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幾位總公司領導進屋就出屋，去參加三個廠的開工儀式。
北企液壓件廠已今非昔比，原來是一個係列主導產品，生產液壓手動閥、溢流閥等。這回又增設了三個大車間，新產品有：小口徑液壓缸，低、中壓液壓齒輪泵和各式液壓油路定型鋼管、絲頭等。這些都是北企聯機廠、小裝載機廠大量需要的。現在的液壓件廠可說是成了這兩個廠的配套廠。
輕體材料廠就是北企買的那七家廠中的市水泥製品廠。現在購進了四套空心磚生產線，兩套空心蓋板成型設備，專門生產建築用的輕體磚和平房蓋板。當然主要是自用。標準件廠就是原來市紙墊廠，主要生產各種鏍絲外銷和自用。三個廠的員工都已從建樓隊伍中抽出來。按總公司的意思，悄悄開業就是了。可三個廠子的領導班子和工人們都不幹，非要搞個開工剪彩儀式。請不請外界領導和賢達他們不管，剪彩可必須由他們的總經理陸玉生過手，他們深信廠子這才能火旺起來！有意思，玉生威信高得讓手下迷信了！難怪呀，玉生讓北企經濟神速地大發展，不久前又倒了一回地，暴賺了兩個多億！在一些人眼裏他就神了！
在不到一個小時工夫，玉生剪了這三家開工彩，聽了三撥炮仗響。工人們都歡呼雀躍，他們堅信不疑，自己的廠從此走上了正軌，真正成為北企序列了！
“呦呦，幾位好忙啊！一個點兒剪三家開工彩。”市委邱副書記帶兩個人從總經理室等著，見玉生幾人回來，他站起來說。
“邱副書記您怎麼來了？我們隻顧參加下邊開工儀式，不知道您來。”玉生說話帶著歉意。
“不怪不怪！”邱搶過話頭，“我帶組織部同誌來，希望你們能理解，這是市委對北企的重視嘛！”
“謝謝！邱副書記坐，大家坐。”玉生招呼。
“別浪費時間，還是按北企的效率辦，馬上開始選舉！”邱不坐，催促說。
未蒙看看表說：“還真得開始了，黨員已都在下邊禮堂等著。”
玉生幾位帶邱等人去禮堂參加黨員大會。按事前市委組織部的要求，這次黨員大會要選舉北企黨委會委員七人。經玉生幾人擬定的候選人名單也已發到下麵醞釀。那七名成員是：總公司班子玉生等四人，另三人是機械廠廠長劉洪基，小裝載機廠廠長範文剛，房地產開發公司經理高占文。
選舉半小時就進行完，結果也是預定的，七個人都順利當選。其中玉生得滿票，其餘六人得票也都超過九成。這沒什麼可說的。在黨委成員進行內部分工時，問題來了。這第一次北企黨委會由市委邱副書記親自主持，他笑容可掬地說：“北企黨委今天成立了，這是件大事！現在在平陽，無論從GDP上說，納稅額上說，還是從職工人數上說，北企都是頭號大企業。我做為市委副書記，之前對北企是心存誤會和偏見的，我今天在北企黨委會上坦誠地給諸位道個歉，說聲對不起！”
邱的話停頓間玉生帶頭鼓掌。邱擺擺手繼續說：“以前的一篇掀過去，今後市委要高度重視北企，關心北企！保證不再出現冷淡、疏遠甚至敵對的情況。說到北企黨委的內部分工，我有一項根本的提議，望諸位重點考慮。剛才說了，北企是平陽最大的企業，可北企班子卻是平陽企業中最小的！就是說北企的班子是最累的！在這四個累人中，有一個人又是最累的，他就是主管生產的程副總！北企的生產管理至關重要，不能受到衝擊！而北企黨的工作也是很大很重要的一項工作，也不能有絲毫放鬆！所以市委認為：北企黨委書記一職不該再壓在程誌民同誌肩上！市委考慮此項重任交給北企班子內同樣優秀的秦立娟同誌才妥當！她做財務總監工作還閑著半個身子呢。諸位，權衡一下，表個態吧。”
玉生聽了吃驚，明白邱今天親自來是為了書記人選易人！那秦立娟被拉過去了？怎麼可能？這提議需要人支持，邱還拉了誰？正想著，機械廠廠長劉洪基發言：“程副總整天忙得團團轉，我同意書記一職由秦總監擔任。”
“是該給老程減負，我也同意書記由小秦出任。”高占文跟著表態。
這兩位邱背後做了工作！玉生想著問了一句：“北企的婦聯工作誰來做？難不成讓老程或未蒙任婦聯主任？”
“你們公司班子人太少，可以再增一位。”邱說。
“總公司高層多一人就得準備一大杯羹，不行！”玉生說。
啊！書記人選易人是邱背著我們老板搞的！範文剛心裏明白了，他想想說：“我認為書記人選還是程誌民同誌最合適！因為擔任書記必須是能夠統領全局的人。現在北企有這樣身份和能力的有兩人，一是我們老板，二就是老程。陸老板身為董事長、總經理，不宜做黨委書記。那合適的人選就隻有老程了！現在北企生產已入正軌，管理工作並不象市委理解的那樣累！他擔起黨委書記一職會應付自如的。兩項工作因都有權威性，配合起來效果會更好！”
“除了我們老板，二把手程副總德高望重，書記一職非他莫屬！我和秦姐級別和資曆均不夠，非安在頭上也降低了書記一職的份量，不可！”未蒙也及時地發表看法兒。
邱感覺不好，眼睛轉向秦立娟，希望她能主動請纓。這樣在氣勢和人數上就占優了。“邱副書記，謝謝您抬舉我。”秦還真開口說話了，她說著從衣兜裏兒掏出一張紙遞給邱，“您看看這個，我身體不行。書記一職還得程副總擔。”
邱接過紙看看，是秦立娟的患病診斷書，病症是神經官能症。邱看後用笑掩飾著尷尬：“這有什麼？養養就好了嗎。”
“黨委書記首要任務是要做大量的思想工作，這我適應不了！”秦立娟搖頭擺手拒絕說。
邱把診斷書遞還秦立娟，心想，私下的工作又要白費，這可怎麼好？
偏這個時候，小年輕的範文剛又說話：“還磨嘰啥？舉手表決吧！”
玉生就勢說：“同意程誌民同誌任黨委書記的請舉手！”
玉生帶頭舉手，未蒙、範文剛和秦立娟緊跟著舉手。之後劉洪基和高占文也舉了手。程誌民瞥一眼邱自語說：“我對自己充滿信心，我投自己一票。”
程以全票當選北企黨委書記。尷尬中，邱鼓起了掌。笑著說：“祝賀程誌民同誌榮任北企黨委書記！市委也就提個建議，不采納沒關係。今後北企黨委在程書記領導下，團結一致，開展好黨的工作。同時協助公司行政班子搞好企業生產發展。我也不多說了，下麵建總支、支部的事兒你們黨委自己搞吧。好了，我還有會，我走了。”
邱出屋，喊上在總公司辦公室休息的市組織部的同誌一同下樓。玉生等人相送。
送客回來，黨委成員都放鬆了，玉生問：“秦姐，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這幾天市委共找過我兩次。”秦立娟說，“頭一次是市委辦公室主任欒樹清星期日去我家裏，先向我透露市委有意讓我做北企黨委書記。他說市委認為我正派、堅持原則，不會輕易順著你和程、未。他把市委的目的也明說了：就是為了今後能順利地貫徹市委的一係列戰略部署。當時我以沒有做黨務工作的經驗為由推辭了。
昨天上午邱又電話叫我去市委談了一次。他把問題上升到必須對桀驁不馴的北企進行改造的高度。我心生反感，轉念一想，他們時時在整北企，我這兒說不通他們還會去動員別人，還不如讓他們就此打住！於是我就假意地答應了他。從市委出來我就去醫院找熟人開了病情診斷，以備黨委會分工時推辭，讓邱的陰謀徹底破產。”
“原來如此，秦姐做得好！”玉生不由誇道。其實他心裏想的卻是：秦立娟也許真想就高兒當書記，隻是她做了兩手準備罷了！玉生此時是難得糊塗。他曆來對人都是深思寬想，猜疑之心即有也從不表露。
“我其實是上當了！”高占文說，“邱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說你們老板不想再給程副總壓擔子，已同意黨委書記由小秦擔任。如果大家都同意了，也緩和了同市委的關係。明年國補易居工程也會讓北企得到……”
“我倒不是上當，我以為北企該靠靠市委的！長期被冷落，又不時挨整好受嗎？如果順從一下能換來天下太平也不失為上策。所以欒樹清一找我我就答應了他。他還求我在市委與北企間給斡旋一下，我也沒推辭。記住，今後私下和市委有什麼話，走我這條線！哈哈……”劉洪基說的直白砍快。
玉生也笑：“多一扇門也好！就不知道他們信任你比信任我們多多少！”
“信他個屁！老劉早已被‘務虛’列為在冊‘務實’元凶之一，還美呢！”未蒙說。
“別扯了，黨委內部繼續分工。”程誌民說，“我提議，咱設兩位副書記，一位是咱老板玉生，一位是未蒙，小秦為組織委員……”
“萬萬不可！黨內我不當官兒，將來我和市委也好說話。副書記一職由未蒙和秦立娟同誌擔任才合適！”玉生說。
“你真不當？”程誌民問。
“我說的是真心話！你換秦立娟吧。”
“那好，未蒙任第一副書記，秦立娟任第二副書記……”
會畢，也傍中午了。程誌民高興，主動提出請客慶祝一下。在食堂安排了五桌，請公司班子和各廠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