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之後的石磊稍微休息片刻,便摻著清泉往楊大勇家走去。此時的他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襯衫,筆挺的西褲配上黑色的皮鞋,給人以非常成熟穩重的感覺,但絲毫沒有什麼鄉土氣息,因為他難得才會回到這片土地上。清泉雖穿著背帶的新衣褲,但土黃色的皮膚還泛著些黝黑,看起來更像是農村孩子。但他的記憶裏也許不會有這段,因為在幾個月後他便生活到了城裏。如果說石磊是貧窮的農二代,而清泉則是打工進城二代吧。
大勇家和石磊家在一條老莊上,相隔不過十幾家人家。他家有三間前屋,兩間廚房,還有三間堂屋,中間是一個大院子,院子裏有個小雞圈和小花池,還有自來水池等,總之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當然比石磊家要富裕一些。石磊小時候會經常的去他家玩,不僅是因為有年齡相仿的小夥伴,還有彼此的家長關係也不錯。那時候石父曾幹過生產隊長和大隊主任,大勇的父親當然沒事就會一起吹吹牛什麼。雖然這隻是替父親來表態,但還是挺緊張,誰也沒經曆過這種事情,石磊心想隻能隨機應變了。
快到門口的時候,隻見有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推著電瓶車出來,並且由大勇父親跟送了一段,石磊心想他們家有客人嗎?不會是也是來求親的吧?看那老頭的穿著可比石父講究,手脖上的一塊表應該價值不菲吧!見老頭遠去,石磊趕緊掏香煙發給大勇父親,這時大勇母親也出來招呼石磊,並誇讚了清泉一番,帶到屋裏拿好吃的東西。清泉看了一下石磊,好像得到了默認,便屁顛屁顛兒的跟著去了。大勇父親同著石磊一起來到了堂屋,石磊也問大勇在不在家,得到的回答是他們夫妻陪老丈人上街去了,孩子也都帶去了。
堂屋的沙發上本來有個人在歪躺著午休,顯然是剛躺下,聽有聲音便立馬起來了。隻見她齊耳短發,非常端莊的五官,微胖的臉顯得比較圓,穿著不是很名貴,但是非常的清爽,也許是因為沒生過孩子的緣故,她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真的很是不錯!石磊心想大概就是這個人吧,但不知道怎麼稱呼才好,隻是上前微笑說了你好,算是打了招呼。那人似乎猜出了什麼,不過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微笑著說了句來啦就沒有做聲。
大勇父親搬來板凳給石磊坐下後,但他忽然覺得氣氛好尷尬,心想自己也許不應該直接來,這種事最好讓中間人撮合最好,不過還是自己親自的表明態度比較有誠意,隻是不知如何開頭說起。幸好有大勇父母在,他們自然能夠找到話題講,問問石磊幾時到的家啦,清泉和他們的孫子比較啦等等。石磊一一作答的同時也沒忘了來這兒的目的,所以總想扯上沙發上的這個人,怕她聽不懂方言,還特意的講了些普通話,以便更好的交流。可她隻不時的微笑,也不說什麼話。沒辦法的石磊隻好直接開問,問她在這邊過的習慣嗎?這裏人講話能不能聽懂等等。讓石磊意外的是她普通話說得還挺標準,像她這個年齡正是很難得了!不是走南闖北,也是不凡的人,跟他想像中的山裏人完全不一樣。她搞清楚石磊就是莊那人的兒子時,也是非常的驚訝!這容貌、氣質跟他老子真是一點兒不像!
來回問答了幾句後,好像也沒什麼說了,又是非常沉默,大勇的父母也沒什麼話了,好像在思存著什麼。石磊知道該說的話還沒有說,所以他深呼吸了一口,開始了他覺得應該的表態。
“阿姨,我這次特意從江南趕回來,就是為了歡迎你,你放心,如果你能夠和我爸走到一起,我們一定會像對待親生母親一樣的對待你!”石磊覺得這樣說還不夠,又繼續道:“我們家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沒什麼負擔,我這都結過婚了,而且孩子都到處跑了,我妹妹石香也相中了婆家,當然也不會讓我們花錢,還有我老婆是大專文化,是非常通情達理的一個人.....”
這位阿姨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微笑著,偶爾若有所思點一下頭,石磊說完後,她把清泉喊了過去,從口袋裏掏出兩塊糖給了他,同時摸了摸他的頭兒。然而清泉好像不是太在意,拿了糖轉身去門外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去了。大勇父母的臉色有些不大好,趕緊岔開話題,因為剛才來的那位老頭也是為了這事,而且他還是親戚,又言說會給他們些好處,所以有意要撮合自家親戚。這件事一直是兒媳李紅在說合,她姨有意來這邊時,便留意到了莊上的石父是一個人過日子,私底下就曾跟他提過,而憨厚的石父當然是一百二的同意,早就盼著了,農村人又喜歡八卦這些事情,所以村裏人都以為非石父莫屬的事情。但消息也是不脛而走,在農村同樣單身的老男人大有人在,都想找個老伴過日子,必然會形成非常搶手的局麵。大勇父母是精明的人,人家來了就要對人家負責,同樣要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選擇一個較好的人家才是明智的選擇,但他們的話隻能作為參考,最終的還是取決於李紅的姨娘。
不久之後,楊大勇和媳婦帶著嶽父回來,大家自然要客套一番。石磊的香煙當然是很殷勤的在發,同時也瞟了一眼李紅,因為常年不在家,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見呢,果然是非常的漂亮。他們都說普通話,交流起來非常的順利,又都是年輕人,所以距離一下子拉近很多。石磊知道李紅的意見是關鍵,所以他不時的在套近乎,甚至開始回憶起了小時候和大勇一起撈魚摸蝦的事情,大家也唏噓時間過的真快。直到外賣傳來清泉的哭聲,原來他和別的小朋友打架,石磊才趕忙的告辭,帶著清泉回家去了。
自從貴州老家來到這裏,有幾個可以選擇之後,李紅便開始問姨娘的意思?她有些矜持,不是因為什麼不好意思,而是不遠萬裏的來到這裏,真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勇不怎麼說話,都幾年了還整天的膩著媳婦,沒事還裝萌撒嬌!所以他根本沒有什麼主見,而大勇的父母偏向於比石磊早來的那個老頭,他是大勇的表叔,家境好不說也會做人。而李紅則偏向於石父,畢竟是本莊,以後能夠經常看到,那定是極好的事情,因為娘家很遠,本來就沒什麼親戚可走,所以她也想當成親媽一樣照顧姨娘。如今這時代還是能夠婚姻自由選擇,哪怕是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所以這幾天裏,李紅也分別安排了姨娘和他們單獨見麵。石父雖然外表不咋地,而且也不愛收拾,但比較有文化底蘊,講話交流要比那些老頭容易溝通,也不乏實質的一些內容,可以說能夠走心的那種。李紅的想法也正是她姨娘的想法,離得近互相有個照應,所以她也偏向於和石父結合,隻是不知道他的子女是什麼意思,若是兒子不認那也決不會答應跟他過!這個年紀的人是要考慮到將來,絕不能意氣用事了。
石磊的歸來,而且直接的過來表態,讓李紅的姨娘徹底的打消了顧慮,而且這樣的兒子也給石父加分了不少,但是她沒有立即的做出決定,想讓事情沉澱一下再說。大勇的表叔來了不止一次兩次,今天吃了午飯過來,還說要帶李紅姨娘去縣城買戒指和項鏈,但被拒絕了。大勇父親是個有頭腦的人,他想這事得快點結束為好,不管最後跟了誰都會得罪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更不能要人家東西了,不讓人家說閑話就好。他把這意思說給大勇,讓他跟媳婦講,要她姨盡快做出決定!這讓李紅很生氣,這不是攆她姨走嗎?才吃他們家幾頓飯呀!真是小氣的可以,但她父親和姨都在家裏,也不好多說什麼,免得弄的難看,隻是她壓下了沒有跟姨說。其實李紅的姨娘早就看出來了,這李紅也不當家,而自己也有了選擇,隻是不好直接說出來,那樣顯得自己太沒分量了。
假裝幹活的石父見兒子和孫子回來,趕緊問石磊怎樣了?石磊把去楊大勇的情況說了一下,石父一會點頭又一會搖頭,心想她怎麼就不表態呢?要是有什麼要求提出來也好呀。石磊看出了父親的心思,所以他獨自地抽了一會煙,然後把清泉交給了石父帶,自己則徑直去堂兄家。他把情況一一地跟正在拌雞飼料的堂兄和堂嫂講了一下,無非是想讓他出麵去說合一下,好歹也是村長,麵子上肯定是夠了。堂兄他們當然也了解情況,人家其實也說了要求,不就是子女承認和來回的路費嘛,現在應該問題不大了。石磊又說想早點把這事定了,自己的假期也是有限,所以堂兄答應晚上去看看,能不能要到個準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