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天邊雲彩

這天下班後,郭子涵拿著地址找到了彩雲印刷廠。這個廠在一個小型的工業園裏,其實就是新村邊上的一片老舊廠房分隔成的若幹家私營廠家。

彩雲廠也是一排有些舊的房子,規模比較小,一台膠印機、兩台紮車、一台切刀、一台凸印燙金機、曬版間和裝訂間連通在一起,邊上是個木製的閣樓,上麵是電腦設計和製版和辦公室,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廠對麵還有間房子是食堂,也就三四十人吃飯的樣子。

接待子涵的是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這人子涵認識,他就是在老廠做手工製版的鄭師傅!如今在這裏管理生產。鄭廠長看起來是個非常儒雅的人,又跟子涵認識,事就好辦多了。他先帶子涵到車間轉了一圈,又帶到樓上辦公室給子涵泡了杯茶,然後問了些近來的工作經曆和有沒有把握做好的問題。子涵的回答讓他很滿意,不過還讓子涵等一下,需要老板回來才能拍板確定。

大約半個鍾頭的樣子,隨著咚咚的木樓梯的聲音,上來一位幹練而且嫵媚的女人。

“倪總!回來啦!”鄭廠趕緊起身,與那女人相互點頭後指著子涵道,“倪總,這位是郭師傅,是賣機器的老板介紹過來做膠印的師傅,我以前就認識,技術相當不錯!而且人也很好!你看......”

這時子涵也站著點頭喊了聲:“倪總好!”同時也驚訝地心想:“此女不過跟自己年齡相仿,卻已經擁有了這麼個廠子!且見她相貌不俗,齊下巴的短發頗有光澤顯得很有韻味,性感的紅唇與身材一樣非常豐滿,一雙畫了妝的眼睛精明靈動的很有神采!此人定有背景或是精明強幹的角色!自己也跟過不少老板,這女老板還是頭一遭呀!......”

倪總名叫倪慧,其實出生在當地的普通家庭,九十年代精明強幹的她開了家服裝店,掘到了第一桶金,她盤下這個廠子還不到一年,自己也不是很懂,好多事情都是靠倪廠幫忙管理,但業務都是她在外跑,而且生意不錯,廠裏一直挺忙。

當她第一眼看到子涵時也十分驚訝!因為子涵長的和她的初戀男友很像,以後日子裏她也曾多次的提到過這一點。不過她沒有立即表現在臉上,而是放下包很客氣地讓子涵坐,然後就開始攀談起來。

由於年齡相仿加上倪總和子涵都很健談,所以他們聊的很順暢!雖不似隆中對策那般的謀劃天下,彼此卻也非常欣賞!最終敲定子涵下個禮拜就來上班,工資一千八,且做好了有年終獎!

子涵辭了以前廠的工作,而且謝絕了老板的挽留。好在彩雲廠離他的住處也不遠,所以無需搗騰搬家。

第一天上班自是有些緊張,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機器、陌生的助手等等。可很快就搞的氣氛更加緊張了,倪總和鄭廠不時地到車間裏轉一圈,一會說說產品的要求;一會讓他不要著急。幸好助手小李比較聽話幹活勤快,一是因為是老鄉比較好交流,還有無非想讓子涵多教他些技術。而子涵這個時候性格已經比較成熟,一邊不緊不慢地調試著機器;一邊跟領導解釋著原理,說機器被上一任師傅搞的比較亂,需要一段時間的調整。由於鄭廠不懂膠印,膠印又是重中之重,所以要拉攏子涵,在倪總麵前一直替子涵說好話。其實倪總也是想多接觸子涵,女人對長相不錯的男人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何況子涵談吐不俗,又跟自己比較投緣!

中午吃飯的時候,子涵又驚奇地發現了一個熟人。不是別人,她正是秦園!雖然他們以前沒有什麼交集,但因為蕭蕭的緣故,還是能夠經常見到。這一年多沒見,她更加婉約優雅了!這個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冥冥之中似乎就有所注定的環節,能夠連接那些似乎已經不存在的緣。

子涵微笑道:“呦,呦呦……”

秦園微笑著搶先說:“這不是郭師傅嘛?你來這兒做啦!這世界真小!嗬嗬。”

“是的,你早就來這兒了嗎?還是製版嗎?以後可要精誠合作哦!”子涵接道。

“嗯,對了,郭師傅你結婚了把?你-表弟石-磊現在怎樣?”秦園羞澀地問道。

“哦,我結婚了,有個女兒才兩個月,石磊還行吧,在一家物資店幫忙。”子涵回道。

“恭喜你!我先去了,再聊。”秦園說著就回了辦公室,子涵寒暄一下也就去做事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子涵把機器已經調整的很順利,印出來的活計非常漂亮!而且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工作程序,所以根本不會出什麼紕漏,由於小娟一直在老家帶小孩,所以子涵一般會把活幹的細一些,拖拖班混個晚飯吃,省得回去麻煩。這在鄭廠和倪總的眼裏是非常負責任的行為,所以非常信任與尊重子涵,這讓子涵工作的非常愉快!

一天,子涵接到了蕭蕭打來的電話,約他吃個晚飯,在一個川菜館子。

子涵下班後,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來到那裏。吃飯的時候氣氛和以前差不多,彼此微笑著開始吃喝。

突然,蕭蕭開門見山的說:“我要結婚了!”

子涵一驚一愣,也不好說什麼。

“他是我媽托人介紹的,在事業單位上班,見了幾次,他人很老實,對我也很好。”蕭蕭接著說。

子涵吞吐地說道:“你喜歡他嗎?你-愛他嗎?”

蕭蕭苦澀地一笑說道:“喜歡怎樣?愛又有什麼用?能夠在一起嗎?我想好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太痛苦了!”

說著就流下了眼淚,子涵遞了餐巾紙給她說道:“我不想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我也沒有資格說什麼,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是我對不起你!我也無可奈何,我隻能祝福你!”

蕭蕭頓了頓道:“我不怨你,我也從來沒有悔恨過!我會一直把你藏在心底的一個角落,如果有來生,我還願意遇見你,隻希望那時的你可以勇敢一些!好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不,最好不要再見了,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吧......”

子涵真切地聽著,心卻格外的平靜,他內心的感受已經不是痛苦和淚水所能表達的了,隻是一種莫名的空落落。

在菜館門口分別的時候,蕭蕭忽然回頭說:“涵,最後再吻我一次好嗎?”

此時已是隆冬的夜晚,西風搖擺著樹梢上還殘留著的孤零零的枯葉,稍有濕氣的地方似乎已經結冰,路燈的光線顯得黯淡淒切,路上不時有呼嘯而過的汽車......

子涵看著蕭蕭被吹亂的秀發似乎遮住了她的視線,於是用手指幫她理了一理,然後在她的額頭上深情地一吻,立刻咬緊牙根扭頭而去,他能明顯感到蕭蕭眼淚的溫度,他能聽到彼此心碎的聲音!走著走著他開始奔跑、大叫......

不時喃喃自語地念著:“過去了,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