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回:斷壁頹垣夕陽西下\/波光粼粼華燈初上

紀子和她的孩子們被嚇了一跳,雨水一下子傾瀉下來,雨聲遮住了人發出的聲音。風是天地在呼吸,雨是天地在哭泣,雷是天空在怒吼,電像是神靈手裏的利劍,可以擊殺那些邪惡的人。在日本,其實法律並不允許人們去享受一些有悖於道德規範的服務,但是法律是法律,現實是現實,法網就算是編織的再嚴密,總還有疏漏的地方。總有一些人想出各種辦法在法網中穿梭自如,還有一點,就是法律真的沒有辦法解決所有問題的可能。量刑要合理,這是大家的共識。有些人並不介意法律對他實施輕度的處罰,處罰一旦結束,他會接著去犯法。在日本,存在的各種暴力社團一直是頑疾,這些暴力社團的成員把監獄當客棧一樣住,久而久之這些人跟監獄的管理人員變得非常熟悉,熟悉了監獄的環境,內心也就沒有了恐懼。盡管被判了刑,他們還是非常愉快的來監獄度假。

監獄有親切的看守人員,也有自己親愛的夥伴。作為監獄的常客,他們還會在監獄裏尋找人才、發現人才、使用人才,壯大自己的實力。在監獄,因為生存環境相對惡劣,所以大家都表現的非常浮躁,說髒話、打架這種事層出不窮。假如你是個非常善於交際的人,進去之後你可以把自己人搞的很多,把敵對的一方孤立起來,你就是監獄裏的王。永遠有一群人遊離在法律的邊緣,其中就有一些織女和牛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營生,但因為用巧妙的方法讓法律的條條框框失去了作用,這些人可以一直存在並且有日漸繁榮的趨勢。

動物之間是如何處理一些敏感問題的呢?不同的動物情況不同。有的動物活動範圍比較廣,接觸的異性比較多,它們就會跟血緣上比較遠的異性發生關係,乃至於結成伉儷。有的動物活動範圍偏窄,接觸不到異性,或者自己變成同伴侵害的對象,或者自己去侵害同伴。如果接觸到的異性多半是血親,那麼一些有悖於科學和倫理的事情就會接連不斷的發生。由此看來交際是多麼重要,無論是教育孩子,還是反省自己。應該充分的重視社會交往,首先要努力提高自己的魅力,其次要積極主動,不要太相信宿命論,宿命論其實與科學是衝突的。

上帝在創造你的時候,也為你訂做了一個最適合你的異性嗎?答案是否定的,如果真的是這樣,世界上不會有人陷入婚姻的悲劇。生活中充滿了無常和偶然,如果你是個有魅力的人,你就會有各種各樣的選項。如果你是個毫無魅力可言的人,你就沒有什麼可選擇的東西,隻能被動的接受命運的安排。從小就讓孩子學會表達自己的想法,同時有傾聽別人想法的耐心。從小接觸一些和藝術有關的東西,學會彈奏一種樂器,爭取擁有有沒得歌喉。有一點美術的修養是必要的,這樣你就可以很好的打扮自己。

學習一點禮儀是必要的,你要是能夠保持禮貌,無論到哪裏你都會受歡迎。擁有一定的才藝,不要著急去顯露,而要知道收斂。不要跟人家搞對立,也不要著急去支持人家,而要保持一種含混的狀態。生活中不要突出自己,要懂得尊重他人。不要標榜自己與別人的不同,要讓大家以為你是他們的同道。真正重要的東西不是很醒目,醒目的東西往往不重要。比如說好君王在位的時候,他自己並不是很突出,在他的手下出現了許多的賢臣和名將,這些在他手下的人每個人都有耀眼的成績。

他在世的時候,你感覺不到他有多重要,當你失去他的時候才明白,他原來是那麼重要。不好的君王每件事都要突出自己,經常罵自己的部下是蠢貨、是笨蛋,功勞都是他一個人的,錯誤都推給別人。在他的治下,大家都感到很壓抑,他死了大家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人常常把自己想象成一部劇的主角,總是誤以為自己的頭上有所謂的主角光環。但感覺是一回事,實際是上另一回事。你覺得你是主角,他覺的他是主角。大家都希望有人來襯托他,結果一定是大失所望。

如果你不以主角自居,凡事謙讓,樂於成全別人。每個自以為是主角的人都會把你視為腹心,如果自己沒有機會做主角,他們比較容易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成為主角,這樣看來誰會比你更有機會成為主角。將欲取之,必先予之。許多事情,正著去做不會有好的結果,反著來卻會收到不錯的結果。紀子覺得非常的慚愧,也不再認為自己有資格成為皇後,事實上他做皇後的機會並沒有喪失。雖然莊仁是第二順位繼承人,按照慣例,如果自己的老子還活著,自己卻當了天皇,那麼作為親王的老子見了天皇兒子該怎麼行禮呢?或許親王應該直接升級做太上天皇,這個是不合適的,你沒有做過天皇,現在卻要當太上皇,這是不合適的。所以儲君過世之後,莊仁不會接受皇位,他很有可能會讓給自己的老子來做,反正你也蹦躂不了幾天,就讓你做天皇吧!

果真如此,紀子做皇後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有時候最有力的競爭就是不爭,特別是那種費時長久的競爭,拚的就是消耗和耐力,如果你一開始並不急於投入競爭,而是選擇函斂光耀,保持一種與世無爭的狀態。到了最後關頭,所有的人都已經陷入疲憊狀態,大家都對你沒有防備,所以你很可能就是吃掉螳螂的那隻黃雀。真子說:“母親,不知道你是不是曉得,這一次幫助你走出困境的是麻生道子。”莊仁說:“母親,你生病的樣子太可怕了,道子姐姐把你從陰影當中拉出來,她是我們的恩人。”這個時候紀子突然說:“你方才叫她什麼?”莊仁說:“我知道叫她姐姐不合規矩,但是我還是願意這樣叫她。”

紀子笑了,她笑出了眼淚,真子說:“母親,你不知道,其實麻生道子並不願意趟這個渾水,她是被天皇陛下逼著做了醫療工作組的負責人。為了治好你的病,父親受到牽連被圈禁了。你知道父親是她的恩人,這對她來說是非常痛苦的。”紀子似乎沒有聽見真子的話,而是自言自語說:“你們居然叫她姐姐?”佳子說:“母親,你千萬不要再生病了,你不知道,因為你的這一場病,中村首相切腹了。”紀子仍舊沉浸在莊仁的回答裏麵,說:“為什麼叫她姐姐?”

真子說:“我也是後來又聽說的,父親當時拒絕麻生道子做他的私人心理醫生,不是因為擔心她賺他的錢。他其實一直在援助麻生道子家,是看著她長大的人,因為知道在皇室當差不容易才拒絕的,這個時候的麻生道子已經在攻讀第二個博士學位了,生計不是問題。”紀子說:“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說異性之間有純粹的友誼嗎?”真子說:“世上有不納賄的官員嗎?和異性交往,如果你非常的欣賞她,你們之間的想法非常的契合,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人很容易發展成那種關係,就好像物品一旦到達著火點起火就成了必然。人一旦成為官員,這個人有了權力的加持,身上散發出迷人的光環。許多人願意與你表示親近,你也會更受異性的青睞,她們會認為你可以給與異性想要的東西。

別人要親近你,不但要說好聽的話給你聽,那好看的東西給你看,他們會對你這個人進行分析,按照你的需求提供禮物。他們會找到你喜歡的交流方式,跟你交流,增進彼此的友誼。這樣,你想不拿別人的東西,不落入圈套,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紀子皺著眉頭,真子繼續說:“但是母親,如果你僅僅是懷疑,而沒有證據,你不能認定別人有罪。男人女人在一起,不一定就有勾當,也許僅僅是聊天而已。官員和別人在一起,並不一定意味著他就納賄了,也許就是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父親有可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也有可能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應該選擇想相信她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因為這樣可以把傷害減到最小。做事應當避免傷及無辜,女人不要沒事就懷疑丈夫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假如他那麼不值得你信任,你可以選擇離婚嘛,為什麼要這樣彼此折磨呢?”

紀子說:“那要是她做了那樣的事呢?那麼被傷害的不就是我嗎?”真子說:“證據呢?如你過你懷疑他,你應該證明他確實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而不是讓他證明自己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誰主張誰舉證,這是常識。在法院打官司,如果僅僅是上嘴唇打下嘴唇這麼幹說,你認為你能贏得官司嗎?”紀子說:“為什麼你們都更喜歡你們的父親?是不是嫌棄我出身低微?”真子說:“你不是我們,請不要用自己的思維來揣摩我們的想法。”紀子說:“你們的想法是什麼,直接告訴我。”

真子說:“甲乙兩個人參加考試,如果乙考的差一些,甲認為這沒有說沒問題。如果乙考的比甲好一些,甲就認為乙在作弊。如果老師選擇站在乙這一邊,甲就認為老師在支持作弊。當甲做出這些主張的時候根本不掌握任何證據,甲衡量是非的標準不再事物本身,而在他自己的利益。自己受益,他就說好,自己沒有受益甚至受害,他就認為有人在作弊。”紀子沉默了,真子說:“人隻有放棄錯誤的立場,才能擁抱幸福,如果你還沒有想好,我們就先告辭了。”說著她牽著佳子和莊仁站起來要走,當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紀子說:“請你們等一等,真子,你告訴我,我是一個什麼樣的母親?”

真子說:“不可否認父親做了不好的事情,但這跟麻生道子無關,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不掌握相關的證據。你也做了對不起父親的事,錯就是錯,父親做錯事是你做錯事的原因,因此你做的錯事似乎就不是什麼錯事了,這是不對的。如果你以父親做錯事為由向法院申請離婚,我們會支持你,可你不是這樣做的。”紀子說:“我沒有選擇離婚也是為了你們。”真子說:“你沒有離婚,這不是我們對你不滿的理由,你後麵的作為讓我們沒辦法為你說話。”紀子說:“那都是我發病以後的事。”

真子說:“父親一直都有心理疾病,這一點大家都知道。”真子牽著佳子和莊仁走了,紀子陷入了沉默,麻生道子詢問他們見麵之後的情形,真子一五一十的說了,麻生道子說:“我去看看吧!”真子說:“我陪著你一起去吧!”麻生道子說:“不用了。”佳子說:“要不我跟你去?”麻生道子說:“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了。”這個時候一位醫生把一個報警器塞入她的手裏,說:“進去之後,一旦受到攻擊,你就摁它。”醫生摁了一下上麵的按鈕,立刻發出了刺耳的叫聲。麻生道子帶著報警器進去了,她一點點接近,心裏突突的跳著。進門之後發現屋子裏空空如也,她感到十分驚訝。突然身後有一個人說:“來了?”麻生道子被嚇了一跳,連忙退後,說:“請你不要激動,我來沒有惡意,如果你希望我走,我會立即離開。”

紀子冷冷的說:“你和我夫君到底有沒有關係?”麻生道子說:“我說沒有你會信嗎?”紀子不說話了,麻生道子說:“既然如此,我還要說什麼呢?”紀子說:“你為什麼不嚐試去證明自己的清白呢?”麻生道子說:“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於我有什麼相幹,我受親王殿下的捐贈才有今天,我知恩圖報有錯嗎?”紀子說:“你不該破壞我的家庭。”麻生道子說:“你所攻擊的對象並不存在,所以你才生病了。事情到了如今這步田地,你自己的幸福能不能保有,就在你的一念之間,選擇真理,還是選擇自我,你自己定吧!”

麻生道子站起來要走,紀子說:“你能不能向我保證,永遠不再見聞仁。”麻生道子說:“這不可能,就算我不再見他,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你懷疑的人是誰。我勸你把不要太放縱自己,一位世界上的一切都要按照你的利益訴求進行安排。”麻生道子出來之後,大家都來詢問見麵的情況,麻生道子說:“一切就看她自己了。”真子說:“是不是應該考慮使用催眠的辦法。”麻生道子說:“催眠是一種強行幹預措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使用這個,因為他會讓病人失去本真。”雖然天皇非常關心紀子的情況,為了不幹擾麻生道子的工作,他寧可不去打聽。皇後說:“陛下,這個小丫頭能完成使命嗎?要不然還是請一位有經驗的老醫師來做吧!”

天皇說:“相信我的判斷。”皇後說:“你可真夠狠心的,居然把兒子又給圈禁起來了。”天皇說:“請你不要怪我,我也有我的難處。皇室成員,全天下人都在盯著看。我如果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我還有什麼臉賴在這個位置上不下去。如果聞仁沒有因此受罰,他的兒子憑什麼做天皇,將來的事情說不好,也許聞仁也會是以為天皇。”皇後說:“你這是為他計長遠啊!”天皇說:“這孩子太內向了,如果能夠外向一點,多一點社會交往,絕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我也是男人,我有很深的體會,寂寞空虛冷,永遠是滋生各種不健康想法的溫床。”

皇後說:“要不這樣,你為他安排一份工作吧!你就說這是交給他的任務,他如果做的開心,就讓他繼續做下去。”天皇說:“你覺得他適合做什麼呢?”皇後說:“性格內向的人往往更沉得住氣,要不這樣,他還是更適合做學者,不如讓他去大學教書吧!”天皇說:“紀子怎麼辦?”皇後說:“反正親家做了那種不顧臉麵的事,紀子要是願意做病人,就讓她永遠做病人。我的兒子可不能守著一個瘋女人過日子。”天皇說:“好,我這就宣布解散醫療工作組,麻生道子作為聞仁的私人心理醫生,授予她準監護人的權力。她可以決定見什麼樣的人,不見什麼樣的人,適合做什麼,不適合做什麼。”皇後說:“這個權力有點大吧!”

天皇笑著說:“你沒看出來嗎?她是個知恩圖報孩子,給她再多也不會虧。”皇後說:“我們還不如優待她的父母。”天皇說:“我已經想過了,買一處宅子,把她的父母接到東京,授予他們華族的身份,他們來到東京以後,我會讓聞仁帶著真子、佳子、莊仁去迎接。”皇後說:“這麼做太厲害了。”聞仁被圈禁了三個月,已經是深秋時節,天皇讓他去郊區迎接麻生道子的父母,原來沒有通知記者來拍攝,就是希望盡可能把這件事做的低調一些。可也不知怎麼的,到了目的地,早已經有許多記者在等候了。當真子內親王、佳子內親王、莊仁親王依次從汽車裏出來的時候,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麻生道子的母親推著輪椅,父親坐在上麵。等他們搬到新宅子裏麵,皇室才通知麻生道子她的父母已經到了東京。

麻生道子其實不願意再受皇室的好處了,她覺得親王給予她的,已經足夠用一生的時間去償還了,再欠下這麼多,如何能換的清。聞仁看穿了這一點,把她拉到一邊說:“一會兒見到天皇陛下,一定要表現的高興一點。”麻生道子說:“我快要窒息了。”聞仁說:“父親是個很會做交易的人,他既然能投入這麼多,一定是有求於你,你不用覺得有什麼負擔,我會裏幫助你,還有真子和佳子,莊仁雖然小了一點,他還是可以為你祈禱的。”天皇設宴款待麻生道子的父母,在席間他與麻生道子的父親以兄弟相稱。這讓麻生道子出了一身汗,儲君和雅子也都看呆了,雅子低聲說:“我父親也沒有享受這樣的待遇。”儲君說:“聞仁有心理疾病,父親這是把聞仁交給麻生道子照顧了。”

雅子說:“聞仁基本心智正常,生活完全自理,哪裏需要人照顧呢?”儲君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儲君的話點醒了雅子,雅子對此也是深有體會的,她總是擔心愛子受委屈,其實愛子在別人的眼睛裏已經是一位沒人敢惹的刁蠻公主,在她的眼睛裏永遠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一般來說父親會比較理智一點,然而儲君完全沒有。他對愛子的溺愛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給天皇夫婦增添了一些困擾,但他們也沒有這太當回事,都說祖父母疼愛孫輩超過兒女,其實這是胡扯的。祖父母為什麼更容易順從孫輩的願望呢?不是因為他們更愛孫輩,而是因為相對於兒女來說,他們沒有那麼強的責任心。

父母為孩子考慮事情,往往會考慮的非常細致,不是要在眼前哄得他高興,而是要為他計深遠。祖父母跟孫輩打交道,那就是個樂兒,開心就好,自然也就不會對孫子太嚴格。孩子有了成績,最有成就感的一定是父母,而不是祖父母。天皇雖然對儲君夫婦教育愛子的辦法不以為然,但他也不會去說,隻是心裏不大滿意而已。在秋筱宮家,紀子一向比較嚴厲,聞仁看起來像個甩手掌櫃,他總是悶在書房裏做事情。

佳子相對來說跟父親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卻沒有像父親那樣更善於學習和研究,而更擅長社交,這個不奇怪,她因為長得漂亮而成為皇室裏麵最受歡迎他的公主。不僅日本國的百姓對她非常熟悉,就連外國人知道她的名字。還有一點,就是當她的父母發生衝突而開始對峙的時候,她常常受命調和父母之間的關係,實際上她一直做的很出色,直到紀子完全瘋掉。紀子來到門口,外麵秋雨綿綿,一陣陰風襲來,她不停的打著噴嚏,就在這個時候她一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了下去,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