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大發討賬,母女封門

“哪能呢!我手裏攥著買廠法律文件我怕誰?我們把北企的牌子摘掉和關了廠大門並不影響咱的各項籌備工作。反正最少四個月北企不會有產品銷售。籌備以不開工形式避避各種收費的風頭吧。咱有執照怕什麼!今後咱和工人進出走廠小門兒。小門兒不走的時候也關上!”

未蒙問“市委真的要收回北企?”

大發說:“市裏有人對北企轉製工作挑眼了,但還不至於推翻重來。他們豈不知拿回北企是違反合同?不光要退給我三千萬元,還要承擔我所有貸款的利息,賠償我因開工造成的所有損失!這個數額就大了。市裏能舍得嗎?他們挑眼是為了整對方。我們開工大會劉啟聖一群‘務實’的來了,他們氣憤北企屁股坐在了對立麵,所以就來一打二嚇唬。”

秦立娟看著未蒙:“秀才你多事!給劉啟聖他們信兒幹嘛?這下捅了婁子!”

未蒙說:“這事怨我了,我想老板和他們都是好朋友,來了不熱鬧嘛?誰知‘務虛’小心眼兒!”

“沒事兒,這倒給了咱暗渡陳倉的機會。”大發說:“剛才說的這些是北企的一級機密,諸位不可外講。對工人說我們摘牌兒是為了換個更好的,否則會影響工人的積極性。在摘牌兒期間,對所有來北企檢查和收費的口徑是:北企還沒正式開工,開工日期等市裏對北企轉製的認可。未主任派人馬上摘廠牌兒。”

外麵又有汽車響,會議不得不散。

來的是市環保局同誌。大發直言:“市委要收回北企產權,北企已摘牌兒。”環保同誌無奈而回。接著市安全局的同誌又來,他也一樣的給打發走了。他正要坐下背書,區電檢的和防疫部門趕在一起而來。他“媽呀!”一聲,覺得這辦公室不能呆了。連忙告訴未蒙接待,自己匆匆出樓離廠而去。

大發大步向市區走,目的地是市鏈條廠。兜兒裏的錢隻夠單程打車,他準備回程用。按說他兜兒裏該有一百多塊錢,可昨晚給秀麗過生日花去了大部分。

鏈條廠欠北企五十四萬元,大發此去是要賬的。秀麗介紹,在四十幾家欠賬戶中,唯獨該廠廠長張大同是他的朋友。他對張沒有印象,今天他是要蒙著來。

到了鏈條廠,大發先和門衛打聽一下情況,得知張大同正好在廠長室呢。他進辦公樓找到廠長室,敲門捂眼而入,口嚷:“張大同你這破地方迷了我的眼!”

裏邊傳出聲音:“誰?啊,是廖鬼子!你別跟我整事兒,迷眼咋那麼巧迷了兩隻?”

“張大同你牛啊!我在北企起步艱難你也不幫一把。”大發放開手說。他看見窗下辦公桌前站起個白臉球頭、五官有些緊湊的中年男人,這正是秀麗描繪的張大同。

張大同迎過來與大發握手:“老弟咋有空到我這兒來?”

大發不等他讓,一屁股坐進邊上的沙發裏:“別說風涼話!我沒空也得來呀?要不你不支持我!”

“我咋不支持你?”

“你不是讓北企討賬的空回了嗎?”大發切入正題。

張大同給大發倒水:“大發,我錢可真緊呀!”

“緊你這樓裏還重新裝修?”大發揭他的底。

張大同尷尬:“這、這不是一回事……”

大發說:“行了,我不跟你打嘴仗。北企要起步,資金缺口太大。咱朋友一場,我不找你借錢,你把欠款還了就是對我的幫助。”大發說著又幽默一把:“張軍長,看在黨國的份上就拉老弟一把!”

張大同撓著腦袋支唔:“這、這不行,我們賬上沒幾個錢了。”

大發說:“現在北企的欠款都算給我了,你鏈條廠這回是欠我私人的錢。你不幫我也好,今後我也不幫你了!”

張大同笑了:“廖鬼子,你說你今後能幫我什麼?”

“就說一件。北企上的產品是小型玉米聯合收割機,每台上麵需傳動鏈條八根。本月起小批量需要,三個月後聯機用生產線大批量生產。今年定產最少五萬台,需定各型號鏈條四十萬餘根。如果你張軍長不夠意思,我隻好去外麵李軍長那兒定貨了!”大發把事情講明了。

張大同聽進去了,他知道大發提的李軍長有所指,那是撫平市鏈條廠老總的姓氏。他動心了,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聯機樣機就從北企擺著,不信你看去。”

張大同想想說:“我這兒估計到了筆貨款,你坐,我去財務問問,如果到了我還你欠款。”

張大同出屋,大發心裏說,這個小摳張大同,明明有錢,偏說要來了貨款。

十幾分鍾後張大同回屋,笑嘻嘻遞給大發一張支票,“款還真到了。希望你不負前言,在我這兒定貨。”

大發接過支票看看揣起來:“那是,象你呢,竟彎彎繞!北企半個月後跟你簽合同,騙你我是你孫子!拿紙,我給你打個收條,明天我派人給你送收據。”

大發打完收條,張大同說:“都十一點了,我請你搓一頓。”

“應該!連利息也不給我得吃回點兒。”

兩人又嘮了會兒,張大同又叫上幾個人一起去附近酒店吃飯。

傍下午一點,大發告辭。站在街上,心想還有兩家可以蒙蒙,一家是市彈簧廠,聯機上彈簧用得不少。一家是市齒輪廠,聯機上傳動齒輪更多,光靠北企插齒機床怕是幹不過來的。這兩家廠長秀麗說他也認識。猶豫一下他去了。

下午四點,大發回到北企。秦立娟到廠長室彙報說:“防疫站的費用看來非掏不可!要不人家說封咱食堂。食堂人員得體檢發證。”

大發想想說:“那明天就辦吧。費用多少?”

“體檢費在外,費用講到兩萬七千元。”

“多了,明天我打電話求站長給降點兒。”

“電檢也躲不過去,否則人家拉電。他們一口要十萬元,不給降價。”

“不象話!北企自家電路,他們也不給維修,憑啥收這麼高的費?明天我找他們局長。”

“怕不行,你不知道嗎?市電業局長胡天民是胡天成的弟弟,這兄弟倆那麼霸道……”

“沒事兒。”大發掏出三張支票給秦立娟,“入賬吧,明天讓小喻把收據送去。”

“耶?你要來賬了?”秦立娟逐一看看支票,“哎呀!總共是二百零六萬元,這麼多!廠長,你使了啥招兒?”

大發笑而不答,隻說:“入賬,最近花錢的地方多了。”

大發想從財務借點兒錢,最終沒好意思開口。秦立娟出屋,他也提早下班。他沒錢了,今天他打不起三輪車,得走著回家。提早走才能按時給秀麗做飯。

大發到家,開家門時發現門沒鎖。推門進去,看見正廳沙發上坐著位五十多歲挺漂亮的女人。穿著得體,長相和秀麗連相。大發不認識。正注視間,2秀麗從廚房探身介紹說:“大發,她是我媽。”

大發馬上給那女人行禮:“媽媽好,您看著真年輕。”

“大發失憶還挺會說話。”那女人笑著起身,“行了,別羅嗦了,大發我和你談談。來,你坐下。”

大發走近坐下,聽秀麗媽說:“我也不繞彎子,秀麗你倆要離婚我知道。大發你的事我也清楚,既然不可能再在一起,那還不如早散!你今天就搬出去吧。”

大發感覺大事不好,這娘倆聯合起來要把自己攆出去。他低著頭,用沉默來對抗。

“你不該再抱有幻想!事情有多嚴重你最清楚,一旦露了這個家也沒了。你就忍心帶累秀麗?”

大發抬起頭說:“媽,你說得雖然有理,但我已有了扭轉不利處境的辦法。即使失蹤款找不到,我也能靠自己的努力賺出來……”

這時秀麗從廚房探頭:“大發,醬油沒了,去買一瓶。”

大發起身說:“媽,我去一下。”到門口想起兜兒裏沒錢,就說:“秀麗,拿零錢。”

“真羅嗦!”秀麗掏出兩元硬幣扔給大發,他沒接住,硬幣在門口地上滾動,他彎腰追撿,好滑稽。

小賣部就在附近,大發很快把醬油買回來。推門進屋門卻鎖上了。敲了兩下,裏邊也沒人給開。他隻好掏鑰匙開,可鑰匙在鎖孔裏卻擰不動,門在裏麵鎖死了。哎?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娘倆是有意的?又敲了陣兒門,裏麵仍沒反應。他木然,心想自己中了這娘倆小小的計策。

大發站了會兒,知道人家不會讓自己進屋了。就把醬油瓶放在門口,轉身慢慢離去。此時他心裏不是滋味兒,在對秀麗的迷戀中有幾分清醒。心想,自己與秀麗的關係怕真的不行了,今天這一場,分明是她覺得自己不便把事情做絕才拉來母親的。

大發來到街口,左右望望,哪裏去呢?肚子餓了,該找個地方先添飽。可兜兒裏一分錢也沒有。找朋友吧,可自己還不知道他們都家住哪裏,手機裏有電話號他也不好意思打。想來想去。他決定去北企,那兒好歹是自己的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