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程誌民等三位副總進屋,兩位客人的到來也讓他們感覺意外,相互熱情握手寒暄。此三位是持‘務實’觀點的人,自然和駱、劉啟聖談得熱火投機。
玉生他們去食堂時,崔秀麗從後邊兒趕上來,主動和劉啟聖打招呼。劉給她介紹駱市長。駱和她握手時看著玉生誇:“玉生,你未婚妻好漂亮!”
“謝謝駱市長誇獎!”秀麗神彩飛揚,“歡迎駱市長來我們北企!走吧,品嚐‘特味菜’。”
這下可好,這飯局成了秀麗第一次做為女主人露臉的機會,讓坐、勸酒、交談,酒桌上她張羅圓了。公正地說,她的言談舉止是高雅得體的,一點兒也不給玉生和北企丟麵子。看得出來,駱對她的看法不錯。隻是秀麗有些疑問在心,他們說的北企要收大白菜是怎麼回事呢?一個工業企業和郊農種白菜怎麼扯上了關係?看市長對北企感謝的樣子,是他求玉生做的,而且十有八九要動大錢!
飯畢,送走客人,玉生和未蒙說:“你給顏庭立打電話,讓他到總公司來開會。他在市救災辦已經辭職,死活不幹了,邱老心兒也勸不了,正在家休息呢。”說著又跟一邊兒的秀麗說:“你也請回吧,我們上樓開會。”
“你們先別忙開會,你得先跟我說說情況。我怎麼感覺不對勁兒呢?走上樓!”崔秀麗口氣堅決地說。
“哦嗬?夫人要幹政!”玉生笑著說:“你去吧,今後你的心操得過來嗎?”
秀麗拽著玉生說:“少廢話,走,上樓先跟我說清楚!”
玉生哭笑不得,隻得由著她。對程誌民幾個說:“那就一小時後開會吧。”
回到總經理室,玉生隻得把駱市長的來意和自己的態度都細講了。秀麗聽完大驚,一臉嚴肅地說:“這事兒好在我趕上了,老公,你千萬別犯傻,春節就要到了,白菜銷售還剩幾天?那麼多白菜肯定砸手裏,那就是讓你白搭錢給他們填窟窿!那啥象少啊?一下子要你三千來萬元呐!因為是動北企後備金,那是我說了算。我說了,堅決不行!”
“別瞎攪活,北企後備金動用的權力也是我。再說你還沒接管呢!”
“啥瞎攪活?這是給你糾錯!不聽我的你就丟了三千萬元,說啥也不行,你必須給我打住!”
“秀麗,你過分了,你現在沒有權力在這管北企的事,郊農的白菜我收定了!”
“我實際上是你妻子了,咱家企業的事兒我有權管,這是法律上肯定的!再說了,你已答應北企後備金我管,我就得說了算!接任隻是個形式問題。再強調一次,決不許你收郊農的白菜!”
“去去,回家去!頭發長見識短,眼睛就盯在錢上!一點兒不想想郊農的饑苦。收白菜實質是賑災你懂不懂?做為一個搞企業的應該有社會責任感你知道不?”
兩人說話是在沙發上挨著坐的,這時秀麗氣急了,抱住玉生渾身掐擰,嘴裏嚷:“你眼裏沒人了,臭老公!壞玉生!我讓你獨斷專行!我掐死你,掐死你……”
玉生被掐疼了,火氣上來,騰地站起身來喊:“崔秀麗你下狠手!你給我滾!自私的家夥……”
秀麗愣怔,眼淚汪汪的,也喊:“陸玉生,你敢叫我滾?好,今晚回家開會,讓家人給評評理!不信你敢胡來,哼!”她說完站起身氣呼呼地走了。
秀麗走了會兒,程誌民等三位副總和顏庭立進屋。秦立娟問:“你和崔秀麗吵什麼呢?火氣還挺大。”
“這就幹政了!”玉生說,“不說她,來,都坐,咱定收白菜的大計。”
幾個人入座,玉生先把駱市長和劉啟聖此來的目的和自己的態度又細講了一遍,之後問:“此事如何?”
程誌民說:“這事得管,一則收白菜就是賑災;即使北企血本無歸也再所不惜!北企該有此社會責任感。二則,駱市長代表平陽正義、健康的力量,倒了對平陽百姓和北企都不利,該扶!”
未蒙和秦立娟也是這個意見。玉生說:“那我就布置,咱成立個臨時蔬菜公司。庭立新回,在安排做廠長之前先任蔬菜公司經理。未蒙給調配幹部和工人。幹部就在全北企選,工人可以從職校將畢業的學員中調用;快結業了,早出校幾天無妨。財會人員秦立娟負責給抽調。公司地點就設在市蔬菜公司,用他們的儲備窖……
庭立,這是一場仗!我們的目的是賑災和保市長!實話說,接的時候我就想到會血本無歸,那咱也認。你的任務是:把菜收好,別苦了郊農!把菜儲好,別爛了、糟蹋了。當然也要賣好,可這不強求,咱都不是這行人,盡力吧。如果你能少賠就是成績,不賠就是突出貢獻!賺了你就為北企立下奇功!發你特大貢獻獎!大家研究一下具體安排吧……”
事無巨細,玉生他們的會開到下午四點半方罷。就是離下班隻剩半個點兒,他們也按各自的分工張羅去了,這就是北企!
晚飯後,崔秀麗果然不甘心認輸,又鼓動召開一次家人、親戚“聲討會”。參加人員和前次一樣,是玉生、秀麗,玉生的兩位媽,還有就是秀麗媽和秀麗舅田鬆。
秀麗表情嚴肅,氣憤地講了今天中午的事。最後她做結說:“北企不是慈善機構,玉生在犯傻敗家,這種行為決不能容忍!大家一定要製止他。”
接著玉生發言,他先詳細介紹了上午市領導來北企的目的和北企已做出的決定,之後說:“平陽這塊土養育了北企,北企應積極地做相應的公益事業,從而擔起必要的社會責任!為了賑災郊農,為了保住代表平陽正派健康力量的駱市長,寧肯虧本,北企也要收購白菜!”
秀麗自信的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以為自己注定會得到和音。可這回她錯了,就聽在這個親戚圈中老保持低調的廖媽卻先發言:“我先說吧,玉生這樣做我讚成和支持。他在關鍵時候往往能想著別人,想著大家,我為能認下這樣的兒子感到自豪!秀麗,你難道忘了自己應改掉什麼?最可怕的是:你已用自己的做人原則在改造玉生了!”
秀麗驚的目瞪口呆。就聽田鬆說:“鮑校長說得好!我也讚成玉生的做法。秀麗,你要改掉的,或者說你要修正的正是玉生和他的北企最閃光的地方!你好好想想……”
在秀麗的惶恐中,玉生媽說:“秀麗,你錯領會了媽的話,媽說你哥有些傻氣,是說他心好,容易受騙,讓你提醒他,不是讓你反對他心好。我兒子又為平陽出手,瞧著吧,他不會吃虧,我支持!”
該秀麗媽表態了,她也不好支持女兒了,說:“玉生做得對,秀麗錯考慮了,今後要多聽你哥的。”
秀麗難過、難堪,沒一個人支持她。她坐在那兒低頭垂淚。
家庭會散了,秀麗臨睡覺時眼睛還是濕的,一副委屈的嬌容。玉生憐惜地摟著她說:“你別想了,我也有錯,要是我心平氣和給你解釋,咱倆就不能爭吵。”
“老公,是我錯了,我又不知不覺用我的看法要求你。可別、可別對我生怨心呀……”
“不會,我對你癡迷那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