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回:淪落人客居思故國\/佳子君下嫁在番邦

井上純美不愧是習武之人,就在頂燈落下之際,她一下子就閃在旁邊,身形變化之快令人歎為觀止。身在異國,時刻不忘推銷日本的文化。她不僅僅是活躍在上流社會,更經常在民間走動,觀察百姓的生活,特別注意他們享受的物質條件以及他們的精神狀況。坦率的說,因為少子化現象嚴重,日本社會一直彌漫著一種悲傷的氣氛。一個社區裏六成都是老人,隔個兩三天就會從裏麵抬出一句屍首來,殯葬行業欣欣向榮,可總體來說日本人看不到希望。

在日本晚婚的現象非常普遍,女之所以晚婚,一方麵是如意郎君不好遇見,一方麵也是擔心一旦進入婚姻狀態,自己發揮的空間越來越小。女人在年輕的時候雄心勃勃,到了四十歲以後,厭倦了漂泊,於是想找個男人穩定下來。當一個人過了四十歲,她已經沒辦法再去承受一次失敗的婚姻,所以她在選擇夫君的時候會格外的謹慎,這就意味著她進入婚姻狀態注定是一個緩慢的過程。男人之所以晚婚,原因也有兩個方麵,一方麵是女人不願意早婚,男人不能跟自己結婚。另一方麵男人自己對婚姻的興趣也在減弱,一個男人平時忙於工作,閑暇時約三五好友去喝酒,如果手頭有些積蓄,就去織女店鬆一鬆筋骨,出來之後頓時覺得渾身舒暢。

深夜裏如果失眠,喝一杯白酒倒頭就去睡,其實一個人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處於一種做夢的狀態。必須說明一點,風俗產業的發達一方麵威脅著已經建立起來的婚姻,一方麵也在減少人們結婚的興趣。結婚不僅僅是為了滿足生理方麵的需求,婚姻生活中責任占據了百分之九十,娛樂應該不到百分之一。社會形態正在發生變化,傳統的社會形態會被根本改變,過去的婚姻製度將走向崩潰。非異性之間的婚姻合法化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它的合法不僅僅是承認它的合法地位,它會衝擊到異性婚姻的形態。過去人們總說男方女方,以後可能要說男女雙方。在家庭當中一父一母的形態可能也會發生改變,首先會出現兩個父親,或者兩個母親的局麵,也有可能父母的稱號被廢除,人們會設計出另外一套異性和非異性組成家庭都能夠接受的稱謂體係。

非異性不僅可以組成家庭,還可以領yang孩子,這就意味著人們越來越不介意孩子是不是攜帶者你的基因,最終養育孩子這件事可能會社會化。過去養老隻是一個家庭的問題,現如今他已經是社會化的問題。以後養育孩子這件事可能從家庭中剝離出來,國家通過測算需要多少新增人口,然後製定生產指標,最後交給工廠去完成。為了節約成本,這項工作可能要委托給民間機構去完成。在瑞士,如果一個人不想活了,可以合法的接受注射服務,你會躺在一張床上安靜的離開,之後被送去火化,骨灰可以有家人帶走。如果無人認領,可以委托別人撒到海裏去。其實無論一個國家的經濟有多發達,這個國家還是有窮人,還是有老無所依的人,與其在晚年時光忍受貧窮的煎熬,還不如早點結束。

瑞士憑借這項服務賺了不少錢,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人來尋死。在日本已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殯葬服務,就處理骨灰一件,他們甚至想象把人的骨灰通過火箭發射到太空上去,然後在那裏撒掉。這樣他就可以一直徜徉在星河裏,隨時星河是那樣的寂寞和冰冷。井上純美在京師她能夠感覺到這個國家還是充滿希望、充滿活力的。當她一個人戴著墨鏡,背著雙肩包行走在這座城市一些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你會發現這裏有無所事事的人,有乞討為生的人,有拚命付出但收入微薄的人。

當她看到一個胖子抱著孩子在巷子裏來回遊蕩,當她看到一個簡陋的門麵下麵坐著一個衣著清涼的女人,雖然天氣仍舊很冷,她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僵硬的笑容。如果她們可以有正經的營生來實現出人頭地的夢想,何必在這裏受罪呢?在這個行業,起初你也許會有許多淩雲壯誌,然後你就會發現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你會感覺理想離你越來越遠,最後你隻剩下一具移動的軀殼,每天靠賣掉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來混口飯吃。對於購買這項服務的人來說何嚐不是如此呢?

如果你不是精神空虛,如果你是缺乏魅力,何必來這裏花錢。買賣雙方其實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萍水相逢,但也絕對談不上相識,大家沒有交往下去的願望。女人說什麼也不願意嫁給一個喜歡光顧織女店的男人,如果一個男人願意去一位織女為妻,隻能說明這位男士實在是窮的沒有辦法了,他不能通過正常途徑聘到一位令自己感到滿意的女人。一般來說越是發達的城市,人們的想法越是西化,越是落後的農村,人們的想法越是傳統。可現在農村人要跑到城裏去謀生,他們的腦袋已經西化了。可他們的尾巴卻留在了鄉村,他們身後的許多人都是傳統的,他們可以保證你沒辦法按照自己的設想生活。在一些城鄉交接地帶,更是成分複雜,父子之間大打出手是稀鬆平常的事。

比方說有一位老頭子寄居在女兒家裏,雖說一把年紀,生理功能卻沒有完全喪失。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用手解決了,無奈在同一個屋簷下還有一雙耳朵,當女婿夜夜聽見老丈人這個動靜兒不禁火冒三丈。於是翁婿二人嘴裏各種電台不讓播出的話噴湧而出,搞的女兒好不尷尬。還有婆婆在外麵欠下了巨額的賭債,她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兒子就是有所不滿也不好說出來,兒媳卻管不了這麼多。婆婆抱怨兒媳不能用對待生母的態度來對待她,兒媳卻說如果有這樣的生母就掐死她,這樣的話雖說不可信,但也蠻嚇人。

婆婆自然比不上生母更親,既然生母都可以掐死,你為什麼不把婆婆掐死呢?難道你是想生母掐死不用負責任,而掐死婆婆要負責任嗎?中國人說話,不管他會不會按照自己的話去做,但是他話裏話外都殺氣騰騰,有一位男士參與了一次圍毆某位編外女性的光榮行動,他義正辭嚴的指責這位女士破壞別人的婚姻,並且說如果自己的女兒這樣就掐死她。在許多中國人的思維當中,自己生的孩子好像有權力掐死,自己的父母好像也有權力掐死。既然中國是如此一個殺死肆虐的國家,為什麼還沒有稱霸全球呢?

井上純美來到附近的農村去考察,在那裏看到了令人心酸的一幕,村子裏破敗不堪,距離村子很近的地方就有野獸出沒,滿眼望去,難得看見一個人,萬一見到一個人,都是滿頭銀發、拄著拐棍、彎腰駝背、步履蹣跚的老人,還有一些衣衫襤褸的孩子,他們看起來像野人一樣,不出一頓飯的功夫,就有一個被打的滿頭是血。有一個永恒不變的定律,一個生活幸福的人永遠不會變成罪犯,你隨便抓一個罪犯卻調查,百分之九十都有不幸的童年。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走上犯罪道路,這條規律在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是使用的。

所以你在教朋友的時候要格外的謹慎,簡單那些看起來很不幸的人,一定要敬而遠之,因為你也不知道會在那個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得罪了對方從而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井上純美對中國有了很深的了解之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結論還有繼續討論的必要,但很有意思。日本的今天就是中國的明天,中國的今天就是印度的明天。她根據自己的經曆寫了一本書,這本書首先在中國出版了,之後才在日本出版,最後在印度出版。印度人看了很興奮,印度人對中國是既羨慕有憎恨,他們自以為比中國人要高明,為什麼自己的表現這麼差勁。

很明顯中國人對這本書的觀點基本持否定態度,他們不認為自己會像日本一樣,當經濟發展到一個節點之後就會出現長時期的停滯,他們認為自己的經濟會繼續向前挺近,最後他們會取代美國成為最強大的國家。其實這個目標是不切實際的,雖然中國的總體數據似乎很嚇人,可你隻要把些錢那中國的人口數一除,它立刻就少的可憐了,中國的人均收入水平在連前一百的都進不了。中國的真正強大仍舊是一個雄心壯誌,是一個需要長時間努力的目標。在實現這個目標的過程中一定會遇見各種各樣的問題和插曲,井上純美認為當初大量的產業資本湧入中國,是看中了它低價的勞力,當有天它發現勞力變得不那麼低價的時候,它們就會走掉。

產業資本的進入為中國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一旦它離開了,也意味著大量就業機會的流失。有錢人不再熱心實業,而更傾向於通過囤積不動產、玩弄股票發財,當這些正在發生的時候,井上純美似乎又看到了日本在大繁榮末期的情形,沒有人在做實業,大家都在玩虛的,終於有一天他們推動日本經濟發展的原始驅動力已經不存在了。對於資本來說,其實無所謂,如果國內賺不到錢,那就把資產轉移到外麵去。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就不同了,如果出現了大規模的實業,這就意味著一群人沒有了生計,他們被社會選擇無視。在美國人們可以利用一些渠道了表達自己的憤怒,存在一些手段讓他們去改變命運,在別的國家去不一定有,特別是日本,無論百姓怎麼想,大事都是美國說了算。

對於井上純美的新書,日本內閣其實很是很重視的,之所以重視並非因為這本書真的有多高的價值,他們是鼓勵在境外工作的人多去深入當地搜集當地情況,然後撰寫城報告或者書籍讓日本國內的人們知道,這樣可以不讓日本處在一種封閉的狀態。田中英子親自為這本書撰寫了序,對中國感興趣的人讀了這本書,他們都覺這本書的觀點還是有些片麵,但也的確揭示了一些問題。田中英子在內閣會議上說:“我並不想知道中國要如何擺脫危機,現在我們要擺脫自己麵臨的危機。”

財務部尚書說:“大人,我總覺得我們可能要在文化上做一點工作,作為經濟部門的負責人,我當然不會忘記的本職工作,我覺得片麵強調經濟的重要性,其實讓我們距離傳統風俗越來越遠,傳統並不是隻會殺人,它也是非常溫暖的東西,如果我們可以找回這種溫暖,把天倫之樂描繪給人們去看,我想會有更多的青年男女加入到婚姻中來。官府應該為努力為她們提供便利,在生活提供給他們一些支援,甚至可以考慮在情人節的時候給他們發放一些紀念品什麼的。”田中英子說:“這個有用嗎?”

財務部尚書說:“不試怎麼知道有沒有用?”田中英子每天都在想著如何節約開支,所以不能不在這個問題上保持謹慎。其他幾位閣員都表示可以在小範圍內先做一點嚐試,如果真的管用,國家花一點錢也是值得的。田中英子就這問題谘詢了井上純美的意見,對於井上純美來說這是破天荒的事情,內閣麵臨中大局側時候居然會請教到她。她想了一晚上決定寫一篇文章來回答這個問題,中午時分文章被一位奉命回國述職的官員帶回。

井上純美基本上讚成這個做法,她建立設立一個基金會,允許它接受企業的捐款,每到需要發放什麼紀念品的時候可以在這裏支取費用。出於節約開支的目標,這個主意似乎很不錯,但企業也許不高興,百姓交稅不就是為了享受公共服務嗎?現如今做這麼一點公益還用企業捐款嗎?田中英子傾向於設立這麼個基金會,她覺得公益行動跟公共服務還是不一樣的。

圍繞這個問題,國會裏議員之間也發生了爭執。有一位議員說:“既然官府想要獎勵那些結婚的年輕夫婦,當然你就要自己支持這一筆開支。總不能錢由基金會出,名卻又內閣擔著,這也不合理。”聽了這樣的發言,田中英子放棄了設立基金會的想法,她跟閣員們商量,發放的物品要有紀念意義,設計要出彩,價錢要便宜。現在許多商家,一聽說是官府的訂單,它就開始漫天要價,官府的錢都是民脂民膏,怎麼可以讓他們任意榨取,她規定凡是超出市價采購貨物的,采購人要被追究相應的責任。

過去負責采購的官員是令人羨慕的,因為他每把一批訂單交給某個企業,某個企業就要適當的給他一點好處,不然以後還怎麼指望他能給你美好的訂單呢?現如今負責采購成了名副其實的苦差事,而且還要承擔者相當大的風險,一旦開支超出了市價標準,你就等著交罰款。甚至有可能被冠以失信的標簽,從今往後哪個行業都不敢要你。經過一陣喧囂之後,十點終於開始了,這種東西如果是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出現,或許能讓人心情愉悅。吵了半天,再拿出來,它就沒什麼吸引力了。你想拿一點小禮物就去引誘人家結婚,這簡直是開玩笑。嚐試失敗了,財務部尚書遞交辭呈,田中英子說:“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是我,因此我不會批準你的辭呈。”

井上純美對於日本國內的這次嚐試感到十分的驚奇,她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她覺得很失望,寫信給給閣揆,說自己應該對這件事擔負責任。她也遞交了辭呈,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辭呈被批準了。取代的她的人明日就趕往京師,並且命令她立即回國述職。井上純美立刻乘坐飛機回國,這一路上真是五味雜陳,當她的雙腳又一次踩在日本國土上的時候,她激動的哭了。這個畫麵被攝影機抓到了,人們在電視上看到這一幕,大家都十分震驚。許多人猜想井上純美主動請辭,實際上是保守陣營出現了內訌。

其實在保守陣營從來沒有支持井上純美的人,她做過織女,做到今天的高位,已經讓許多保守人士心懷不滿了。田中英子高深莫測,在麵見她的時候,井上純美沒有從她的身上感受到有任何程度的不悅,出了內閣府,她開始為自己的未來發愁。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履曆,從一個警員,到織女,再到諜報組織的副局長、局長大人,之後出任駐外大使,她覺得自己可以在私營學校謀一份教職。在富士山腳下,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藏著一所大學,那就是櫻花大學,這所大學的課程很有意思,有釀酒、製作漆器、瓷器、玉器、刺繡等,井上純美來到這裏,其實也沒有什麼用武之地,校方主要是看中了她履曆,一方麵你做過高級官員,聘用你可以給喧囂增添臉麵。另一方麵你的出身非常的卑微,居然在歌舞伎町一番街待過,所以有高校願意選你,就是給你臉,你是不會拒絕的。

井上純美還沒有開始授課,校方就給予終身教授的待遇,她自然十分感激,可是在這裏她能上什麼課呢?她找校長善良,對方漫不經心的說:“你自己定吧!你想上什麼課,我讓他們來聽就是了。”校長說:“你們這裏設立課程的時候需要參照什麼規定嗎?”校長說:“隻要你的課有人來聽就成,前三場我們可以送人來聽課,之後就自求多福。”井上純美就申請了這樣一門課,即《風俗美學》在介紹這門學科的時候,她說:“這門課主要介紹我在美國、中國、日本考察的一些體會,希望這些能夠讓大家少走一些彎路。”

準備第一節課的時候,她忐忑不安,幾次寫成了教案,又幾次把教案推翻,最終終於因為時間緊迫不得不弄出一個妥協方案。講課的時候她似乎有點心虛,所以舉止、表情都不自然,聲音也飄忽不定,顯得很沒有自信。她在很不流利的情況下念完了講稿,出人意料的是底下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她穿著一件粉色外套,脖子上係著一條白色的圍巾,長發飄飄,就算是偶爾幾個詞發音不是很自然,也不影響大家的聽課感受。大家走出教室之後,一傳十、十傳百,等待她第二次上課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校方強製別人來聽課,來聽課的學生人數破了學校的記錄,這讓許多資深的教授非常的氣氛,如今這個年月真是太離譜,靠一張小臉蛋也能成為最受歡迎的教授。

在第二次上課的時候,井上純美顯然放鬆了不少,她的語速不快不慢,語調也自然了不少,氣息平穩,肢體動作盡量保持優雅,同學越發的著迷了,因為她迷倒了太多的男生,所以許多女生也來湊熱鬧,甚至一些外校的學生也來湊熱鬧。這個時候井上純美感覺自己的靈魂瞬間升華了,人世間可以有許多追求,功名利祿是一種,放開這些回歸自然也是一種活法。她不會固定的站在一個地方,而是在講台上來回走動,她隨時可能向任何一名學生提問,每到這個時候大家都有些緊張,不過這樣的緊張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因為即使你答錯了也不會有人嘲笑你。井上純美和田中英子兩個人相忘於江湖,而另一個人幾乎被所有的日本人忘記了,她就是佳子內親王。

菲利普其實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之所以對佳子出人意料的執著,是因為佳子是唯一拒絕過他的女人。現如今在佳子神誌不清的情況下,他要娶佳子,別人都覺得他對佳子的愛真是感天動地,而他實際上不過是想趁虛而入拿下這個高傲的女人,因為國王夫婦反對,婚禮隻在一個很小的教堂裏舉行,男方沒有親友出席,女方隻有真子給發去一份賀電,莊仁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這一日,菲利普又喝的酩酊大醉回來,看見佳子背對著他坐在床上,他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下子撲過去,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