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笑著說:“我糊塗了,我這就去準備。”天皇說:“吃了再準備吧!”皇後說:“你們吃你們的,我耽擱不了多一會兒。”聞仁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天皇說:“吃飯吧!”一般來說為人父母,對長子會有不一樣的情感。天皇一直把宣仁當做自己的接班人培養,從小宣仁就接受了非常傳統的教育,高中畢業之後又學了曆史專業,宣仁肩負著非常重的使命。對於幼子則沒有那麼多的期待,隻希望他無憂無慮的長大,之後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因此,聞仁去了現代色彩比較濃厚的幼兒園去學習,宣仁比較嚴肅,聞仁比較活潑。因為他們娶了完全不同的配偶,他們都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宣仁娶了精英女性,所以他幾乎變成了一個信奉女權的人。聞仁娶了一個相對普通的女人,在一定程度上他保持了男性在生活上的強勢。
宣仁和雅子正在吃飯,忽然一隊宮女闖進來,她們都提著食盒,說:“是皇後讓送來的。”宣仁被嚇的麵色慘白,嘴裏說:“是不是天皇陛下想讓我去死。”雅子立刻說:“不至於,這都什麼年代了,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宮女被他們的對話嚇了一跳,領頭的宮女說:“皇後為了準備這一頓吃食費了不少功夫,請你們不要懷疑一個母親對長子的愛。”宣仁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命人把食盒裏的東西都拿出來,然後她們拿著空盒子回去了。皇後非常焦急的等待著她們回來,看到宮女們提著食盒回來,她急忙迎上去說:“情況怎麼樣?”領頭的宮女撅起嘴說:“不大妙。”
皇後一聽這話就急了,說:“怎麼個不大妙?”領頭的宮女說:“儲君覺得懷疑食物裏有毒。”皇後聽了後退兩步,眼看就要跌倒,幸虧領頭的宮女衝過來把她拉住了,皇後似乎已經站不起來了,宮女們把她扶進了臥室。皇後抓住領頭宮女的手不妨,說:“把你看到的詳細情形告訴我。”領頭的宮女一五一十的說了,皇後聽了接連歎氣,說:“失策、失策。”領頭宮女說:“以後這樣的事還是別做了。”皇後流著眼淚說:“想不到我們的關係會走到這一步。”領頭宮女說:“你對我這麼好,要是別人我寧可閉口不言。”
皇後說:“你要說什麼?”領頭宮女說:“宣仁親王大人一家之所跟你們鬧翻,還不就是因為皇位繼承權的問題嗎?其實這些事對於你們來說有那麼重要嗎?皇位最終還是要交給下一代人,他們如何看待這個位置,這是他們的事,你們何必操這麼多心呢?”皇後一臉茫然的說:“我好像沒太聽明白。”領頭宮女說:“不如讓陛下發一份聲明,說自己離開之後皇位的問題如何解決,他不持立場。”皇後聽了笑著說:“事情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
聞仁和天皇在一起吃飯,他顯得非常拘謹,吃完飯之後就離開了。回到秋筱宮一個人躺在臥室的榻榻米上,手裏拿著一本書,卻心亂如麻。沒有辦法集中精神看書,也沒有把所有的想法拋掉去睡覺。他仍舊用眼睛打量著這本書,這是一本黃皮子的舊書,上麵寫著三個宋體加黑大字,《傳習錄》是由王陽明的弟子編撰的一本書,裏麵收錄了王陽明的部分語錄和書信。通過閱讀這本書,你可以窺探王學。聞仁的思緒漸漸往王學上集中,王學在日本具有非常大的影響力。明治年間的許多先賢都是王學門人,其中包括西鄉隆盛、東鄉平八郎等。貴人語遲,這種說法不知道是不是靠譜兒。薛仁貴會說話就比較晚,王陽明也是這樣。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緘默,王陽明開始逐漸的顯露出一些與眾不同的特質來,他思維敏捷、腦子反應快,看問題能夠在不同的角度之間切換自如,因為這個緣故,他的觀點往往要更全麵一些。也許是因為年紀太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緣故,他再一次問答當中首次表達了自己要成為聖人的想法。現實生活中的人不乏有人小時候也有非常宏大的理想,他們不過是想一想也就算了,並沒有認真去把它付諸行動。王陽明不一樣,他有這個想法,就把它落實在行動中去了。王陽明的興趣非常廣泛,喜歡下象棋、喜歡鑽研兵法,喜歡鑽研道術和禪理,喜歡騎射。他非常有冒險精神,十五歲的時候一個人去居庸關考察,還嚇跑了兩個蒙古人。
從普通人變成聖人,這是不容易的,王陽明吃了不少苦頭,甚至為此染上了肺病,肺病陪伴他走完了後麵的人生。起初他想的是老老實實的去格物,沒有格出理,反而格出了肺病。碰了釘子之後,他開始鑽研詩歌的創作,修煉道術,談論佛法。雖然他在上書的時候,極力將自己的鋒芒藏起來,卻未能躲過劉瑾的火眼金睛,他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三十棍,居然還有命去龍場赴任。他躲過了暗殺,躲過了猛虎,龍場是王陽明人生的最低穀,也是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在龍場這個地方,缺少書籍,他隻能反複的去讀自己帶來的那些聖賢書。
他開悟的一個契機就是他接受了陸九淵的主張,人的意識就好像是一麵鏡子,你看到的、聽到的、嗅到的、摸到的、想象到的一切都像是鏡子裏的景物。人的主觀都是在反應客官的東西,人的主觀也是大自然現象的一部分。可以說主客原本是一體的、天人是合一的。那種把主客、天人割裂開來的看問題的人才是說誰是唯心、誰是唯物,放棄偏執的想法,往中路上走,這才是可持續發展之道。開悟到底意味著什麼,開悟了的人和普通人的區別是什麼?王陽明在龍場開門受徒,他的講學生涯正式開始。作為一個講師,他是非常成功,因為來向他求學的人越來越多。接下來他要證明自己作為一個官員的成功,他的人格也日益圓滿。
龍場書院是王陽明的第一個道場,第二個道場是貴陽書院,之後朝廷的一紙調令把他調到了廬陵,王陽明一生的功名主要實在江西完成的,可以說江西的亂局為王陽明施展抱負提供了機會。廬陵的百姓喜歡告狀,大家動不動就要打官司,這樣的民風讓官府不堪其擾,王陽明解決了這個問題。劉瑾倒台之後,當初反對劉瑾的官員被悉數起用,王陽明也像是坐著火箭上升。很快宦海生涯的第二次挫折也在等著他了,他試圖顛覆理學,或者說要光大心學,這當然遭到了一些理學信徒的強烈不滿,更重要的是理學是當時的官學。
王陽明開始在南京講學,效果還是非常好。這個時候兵部尚書舉薦他去做南贛巡撫,南贛這個地方的局勢非常複雜,它像是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人,想把這個地方弄好,那是很不容易的。這個地方官府非常壞,百姓沒有活路,紛紛逃入山林落草為寇。在這裏山賊的勢力非常道,到處都是他們派出的間諜,官府的一舉一動盡在人家的掌握之中。王陽明認識到要平息南贛的混亂,必須依法殺一批才可以。他既然曾經出入佛老,想必對因果報應這種觀念也略有所知。所以他一再推辭,最後實在沒得推辭了,隻好硬著頭皮去赴任。
王陽明在軍事上取得了一係列的成功,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提出了一個說法,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可以說王陽明注定要在軍事上大顯身手,王陽明在軍事上的成功讓紫禁城的皇帝感受到了威脅。不過這個威脅有點滑稽,朱厚照覺得自己才是正德第一名將,他不想讓王陽明蓋過自己的風頭。寧王處心積慮要反叛,卻被王陽明趕緊利落的給平息了,寧王自己都淪為了俘虜。朱厚照要求將寧王放了,自己再來平息叛亂。這樣的想法實在是瘋狂,大家哄著你玩兒可以,但不能到這個程度。朱厚照也隻是胡亂鬧一陣而已,他輸給了王陽明。朱厚照的死讓天下人長出一口氣,新登基的皇帝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他本來對王陽明是很欣賞的,隻因為朝裏有楊廷和,王陽明立功不受賞,他隻好回去繼續講學。
他的名氣越來越大,相比之下,他讓許多人覺得自尊心受挫,他們齊心協力想要抹黑王陽明,可惜收效甚微。從心即理,到知行合一、再到致良知,四句教是一種總結發言。晚年被派到兩廣去平叛,最後死在了兩廣。他的遺言說的非常簡單,我心光明,夫複何言。所謂心即理,就是指主觀和客官合一。就像慧能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說風動或者幡動,這其實都是偏執的看法。因為風動還是幡動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重要,這就好比你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個問題可以爭論很久,但這的確沒有什麼意義。
這裏的仁者大概就是指你們的意思,是指那兩位爭吵的僧人。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而是你們的心在動,心就像是一麵鏡子,它其實是一麵哈哈鏡,可以扭曲的非常厲害,你在鏡子看到風吹幡動,有人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而是鏡子在動,這麼解釋是不是合理呢?回到當時的情境,印宗法師在講解經書,兩位和尚卻在那裏爭吵風和幡的問題,很顯然這二位沒有認真聽師父說法。慧能的意思是學佛之人,注意力不應該被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帶跑,不執迷於任何現象,佛門四大皆空,空才是佛法的本源。空就是要放下所有偏執的掛念,抱圓合一,就像宇宙最初形成時的狀態一樣。函斂光耀、不顯露自己的本事。
在王陽明身上也有一樁公案,某日友人指著樹上的花說:“無論你是不是注意到它,它就在那裏,這不是說明它在你的心外麵嗎?”王陽明說:“在你沒有看到這些花的時候,他跟你都歸於沉寂,一旦你見到它,你和它的關係才明白起來,可見花不在你的心外。”可以這樣說,人心是一個虛擬的空間,它沒有固定的容量。可以這樣說,人心裏麵裝著宇宙。為什麼陸九淵揚言我心就是宇宙呢?我每天能接觸到的東西都是客觀的,人類關於宇宙的描述其實是非常主觀的,內外世界是統一的,主觀世界所描述的都是客觀的東西,人沒有辦法去用主觀去研究主觀。人的內心裝著許多東西,但你不能同時看到許多東西,你注意到什麼,你才能看到什麼,你不會看到自己注意不到的東西。
當你看到花的時候,它就像是開在黑夜裏,當你注意到它的時候,光明會點亮你的眼睛。唯物主張其實是自相矛盾的,在這個世上有許多有意思的事情,白的瞧不起黑的,黃的瞧不起綠的。女權歧視男權,反過來男性也歧視女性。唯物瞧不起唯心,大概是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很高調的說老子是唯心主張的信徒。而唯物主張的信徒則不然,他們很喜歡說自己是唯物主張的信徒。這就好比很少有人說自己是個壞人,而大多數人都喜歡標榜自己是個好人。唯心是唯物主張信徒對自己敵人的一種蔑稱,實際上隻要你是唯物主張的信徒,你就不可能擺脫唯心主張的窠臼。
一個人吹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客觀、多麼科學,這恰恰說明他的想法跟沒有那麼客觀,科學沒什麼關係。人總是有局限的,因為人總是活在主觀世界裏,無論這個人多麼嚴謹,他始終與客觀世界是有些距離的。人不應該在大自然麵前表現的太狂妄,大自然永遠是人們獲取知識的源泉。王陽明子孫其實並沒有非常出色的表現,可能是王陽明實在是太耀眼了,子孫們的光輝完全被他掩蓋了。也可能是王陽明這個透支了子孫的福德。老輩人總說一個人不應該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光,你要給自己的兒孫留有餘地,讓他們將來有可能超過你。
在日本,關於皇室的許多秘密,可能永遠不會公開。都說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嫡係子孫,這當然是遠祖,皇室很有可能來自於韓國。皇室的陵墓自然是不允許盜采的,考古隊永遠別指望掘開天皇的陵墓,然後給天皇的骨頭做各種檢測。天皇本人其實對自己家族的秘密應該是清楚的,至少要比一般人清楚,皇室保存著不同時代的文獻,如果允許的話,查清皇室的脈絡不會很困難。天皇在經曆了一係列變故之後,他的精神狀況、身體狀況都在變壞。
但這種變壞的趨勢總體來說是可控的,天皇按時接受醫生的檢查,就算有一些不適,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皇後受了一點打擊,但她恢複的比較快,在皇家醫院工作的醫生,無論你是專業是什麼,你都必須有一個心理學博士學位。宣仁懷疑母親在飯菜裏下毒,時候跟雅子一合計,覺得這樣一來自己損失會很大。事實證明飯菜裏沒有毒,你這樣誤會自己的生母,她能不傷心嗎?傳統勢力對於儲君一家是非常厭惡的,但你又沒法不去麵對他們。大川明鑒帶著幕僚來到東宮,這讓宣仁心花怒放,這個舉動無疑彰顯了自己作為儲君的威嚴。
會麵持續了十五分鍾,比起和天皇兩個小時的會麵,這個純粹是禮節性的。見麵寒暄了一番,說些無關痛癢的廢話,然後宣仁把他們送出門。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宣仁很不開心,他居然帶著閣員去拜訪了聞仁,雖然他們之間的談話隻是持續了五分鍾就起身告辭了。這一日清晨起來,陽光明媚,窗外鳥叫的聲音及違約而。這個時候看見一個老頭子走進來,手裏拄著紅木手掌,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雪白的襯衣,圍著黑色的領帶。皮鞋擦得黑亮,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天皇。他在書案跟前坐下來,宣仁過來行禮,然後要去叫雅子和愛子,天皇擺了擺手說:“算了。”宣仁也隻好作罷,天皇說:“最近過的可好?”
宣仁說:“托陛下的福,我無病無災,好得很。”天皇說:“我一直在感冒,吃了一顆西瓜,結果更嚴重了。”宣仁撅起嘴說:“感冒還吃西瓜,當然會更嚴重。”天皇說:“吃冷食、喝茶對治愈感冒也有害。”宣仁說:“你有什麼事嗎?”天皇歎口氣說:“孩子,我已經一把年紀了,身體又不好,我蹦躂不了幾天了。我要是死了,你想怎麼樣的都可以,把皇位傳給雅子,或者別的什麼人,我都管不了。”宣仁一下子站起來說:“你為什麼不願意讓位給雅子呢?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怎麼可以這麼不像話。”
天皇淡淡的說:“讓給雅子是你要做的事,我為什麼要讓給雅子,我也有自己的女人,為什麼要把皇位傳給你的女人。”宣仁笑著說:“你傳位給母親,再有母親傳位給雅子,這不是兩全其美嗎?”天皇說:“你不要琢磨著了,我會努力活的時間短一點,讓你早早接掌大位。”雖然宣仁沒有好臉色,天皇仍舊很開心,宣仁對老子不滿,老子給你個機會讓你出氣。明日天皇又來看望,結果宣仁又說了許多埋怨的話。天皇的隨從感覺很不滿意,天皇笑著說:“一位中國皇帝說‘不聾不啞、不能當家。’”
天皇的話觸動了宣仁的內心,夜裏,雅子抓著夫君的手深情地說:“如果我能夠當上天皇,說明我真的沒有嫁錯人。”聞仁每天都去禦所請安,這個時候天皇其實並不想見聞仁,他想看到宣仁回心轉意。聞仁自己太不爭氣,對此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每天吃幾個可口的小菜,在喝一點小酒,日子也這樣過了,天皇感覺自己的神經越來越麻木,難道說自己的修為提高了一大截嗎?沒得意多久,醫生就警告他不要喝酒了,這樣對健康是有害的。他居然也很輕易就睡著了,皇後看這個也很高興。慢慢的才發現苗頭不大對,天皇的忘性越來愈大,他記不得早上吃了什麼,有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叫不上來。皇後一開始沒當回事,隨著情況越來越化,不等皇後發現,醫生也感覺不對勁。
醫生建議天皇夫婦出去旅行,因為他們年事已高,聞仁作為幼子陪著他們一同前往,至於他作為天皇的事務則暫時委托給儲君處理。宣仁假裝生病,讓雅子代行職權。當雅子履行天皇職權的時候,女權分子大多叫好,她們不但讚美雅子的從容,對於宣仁能夠主動讓賢也是毫不吝惜溢美之詞。日本的傳統勢力極為憤怒,因為天皇外出旅行,他們就圍住了國會,要求國會通過決議,免除宣仁的儲君之位。國會拒絕就這個問題進行討論,很快東京就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混亂。混亂迅速蔓延,國會召開緊急會議,他們辯論了六個小時,通過一項決議,建議他們去法院提告。要麼立刻讓雅子退居幕後,要麼自己辭去諸君的位置。
法院支持原告的主張,宣仁沒有辦法,雅子雖然不能在台前表演,卻可以在幕後進行操縱。許多人堅定的認為宣仁不過是雅子手裏的提線木偶罷了。在官場,一個已婚的男人或女人,要是沒有在外麵有一些不宜公開的事情,他們斷不可能如魚得水。井上純美雖然是未婚女性,但大家都知道她有兩個女友,不過這兩位女人之間的關係也很曖昧。
因為長時間沒有享受過男人帶來的福利,井上純美時常感到失落。夜幕之下,她在情人酒店的一間房子裏靜靜的坐著,她的身上穿著一間絲綢做的白色浴袍,她把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洗的非常幹淨。這個時候男主人公出場了,看上去二十歲出頭,個頭很高、皮膚白皙、五官清秀。身材非常的健碩,他是井上純美手下的一位特工,從進入諜報機構的第一天起,從看到井上純美的第一眼就深深的愛上了她。一瓶紅酒,兩個高腳杯,紅酒見底,他們兩個都有了一些醉意,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