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麵已經用塑料布遮上,崔小婉正在看有沒有什麼還有用的東西。石磊讓她先回去做生意吧,這裏已經完了,如果鞋店再不開就沒收入了,當初開兩個店的時候也有不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框裏的想法。崔小婉此時已經沒了主意,隻有問石磊打算怎麼辦?石磊很肯定的說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重建,並問小婉手裏現在還有多少錢?得到的答案是還有兩萬多,石磊想了想就緊著那麼錢裝修吧,到時候實在不夠再向批發商欠一些吧,別的也沒辦法。
眼前一攤廢墟,從哪裏開始著手弄呢?雖然有鄰居們在七嘴八舌的出主意,但怎麼做還得石磊自己決定。首先找了做卷簾門的電話,把這門弄好才好弄別的嘛。人來了一看說這門完全沒用,得重新換新的,沒辦法那就做吧,談好價錢後,人家就用切割機把舊門切割走了,說兩三天後就能來裝。就在石磊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店裏失火了,最不好交代的就是房東了。一接電話房東便是劈頭蓋臉的質問怎麼搞的?他在大路邊讓石磊過去,說這邊人太多他不好意思過來。
石磊覺得這次去跟房東談話很關鍵,如果人家不讓自己在這裏做下去了,那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不行!一定要爭取繼續執行合同,要把所有的損失給撈回來!有了信念的石磊點燃了一支煙往路邊走去,從早上到現在他已經抽了很多煙,用來緩解焦慮和壓力。
“你怎麼搞的!怎麼會著火?啊?”房東見石磊走了過來很氣憤的質問。
石磊也不是沒有一點社會經驗,他皺著眉頭道:“你以為我存心想把店燒了嗎?大概也就是電線老化,引起的短路吧。”
房東慌怕讓他負責,繼續埋怨道:“人家這種店都是賣賣衣服、小商品,或者瓜子、水果什麼的,誰讓你烤什麼餅來著?耗電量那麼大!”
“夜裏也隻是開個冰箱啊,還有現在講這個也沒有用,我也不想這樣對不對?”石磊還比較鎮定的回道。
房東沉默了一下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弄呢?我跟你講,要不是有防火板在牆裏麵,把整條街都點著了,那可就倒大黴了!你知不知道?還有那房子本來就屬於違建,街道如果覺得安全隱患太大,很可能就會把這裏拆掉,大家都沒得混!懂不懂?”
石磊也顧不得那麼多道:“我什麼都知道,有什麼責任都我來,已經在派出所錄過口供了,絕對不會連累到你,我會盡快的重建,你放心好了。”
“嗯,如果你想把損失彌補回來,隻有這樣了,重新弄一定要弄好,包括線路和防火板等,不要圖省事以後再找麻煩,弄好後再打電話讓我來看看。”房東跟領導似的說道。
石磊也隻好一一應承下來,趕緊的送走這菩薩得了,他明白房東是什麼意思,如果坐實了是線路引起的失火,他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石磊考慮還要繼續做下去,就不能和他鬧僵。這樣一來房東和石磊都鬆了口氣,各自去忙自己的去吧。
石磊剛回來隻見老花過來了,他的店已經租給人家做羽絨服了,但聽說失火了也趕過來了。這老狗日的可不是什麼肯吃虧的主!他對著石磊就是一番吵鬧,因為石磊邊上的小店麵正是他的房子,現在租給了個婦女開內衣店,廣告牌被燒掉了半邊,還有一邊門板框被燎黑了。石磊本身就是那種不會占人家便宜的人,一邊給他發香煙,一邊賠不是說一定會把廣告牌和門框搞好,跟新的一樣。可老花仍舊不依不饒的說不行,哪有那麼容易就算了,要陪錢!一定要賠錢!嘴裏還有些不幹不淨!石磊暴跳如雷,嚇唬著要打他!當然會有很多人拉仗,簡約就當麵罵老花不要臉!人家什麼都給燒了,損失那麼嚴重,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還想訛錢!老花當然氣不過,說不管她的事情,要她不要插嘴!好在賣內衣的婦女還不錯,說這店既然租給她了,在使用期內就是她的店麵,燒的也是她的東西,也不關老花的事情!這樣一來老花也無話可說,算解決了一個問題。然而問題豈止這一個呢?石磊雖然自己損失大了,但也不願意影響到別人啊,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整條街已經斷電了。
向供電局報修,半天來了個人還說不是他們的財產,要弄的話需另外出錢。石磊讓他核算大概需要多少錢?看得出來那人比較滑頭,說了半天沒有什麼靠譜的話,隻是說不小的工程,意思沒有一兩萬下不來!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嘛,所以隻能是另請高明了。但是街上不少商戶都很冷漠,讓石磊趕緊找人來修,說他自家燒了不好影響別人噻!石磊當然也是很著急,一直在聯係電工。費了好一番周折,一位熟人介紹了個電工過來。石磊讓他先把線路堅持一番,然後看能送上電的先送上電,然後剩下的再慢慢弄。還好主線沒什麼大問題,隻是邊上兩家有些影響,又接了零時線路讓他們先用,才算基本的先解決。
很快便來了個貌似好人的人,一個五十幾歲的小老頭兒,是一位街坊的父親,一直在外麵搞拆遷,所以對這行比較精通些。他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辦法,隻能是盡快的重新搞好,再掙錢,你們年輕人沒經曆過這些事情,他看在孩子的份子上要幫忙出出主意,因為他一年到頭搞這些東西,有認識的渠道。說實話石磊看著一屋子的狼藉真不知怎麼辦,這老頭一來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馬上給發香煙以及很客氣的問一些情況。熱心的老頭便滔滔不絕的講起來,首先是要把能賣的都給賣掉,比如那些費鐵等,然後把垃圾清理掉,才能進一步的打算。石磊點頭稱是,老頭說他有認識廢品收購站的老鄉,價格要比別的地方高,而且離這裏也不遠,可以帶他去叫人來收。石磊信以為真,很感激地與他一起去找了人來,事後才想明白,這社會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好人!
收廢品的人來看了一番,他說也別稱了,一共給三百塊吧。這跟石磊的心裏差距顯然有些大,兩冰箱、一冰櫃、電扒爐、烤腸機、封口機、鐵架等等,置辦起來起碼要一萬多吧,怎麼就三百全拖走了呢?但石磊也沒心思跟他討價還價,那麼多錢一下子損失了,又不在乎那幾十一百了,但他腦筋一轉,不如讓他把這些垃圾也帶走吧。那麼多燒焦的東西又澆了水,著實難處理。收費品的人滿口答應沒問題,石磊後來才了解到光三個冰箱的壓縮機就能值一千塊,當然殷勤的老頭肯定要分得些好處。
下午的時候,收廢品的夫妻二人開了一輛大電瓶三輪車來拖東西,當然要先把對他們有用的弄走。這時崔小婉不放心也過來看看,發生了這麼大事,她怎麼會定心在看店呢?她真想大哭一場,但又怕石磊承受不住壓力,因為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一直非常的沉默,早飯、午飯都沒有吃。接下來發生了有趣的一幕,見收廢品的開始收拾,街鄰們也圍了上去,都在尋找看有沒有還可以用的東西,還問石磊那不鏽鋼的盆子什麼還要不要了?他可以拿回去做狗盆等等。石磊當然說不要了,你們能用的就拿去好了,他自己和小婉也在搜索看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比如之前放的硬幣,冰箱裏的東西,看起來洗洗還能用的工具等,但也找不到什麼了。收廢品的夫妻見此火了,義正言辭指責那些想趁機占便宜的人,說人家失火都燒成這樣了!你們還問人家要東西,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就知道占便宜!來淘東西的人就有很不服氣的說關他什麼事?反正這都沒用了的!收廢品的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大叫這些東西店主已經賣給他了!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一件都不許拿走!眾人與他吵了幾句,都才丟下東西悻悻而去。
傍晚時分,石磊正在幫收廢品的一起清理垃圾。忽然聽到崔小婉喊了一句“幹嘛,幹嘛!趁火打劫呀!”他掀開塑料布過來一看,原來是兩三個放學的小孩經過這裏,看見門邊上的桶裏放著一些燒焦的硬幣,於是每人抓了幾個,剛要走被簡約看見了告我了崔小婉,才有了崔小婉的大吼一聲。那幾個孩子把硬幣一扔,一溜煙的便跑了。更為不順的是垃圾清理到最後一趟時,收廢品的人死活不幹了,說他是偷倒在人家廢棄的工地,但已經被發現了,再也不去了!那怎麼辦呢?這些垃圾總要清理啊,於是石磊找了幾個蛇皮袋摜好後,用電瓶車拖去了垃圾池裏。拖垃圾的人知道是他家失火的廢棄物,所以就堆在垃圾池邊上,兩天後城管來找石磊,讓他想辦法給解決掉。沒法子的石磊去賣了一包香煙給拖垃圾的人,讓他幫忙拖走,這才算了了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