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回:手中黑白心中兩極\/物有五行視有五色

船主嚇壞了,立刻招呼船員救火。乘客也紛紛加入,花費了四個小時候,總算是把火被滅了。但遊輪上的許多重要的設施被焚毀了。船主大怒,喇嘛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他習慣了人們對他的尊敬,過來幾個船員把他打翻在地,船主咬著牙說:“這個喪門星,把他給我丟到海裏去喂魚。”沒一會兒他就離開了地麵,然後被拋向高空落在水裏,幾口海水灌進去,他感覺自己立刻就要死了。仿佛在聽到遊輪上麵人們的笑聲之後,他就是去了意識。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躺在一條草席上麵。他仔細的打量了整個屋子,真是家徒四壁,幸好還有窗戶,是用麻紙糊起來的木窗戶,牆壁使用黃泥砌成。用泥做成的灶台,旁邊放了一堆柴火,沒一會兒一位女子跑進來,這是一位黑人女子,你可以通過她的體型判斷男女,她頭上沒有頭發,嘴裏叼著煙鬥,不時往地上吐一口痰。她看見喇嘛醒了,皺著眉頭說了一句話,鬼才知道她說的什麼,沒一會兒一個老一點的婦人走了進來,她也是一位黑人,喇嘛這個時候想,我可能落入黑人原始部落了。他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心想這一定是在做夢,用力的擰了自己一把,發現自己沒有醒來,新下有疑惑了,難道這是真的?女子看到喇嘛擰了自己一把,她覺得非常好奇,過來也擰了他一把,擰一次他就叫一聲,叫一聲她就擰一次。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胳膊上都是被對方擰出來的傷疤,這個時候這個家庭的男主人進來了,男主人看上去五十歲上下,一臉疲憊,一頭打著卷兒的披肩長發,喇嘛以為這廝應該不懂漢語,他就用漢語說:“你的女兒好過分,看看她給我擰的。”萬沒有想到男主人居然用標準的漢語說:“總是你有什麼過失她才這麼做,你說是不是?”

在男權興盛的時候,男人在家裏打了女人,女人的家人來算賬,男人的家長居然可以這樣說,總是你家女兒有什麼問題,平白無故誰會打她。在男權衰落的今天,有女人在家裏打了男人,男人如果在外麵說起這件事,在場的人會這樣嗆他,總是你有什麼問題,平白無故她怎麼會打你?許多時候看起來很有道理的話,其實都隱藏著強盜邏輯。喇嘛低頭不語,心中有一萬種感傷在泛濫。能夠來到人間走一遭,這是非常幸運的。如果人類的生命純屬偶然,生前是虛空,死後是塵土,生命就是紮根於泥土,開放在虛空裏的鮮花,它總有枯萎的一天,總會有一天,它消失不見。人的一切痛苦都建立在生存之上,人活著就有知覺,有知覺就有痛苦。人能夠擁有各種各樣的知覺,這就是上天賜給你的最好禮物。對於造物主的饋贈,你應該永遠心懷感激,使用這些饋贈的時候要永遠有所保留。

對待這些知覺,就像武士對待自己的刀一樣,平時不要把刀磨的過於鋒利,磨的過於鋒利,無益於長久保存。鈍器能夠存在的時間更長,這是顯而易見的。人不可以把聰明露在外麵,把聰明露在外麵就會招來別人的記恨,這樣的人命運一定會非常的曲折,因為無論他走到哪裏,總是免不了被人算計。人前要有所保留,不要讓人家看出你與常人的不同,真正的大人物,你根本就看不出來他與你有什麼不同,能被你一眼看穿的人,他還算什麼大人物。喇嘛努力克製的情緒,男主人坐在草席旁邊,不停的往地上吐痰。

喇嘛惡心的都不行,因為不了解自己到底是處在一種是麼樣的環境中,唯有隱忍謙卑而已。這個時候他想起了一個人,李士翺曾經在中國的湖北行省做過巡撫,他有幸目睹了一位大人物,當時這位仁兄的狀態就像是乾卦裏麵的初九,潛龍勿用。如果這位仁兄在這個時候出名,無疑會走上歧途。於是他就違反原則,故意施加影響讓這位公認的天才落榜了,這個就叫做挫銳。來年再考,他順利過關了。接下來他迎來了第二次挫銳,這一次不是人有意為之,這位仁兄的祖父死在了遼王府裏,原因不明。麵對祖父橫死,他卻無力伸張正義,他放下來往日的懈怠,重新進入仕途,又經曆一次落榜,這樣他才迎來了人生的又一個春天。

一個人的時運,果然是有一定周期的。到底一個周期多長時間,這個不好說,單周期的存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一般來說三百年經曆一次由盛轉衰,個人多長時間經曆一次由盛轉衰,這個不好說。按照一些說法,男人逢九一定要小心,因為九是陽數的極點,意思是到頭了,如果不能夠收斂隱忍、謙卑退讓,很可能要招致一些災禍。一個人的時運怎麼樣,個人是可以感覺出來的,在時運不好的時候,一定要隱忍收斂,積蓄力量、等待時間。出去狩獵,必須有足夠的耐心才能夠打到獵物,有時候在一個地方一呆就是一天,看到獵物的時候快速動手,沒有絲毫的遲疑,這樣才能夠不至於餓肚子。

人生也是這樣,你要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時機,一旦機會出現就要迅速出手,絕不可以有所遲疑,唯有如此,你才能夠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才能夠成為散發著光芒的人。與哪位仁兄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個人,此人個性張揚、狂放不羈。每次考試他都放出豪言,說:“老子一定是第一名。”當他在那裏說自己有多牛的時候,許多人其實已經對他非常不滿,有人存心要整你,不愁沒有證據。而這麼一個沒有心計的人,他也沒辦法替人保守秘密。事情敗露,他被投入了監獄。他不僅害了自己,也連累了別人。作為一個組織的負責人,如果你不能夠保守秘密,你一定會失去支持者,作為個人,不能保守秘密,則一定會招來災禍,人一定要收斂才能安全。

人應該從小就學會保守秘密,也要學會尊重別人,不要對於別人的隱私有很強的好奇心,這樣你會威脅到別人的安全,對你自己也不好。沒有互相之間的尊重,友誼是脆弱的。喇嘛躺在草席上麵,心潮澎湃,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激動。他心中感到十分好奇,按照人們一般的說法,人都是自私的,你沒做一件事都要對自己有好處。那麼這一家人救了老子,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嗎?當然這樣的情況也是有的,沒有任何利己的想法,純粹是為了救人,如此而已。永遠記著這樣的話,窮生奸計,富長良心。一個人衣食無著,能夠堅持不犯罪,這是很不容易的,一個人生活艱困,卻聽不到他的抱怨,待人有禮貌,這樣的人值得尊重的。一個人縱然生活貧困,卻能夠保持心態的平衡,麵對和富人之間的差距,他能夠處之泰然。在富人跟前能保持不卑不亢的態度,這樣的人幾乎跟聖人一樣了。

家裏雞犬不寧,夫妻經常吵架,一般都是因為錢的事。如果錢不是問題,生活當中可能真的不會遇到問題了。話反過來說,如果每遇到問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用錢解決,這就說明你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錢好比人的血液,維持充足的穩定的現金流,可以讓一個人生活的很好。因此,你不能每次遇到問題就放血,血放的多了,你就貧血,這樣你距離倒黴的日子就不遠了。錢對於個人,就像是軍隊對於國家一樣。你不能遇到什麼事就動用軍隊去解決,你老動用軍隊解決問題,你的國家一定會出問題。晚清時候,有人問皇帝說:“你擔心不擔心老百姓起來推倒大清?”對方說:“不擔心,咱有軍隊。”的確,玩兒暴力,百姓是玩兒不過軍人的。

這件事需要做一個推演,如果百姓們不能夠安居樂業,百姓們就會怨聲載道,百姓抱怨不斷,社會上就會流言四起,社會就陷入動蕩。這種動蕩不安的氣氛一定會對經濟造成負麵影響從讓事情不斷走向惡化,沒有穩定的經濟,就沒有了穩定的稅收,沒有穩定的稅收,公職人員的薪水也許不能正常發放。繼續惡化可能導致軍餉都沒辦法按時足額的發放,如果是這樣,軍隊倒戈也不是沒有可能。人應該盡量避免用錢解決問題,比方說你開了一家工廠,如果工廠遇到的所有問題你都用錢去解決,你還怎麼賺錢呢?錢能夠給家庭帶來穩定,但是錢帶來的穩定是不可靠的,因為稍微家裏出一點經濟問題,家庭會立刻被掀翻。要想家庭穩定,沒有家規,沒有祖製是百姓的。家規也好、祖製也罷,可以隨著世事變遷做一個變革,但把它們取消是錯誤的。

設想一下,如果有一戶人家他的一言一行都有規矩可守,是百年光景裏能夠因循祖製,這樣的人家一定是很興旺的家庭。凡是那些大人小孩都不守規矩,也不知道有什麼規矩需要遵守,更沒有聽說過祖製,這樣的家庭不能說一定衰落,但他一定沒有什麼內涵的。其實每個人都是很久以前原始人的後代,為什麼有的人感覺自己身後有非常深厚的曆史和傳統,而有的人則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呢?這種不同就在於有的人選擇了傳承,有的人選擇了忘卻。中國人常常說不能忘本,人死了也要落葉歸根。這個本是什麼?這個根是什麼。日本人對於自己的傳統是非常珍視的,人不應該被傳統弄得僵化,如果背棄了傳統,那是非常錯誤的。

喇嘛在那裏胡思亂想,這個時候男主人嘴裏吐出來一口濃煙,然後吐一口痰,咧開嘴露出黃橙橙黏糊糊的牙齒,一股濃烈的帶有煙草味的臭氣噴出來,嗆的喇嘛差點暈過去。男主人說:“先生,你願意娶我的女兒嗎?”喇嘛被嚇了一跳,說:“我已經年過五旬,娶你的女兒不合適吧!”男主人笑著說:“在我們這裏年齡不是問題,按照我們這裏的風俗,女兒如果嫁不出去,就先考慮嫁給她的兄弟,如果沒有兄弟,就直接嫁給父親。我是受過文明熏陶的人,不想娶自己的女兒,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就算我沒有白救你。”喇嘛說:“我是出家人,不能娶令嬡,實在抱歉。”男主人冷笑著說:“你們這些戴紅帽子的喇嘛是可以娶妻的,別當老子不知道。”

一句話噎的喇嘛說不出話來了,心中暗自吃驚,這廝怎麼什麼都曉得?嘴上卻說:“老兄你真是見多識廣,貧僧佩服。”男主人冷笑著說:“等我把事情說完了你會更佩服我的。”男主人吐了一口痰接著說:“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讓我女兒跟你做了苟且之事,你如果不負責,我就讓你離不開普吉島。”一聽到普吉島三個字,喇嘛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都說這地方風景如畫,怎麼生活著一個黑人原始部落。男主人惡狠狠地捏住了喇嘛的脖子,說:“要不是老子熱尿把你澆醒,你現在早就死了,這門婚事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喇嘛說:“我與令嬡沒有感情基礎,她不會幸福的。”沒想到那女子一聽這話立刻說:“不,我會幸福的,你放心吧!”這可把喇嘛下了一跳,就這樣男主人把女兒嫁給了喇嘛,沒有舉行任何儀式,直接把他們丟在同一條草席上就算完事了。喇嘛說:“我終究要離開這裏。”女子說:“我願意跟著你走。”喇嘛說:“你的父母能同意嗎?”女子說:“能同意,我與你在一起了,他們的義務就結束了,從這以後我不會再見他們了,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他們搭乘一艘運送海產品的漁船離開普吉島,一路來到海南,登陸之後,女子說:“我喜歡這裏,你走吧!”喇嘛聽了喜得手舞足蹈,說:“你叫我走?”女子說:“你不愛我,跟你在一起我不會幸福。”

海之西一切歸於沉寂,海之東卻顯得不那麼平靜。有些事情中國人應該感到悲哀甚至羞恥,而日本人可以為之感到自豪。中國人當中百分之九十的人口迫於某種壓力放棄了自己的傳統服飾,在中國的曆史上,消失了許多民族服飾和語言文字,但這一次有點不一樣。從前都是支流彙入主流,所以主流的東西一脈相承。可隨著漢民族越來越萎靡、越來越懦弱,雖然人數幾倍於對手不止,卻被對方打的丟盔棄甲、望風逃竄,不僅丟掉了中國人的主流服飾,他們的腦袋也被牢牢的禁錮起來。掌握權力的人不喜歡在野人士有相對獨立的想法,不喜歡他們對朝廷采取不合作的態度,他們很喜歡這些人爭先恐後的來求官府賜予官職,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官府不斷像民間滲透一種想法。

皇帝是尊貴的、臣民是低賤的。官員是尊貴的,百姓是低賤的。大家都以當官為榮,當官的就是老爺。實際上官府發給官員的俸祿也就那麼多,而這常常不足以支撐老爺們城門大的臉麵。於是大家各自想出了一些令人感到眼花繚亂的招數撈錢,撈錢其實一點都不困難,老百姓就像是羊圈了羊群,你想撓多少羊絨就撓多少。

日本人的傳統服飾以及生活方式都得以保存下來,不僅如此,日本人還把許多原屬於中國的東西發揚光大了。櫻花最早是中國產的東西,但對櫻花的喜愛程度應該一般。日本人在二戰期間,許多人迷上了櫻花。原來菊花是日本國的象征,因為二戰打的越來越慘烈,許多人像櫻花一樣在絢爛的時候隕落了。櫻花的地位直線上升幾乎要取代菊花的位置,日本人的茶道和花道很大程度上借鑒了中國人的茶藝和花藝。更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的圍棋,曆史上中國人當中不乏有下圍棋的高手,不過沒有職業選手,也沒有段位的劃分。日本讓圍棋手職業化了,並且培養出了許多圍棋高手。

中國人把下圍棋叫做對弈,在中國人的眼裏,下棋不是你死我活的事,贏了固然高興,輸了其實也高興。下棋嘛,一般都是找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大家坐在一起就覺得愉快,勝負並不重要。日本人組織圍棋比賽,用比賽選出一個總冠軍,這個人從此一舉成名。中國人不下棋當做是十分清雅的遊戲,不包含多少功利的成分。而對於日本的職業圍棋手來說,圍棋就是他的一切,他一生的功名都在圍棋裏。職業化的做法讓圍棋在日本發揚光大了,而在圍棋的母國卻日益沒落了下去。不過說實話,雖然圍棋在中國有些落寞,可圍棋的根仍然在中國。

自從機器可以下國際象棋之後,第一高手的位置就一直屬於機器。等到機器學會下圍棋之後,圍棋第一高手的位置也就永遠是機器了。如果是這樣,你學習圍棋還有什麼意義呢?因為學習圍棋能夠獲得功名的可能性已經大打折扣。對弈是優雅的事,勝負沒有那麼重要,無論勝負都應該歡喜,這才是圍棋存在的意義。圍棋帶給人們的快樂,不應該是你在圍棋界的排名,更不是排名背後的經濟利益,而是對弈本身,兩個高智商的人在水邊對弈,陽光撒在水麵上,雖然棋盤上有重重殺氣,下棋的人內心卻極為平靜。儒家對於下棋持積極態度,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還不如下棋好。

一年一度的圍棋比賽要開始了,歌舞伎町是最不平靜的地方,但是許多圍棋手願意在這個地方練習下棋,連這種地方你都能安心下棋,你一定會在圍棋界出人頭地。這樣說是有道理的,因為大部分人往往堅持不了多一會兒就去尋歡了。很顯然下棋太費腦子,跟織女卿卿我我則要簡單的多。織女對你沒有滿意不滿意,隻有你對織女滿意或者不滿意,因為你是花了錢的。你就是表現的再糟糕,對於織女來說也無所謂。因為她們每個人都身經百戰,什麼情況都遇到過,說不定遇到你這種秧子她反而很高興。的確也有人真的隱忍下來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圍棋上,就算是周圍吵翻了天,仍然沒有辦法讓他把注意力從圍棋上移開。

吳清源是華裔的日本人,他在中國是少年圍棋天才,十二歲贏了段祺瑞,段祺瑞居然按時發給他一筆薪水。後來他被一個日本人發展到了東瀛,在日本受到了當地圍棋大師指點,從那以後吳清源橫掃整個日本,為什麼他這麼厲害?道理很簡單,吳清源很小就開始鑽研圍棋,在棋藝上精益求精,數十年如一日才成就了自己的功名。任何一個人,隻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長此以往、日積月累,你在這個領域肯定會有一席之地。那些鼓吹天才論的人,有的是想掩蓋事實,把自己神秘化,故意不說自己是憑借個人努力成就功名的,而要說自己天生就強過許多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成了某個領域響當當的人物。有的人這樣說是因為信奉一種形而上的東西,遇事不願深究,不去探尋事物發展的內在規律,而隻是抓住現象做一些簡單的推導,這樣得出的結論往往距離真相十萬八千裏。

聖人之道,惟精惟一。你考慮問題越來越精細,你的精神越來越專注,極精微而致廣大,能夠深入細致的去小問題的人,才能夠成就大事業。凡是想當然大而化之,這樣的人是走不遠的。井上純美戴著一頂涼帽,帶著太陽鏡,身穿一件白色的襯衣,下麵是一條黑色的裙子,腳上穿著高跟鞋,嘴裏叼著煙卷兒,她漫步到一家棋館的門口,停留了沒一會兒,店員就出來說:“去,這裏不是你適合呆的地方。”井上純美一把將他推開走了進去,店主是一個白頭發的老頭,脖子上戴著一枚骷髏,手裏拄著一根用骨頭做的手杖,井上純美看到牆上貼了許多八卦五行圖,忽然店員舉著一隻茶壺朝井上純美的頭部襲來,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