識到自己的文化不如你,日本人可以懷著很謙卑的心情來向你學習,他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學習,如果有一天他的本事比你強,那不是他的問題,而是你自己太不努力了。三是日本人的紀律自覺性很強,這一點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是因為兩億人生活在狹長的小島上,設想如果一個小屋子裏擠滿了人,這個時候人必然是守秩序的,因為你不遵守秩序立刻就會發生踩踏事件,立刻造成重大傷亡,不遵守規矩的成本如此之重,日本人從娘胎裏就開始學習遵守紀律。

四是日本人非常的有血性,中國的電視劇對日本軍人貶低的很厲害,這是因為日本軍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可即便如此,你仍然很少看到有關於日本軍人貪生怕死的描述,日本軍人備描述的非常可怕、非常可惡,當你看到那些日本軍人動不動就朝自己揮刀子的鏡頭,你會不會為之一顫呢?一個人敢對自己下毒手,且不說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很有血性的。

當然日本人也不是沒有弱點,有時候人們總是把一個人的優點不斷放大的同時把他的缺點去掉,其實這中看法是不成熟的,雖然木桶原理告訴我們,你的一個缺點,可能讓你沒辦法走向更高的位置。然而現實中的人誰沒有缺點呢?如果大家都用木桶原理作為依據評價人才,那就會導致各種不誠信的事件出現,人們都要設法遮掩自己的缺點,大家相互欺騙、相互隱瞞,一種叫偽君子的人大行其道。一個真正的好人,他的缺點大家都看得到,孔子說:“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一個偽君子,沒有人知道缺點是什麼,別人也說不清他的優點是什麼,總之他能有辦法讓大家都喜歡他,他可以利用自己的高人氣爬上高位。然而這樣的人永遠不會為別人謀福利,他之所以這麼辛苦的演戲,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曆史上許多傑出的人才,往往都有很嚴重的缺點。比如大將軍衛青,可他出身卑微,以至於被人欺負了連個屁都不敢放。大將軍霍去病,這位兄弟脾氣非常的火爆,看到有人欺負他的舅舅。舅舅自己都忍了,他卻咽不下這口氣,竟然將那廝給宰了。這事要在今天,他免不了牢獄之災。如果衛青沒有海一樣心胸,他不能帶領千軍萬馬。如果霍去病不是個有血性的人,他也沒辦法在戰場上屢次擊敗匈奴。如果的曆史是這樣,日本的曆史其實也是這樣。織田信長人稱大傻子信長,這個人非常的殘暴,他花費二十年的時間東征西戰,到頭來卻功虧一簣。

豐臣秀吉長相奇醜,人稱猴子,他像一條狗一樣伺候自己的主子,像家庭主婦一樣細心的為主人辦事,到了戰場上他像狼一樣為主人賣命,等到主人意外身亡,他立刻取代了主人的位置,把主人的女兒收入囊中。德川家康也曾經非常的窩囊,傳說他在戰場上曾經被嚇得大小便失禁,後來豐臣秀吉死了,他真是嘔心瀝血,慢慢的將豐臣家的基業轉移到了自己的名下。很久以前有一個宰相,他非常有能力,在社會上享有很高的威望,人長得也非常的體麵,他娶去了一個長相非常普通的女人,更要命的時候膝下無兒,晚年一方麵忙於各種公務,一方麵又過著非常寡淡的生活。

日本人對傳統中國的態度與韓國非常不同,日本人並不介意使用中國字,他們甚至公開把鑒真大師稱作是恩人。日本人並不願意切斷自己的根,所以日本人比韓國人更有血性。禮拜結束之後,他們每人受到了一個紅包,這算是意外之喜。回去之後他們都把自己的經曆跟家人分享了,一傳十、十傳百,人討論的多了,分歧也就出來了。有人認為這就是他們在考驗員工,有人卻認為他們這是在醞釀陰謀。一開始源賴之古也沒打算辟謠,以為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沒想到卻又愈演愈烈的趨勢。用什麼方法可以爭取到大家的信任呢?他想了很多辦法卻總是不得要領,佳子說:“要想大家信任我們,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我的意見是我們幹脆學習琉球方言,過他們的節日,接到活動的邀請我們不要拒絕。”

源賴之古點點頭說:“這件事的確急不得,就按照你說的做好了。”琉球雖然從前隻是個小國,它卻保留著許多有意思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有傳統中國的影子。日本人自然不喜歡這些,他們很想把這些東西給費除掉,然而這並不容易。如果他們有一點精神寄托,他們還有可能安分守己,若是奪走他們最後一個安放心靈的地方,他們肯定會趕出許多瘋狂的事情。他們夫妻如何進一步適應琉球的生活且按住不表,隻說井上純美在櫻花大學的人氣出現了斷崖式的下跌,人們都願意聽美女授課,這是顯而易見的。當他們聽了課之後發現自己的成績並不理想,這就到了美女效應不斷弱化的時候了。

她遇上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機,這對她來說確實也很難接受,其實她從來很鄙視那些靠臉吃飯的人,現如今自己想做一個靠臉吃飯的人也變的非常不現實。她一個人默默的在校園裏散步,同學們看到她還是願意跟她打招呼的,雖然不再聽她的課。有些學生,其實也不乏教師,甚至包括一些長官,他們都想染指井上純美的私生活,有人想要推銷自己,你既然沒有男人,老子很願意為你效力。有的則是借著關心她占便宜,她對於這些可以保持距離。可你架不住有人來騷擾。有一點時間,有一位男教師幾次散發給她寫信,對方很顯然想要裝出一副關心她生活的樣子。

可這家夥是個十足的笨蛋,他的措辭足以讓任何一位女性惱羞成怒。井上純美也不例外,有一天她故意喝了點酒,然後搖搖晃晃往自己住的公寓走,就在這個時候哪位男士又出現了。本來井上純美想著對方回來攙扶她,她就無限對方非禮,進而將他走一頓。更氣人的一幕出現了,他隻是跟著,卻並不過來攙扶她。這個家夥說:“你並不應該喝這麼多酒。”他正在那裏嘟囔著,井上純美突然轉手一圈砸在他的臉上,他的鼻子上的骨頭立刻把砸斷了,一時間鮮血直冒。

回到公寓開始害怕起來,隻要對方報警,說不定自己就要吃官司。沒想到對方隻是自己請假去養傷了,並沒有提這件事。之後井上純美慢慢也發現,其實這個人也並非一無是處。這個人所感興趣的領域偏不是他工作的領域,愛好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經曆,所以他在工作上表現平平。校方其實很想找個借口把他開掉,卻因為他在這裏工作了太長時間,開掉他似乎顯得學校太沒有人情味。這個之所以說話氣人,倒不是因為他們他懷著什麼惡意,而是因為他患有社交恐懼症,在社交上存在很嚴重的心理障礙。他活在他的世界裏,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有時候是樂園,有時候是監獄,它能提供的歡樂都是虛幻的去,卻結結實實的困住了他。

然而他並不願意放棄這一座虛幻的樂園,因為他一無所有。遭遇了這次挫折之後,井上純美沒有再收到信,他再沒有任何善意的表示。每天應付上班之餘,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然而這些事情不產生任何利益,也許他真的不適合結婚。許多人把他形容為一個怪物,其實他也是一個普通人,與大家沒有什麼不同。日本人可能不善於生存,對死卻很少感到恐懼,他們甚至很享受自己即將死去的瞬間。他卻是個例外,他是個十足的懦夫。不敢用最直接的方式向自己的夢中情人表白,他也不會拉下臉持續不斷的追逐女人,人終究是一件商品,你需要設法將自己推銷出去,要是總呆在倉庫裏,你的價值就不會有體現出來的一天。

自從那位先生放棄追求井上純美之後,井上純美反而覺得有些失落,甚至認為自己當初假裝醉酒將對方打一頓有些欠妥。有幾次井上純美主動和他打招呼,他隻是很冷淡的回應一句然後快步離開。也許是因為他不想被打第二回,總之他對井上純美完全采取無視的態度,他看起來很堅決。他年紀已經不小了,按說他應該對自己的婚事非常的著急。然而他總是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有沒有女人對他來說好像真的無所謂。一天下午,井上純美偶爾路過一家茶社,這家茶社裏麵並沒有坐許多人,裏麵卻好像十分熱鬧,生意並沒有很興隆,店家卻似乎十分開心。

井上純美邁步進去,一眼就瞧見那位先生在那裏坐著,別人都豎起耳朵聽他說話。他在說話的時候閉著眼睛,這樣可以讓他不緊張,當你也閉上眼睛的時候,你會發現他的聲音其實非常好聽,他在給大家講故事。讀書的時候,文字描繪一個非常立體的世界,然而文字容易讓人產生距離感。你聽一個人給你講故事,用聲音講故事,就沒有文字那麼立體了,然而聲音可以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那位先生手裏拿著折扇,手卻一動不動,他念一首定場詩,然後就開始是講故事,講故事的間隙也會發一些議論。偶爾他會唱幾句,他唱的這些很難說好聽還是不好聽,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評價。

如果你有所為故國情節,聽到他唱的這些歌,你可能會很有感觸。如果你對傳統一無所知,你的精神之間完全被現代文明所占據,他唱的這些對於你來說就跟貓叫沒有什麼分別了。對傳統有所了解的人按比例雖然是少數,可以真要把他們湊齊了,卻是很大的一個數字。如果他有商業頭腦,其實他玩兒的這個是可以賣錢的,然懷著可以賺錢的東西過著相對貧困的生活,這是頗讓人有些唏噓的。回來之後,井上純美開始盤算著尋找別的出路。有一次他陪著校長大人去歌舞伎町歸來酒店陪一位答應給學習讚助的商人,校長大人表現的十分殷勤,井上純美屢次被勸酒,她雖然不勝酒力,卻幾次被迫把酒喝了下去。就在這時候,校長給哪位商人使了個眼色就走了。哪位商人繼續要給井上純美敬酒,井上純美見校長走了,她也就沒必要裝下去了,於是說:“老娘不能再喝了。”

商人愣了一下,仍舊陪著笑臉說:“你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打你一進門我就知道你是海量。”井上純美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扯開嗓子說:“你還是回去找你媽喝去。”一聽這個商人立刻沒有了玩下去的意思,抬手就要打井上純美的耳光,井上純美有特工的底子,隨手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輕輕一擰,耳邊立刻響起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商人疼的哇哇大叫,井上純美說:“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娘是誰,敢來挑釁老娘?”

對方的疼的暈了過去,商人的保鏢看到這一幕立刻將井上純美圍了起來,井上純美站立不穩,有一個壯漢撲過去被一圈砸中麵門,立刻腦袋變成了血葫蘆。在她身後一個人舉著刀子撲過來,她快速一閃,那廝就把自己同伴的腦袋砍掉了一半。這個時候保鏢們也害怕了,很快就四散套取。立刻就有人報了警,井上純美因為跟人打架活動了筋骨,在那裏嘔吐不止。警察的身後跟著那商人的保鏢,一位保鏢指著井上純美說:“就是她幹的。”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女人走過來冷冷的說:“你們少在這裏誣陷人家了,這位女士已經醉的很厲害了,你們老板還要勸酒,這才引發了衝突,她並沒有主動挑釁,是你們先攻擊她的。”警察說:“你的話可以作為呈堂證供嗎?”

她說:“沒問題。”警察給她使了個眼色,笑著說:“下次讓你們注點意,別一見漂亮女人拉鏈就鬆。”說完這個揚長而去,保鏢也沒了注意。那女人說:“笨蛋,還不把你們家老板送去醫院。”保鏢答應著把他抬了出去,井上純美向對方深深鞠躬,說:“多謝大姐搭救。”一開始沒怎麼注意,仔細一瞧,才發現那人不是別人,卻是高樹玲花。時過境遷之後,從前的許多恩怨都變成了溫暖的回憶,對於那些事業有成的人更是如此。高樹玲花說:“你不是做大官了嗎?何故又來陪酒?”井上純美麵露難色,說:“勸君莫問榮枯事,一望容顏便可知。”

高樹玲花歎口氣說:“你看起來還像從前一樣漂亮。”井上純美說:“漂亮有什麼用,有了今天這一出兒,我的工作是保不住了。”高樹玲花笑著說:“如果你不嫌棄,可以會麗人店。”井上純美笑著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去了那裏我會受不了。”高樹玲花笑著說:“你誤會了,我隻是想請你做教織女們一點格鬥術。”井上純美笑著說:“你不怕她們和客人打起來?”高樹玲花說:“現在許多身份高貴的人喜歡被美女揍,說不定哪位男士還回來找你,他希望再被你揍一頓,我是很認真這麼說的。”

她們幾乎是一拍即合,到最後簽合同的時候,發現情況有一點變化,她不是在麗人店授課,而是去教坊授課。所謂教坊,其實就是藝人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藝人們很少有人有機會綻放青春,當你成為萬眾仰視的明星,其實你要明白,你很可能隻是一顆流星。

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教坊出來的人大多晚景不好,你去研究不同人的命運,你會發現其中有一些規律性的東西。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真子來到美國之後,她們遭到的冷遇超乎想象,在下榻的酒店,她對代表團的成員說:“姐妹們,目前我們遇到了一些困難,但是請你們相信,最後我們一定會載譽而歸。”她說著話突然住口,眼睛直直的盯著窗外,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