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床上聽驚雷

夜晚,城市漸漸歸於寂靜。半個月亮竭力地明亮著天空,灰白的月光滲透肉色窗紗,摻進室內溫熱的氣息裏。

大發在這個陌生的家,躺在陌生的床上,麵對剛剛認識不久,同樣陌生的漂亮妻子,他感到別扭和拘謹。同時又感覺新鮮和興奮。秀麗身穿白色睡衣,背對著他躺著。烏黑的長發自由地堆瀉在肩胛和枕邊。大發注視著眼前美麗女人的身體,吸吮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誘人的體息,大發心房跳動劇烈,他猛地抱住身邊的尤物……

“滾一邊去!”隨怒吼而來的是秀麗猛烈的掙脫,以及她一隻玉腿向後猛踹。

那玉腿踹到了大發的要害,他立刻撒手一邊捂肚子去了。不用說,身體裏的欲火也瞬間灰飛煙滅。好厲害的女人!此時,他的感覺就像在別人家裏調戲了別人的老婆。

大發沉默了,思路不能不轉向更迫切該解決的問題上來。他想到明天,想到今後,自己的腦子裏是一片空白,該怎樣麵對外麵的世界呢?單位、上司、同事和朋友統統陌生……良久,他怯生生地懇求:“秀麗,你幫幫我,給我講講我的事情……”

沉寂,秀麗不理不睬。大發別無出路,搬著她的肩膀哀求:“我也不知道以前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兒,但看在還躺在一張床上的份上,幫幫我,說說我的事兒。今後我要好好做人,好好對你。”

屋內靜得很,能聽見客廳裏石英鍾的“哢哢”聲。秀麗終於轉過身來,伸手開了床頭燈,坐起來說:“既然是這樣,廖大發,你先說說,你把咱北企的那兩千五百萬元貸款轉哪兒去了?這回在家裏你放心說。”

大發驚得也坐起來。懵懂地問:“什麼兩千五百萬?我不知道啊?莫不是你又在故意嚇我?”

“你還裝!我沒閑功夫嚇唬你。在醫院說話不方便,我不得不撒謊。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我倆夫妻一場,你說你要好好對我,那你就說實話吧!那筆錢弄那去了?”秀麗的語氣十分嚴肅、誠懇。

大發愣柾了,秀麗的表情和口氣都是不容置疑的。他努力地在大腦中搜索,一遍又一遍,可是腦中就像一片蒼茫的霧海,什麼也尋不見。良久,他無奈地說:“秀麗,請相信我,我不會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你說的事我沒丁點兒印象。如果你不是故意嚇我,那就給我講講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秀麗“唉”一聲說:“難以相信,這麼大的事你也忘!好吧!我給你講……”

秀麗就從大發買了北企她起了疑心講起,一直講到大發最後這次外出不歸,她找人打開保險櫃,證實了貸款資金中有兩千五百萬元下落不明等等。

大發聽得像個木頭人。邊聽邊竭力地思索著,試圖在腦子裏尋找根據對上號,可努力依然是白廢。他聽秀麗講,就如同聽別人的故事。

秀麗用狐疑的目光盯著他問:“這回記起沒有?”

大發一臉苦相:“沒、沒有。”

“等著,我給你拿證據!”秀麗“騰”地下床,去了客廳。

大發正疑惑間,秀麗回屋,把一摞紙仍在床上。邊上床邊說:“鐵證如山,你看吧!”

大發戰戰兢兢地拿起來翻看,見有兩份貸款合同,一份是市發行的貸款四千萬元。一份是市農機幫扶基金會的貸款一千二百萬元。都是正規印刷文書,白紙黑字,款款清楚。供貸方印信和自己的簽名以及鮮紅的手印兒曆曆刺目!

又見四份手寫借據複印件。一張四百萬元的,兩張三百萬元的,一張二百萬元的。債權人就是秀麗說的那四位公司老總。借款人簽字都是他廖大發。名字上也摁了鮮紅的手印兒。

他最後拿起那本流水賬看。賬簿是個學生大筆記本,原有橫格用鋼筆打上豎線。上麵的記載是這樣:

收入支出明細表

收入(元)支出(元)月日用途備注

6,400,000030,000,0009.4買斷

1,000,0009.12買車

2,000,0009.15C

4,000,0009.17B

2,000,0009.19F

3,000,0009.21A

2,000,0009.24D

8,000,0009.26北企

4,000,0009.28E

2,000,0009.31G

……

流水賬僅此一頁,收入被攏為一項,支出共二十六項,末尾賬麵歸零。其中支出隻有那筆買斷金、買車款和打給北企的款記得明白,其餘款的去向皆用英文字母標注,不知所雲。

大發看完,嚇得呆呆的。天呐,我捅了天大的婁子!可是怪了!見到這些憑證自己腦裏還是沒一點兒印象!他想著,急得捶打自己的頭,唉歎:“這該死的失憶症!”

有那麼一瞬間,他又懷疑自己的身份。但他很快就否定了。無法回避的人證,不容置疑的證件,大夫合情合理的診斷,還有自己那無法抹去的生理特征……自己不應該再做它想!

此時大發心裏十分恐懼,那感覺就和被判了死刑相仿。局麵太嚴峻了!失蹤的錢款共計兩千五百萬元,如果不能及時追繳歸賬,自己就死定了!恐懼中他又分析,自己這次中毒,分明是有人謀害!殺人者圖的什麼?無非是為了那筆巨款……要真是這樣,由於自己腦子出現問題,報案與否巨款都難以追回了。這個黑鍋隻有自己背了……想著,他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支撐不住,倒在了床上。秀麗又說了什麼,他也沒聽清。迷迷糊糊的,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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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秀麗早七點就出門了,她去了冉紅奎家。

外麵天陰著,要下雪的樣子。秀麗脖子上圍著潔白的毛圍脖,攏住披肩烏發,露出一張美麗白皙的臉。身穿黑色套裙,修長的雙腿也穿黑色緊褲。腳亦蹬黑色皮靴。那身姿那模樣兒十分漂亮迷人。此刻她的心情不錯,可說是十分甜蜜,又有些癢癢的。那是盼著見到心上人的愉悅和激奮。冉紅奎比秀麗小兩歲,和她同在市物資公司工作。兩人好上並非是欲望催邪念亂搞的那種,而是由於冉長期癡迷於秀麗,秀麗也因廖大發風流成性頻繁出軌,感情破裂無著時才發生的。

六年前冉紅奎調來市物資公司,頭一次見秀麗就癡癡地發呆。世間男女之間的事很奇怪,某女對某男或某男對某女,好像是上帝故意設計專門來吸引他或她的,秀麗對冉就是如此。秀麗身材苗條婀娜,麵貌清秀美麗,說話聲音軟綿性感,好像拿定了他,在秀麗這個女神麵前他就是感覺骨頭酥!

有兩方麵原因讓秀麗投入冉紅奎的懷抱。一是秀麗斷定廖大發沒救了!秀麗是個很現實的人,和廖成家七年,廖從結婚半年起就開始在外沾花惹草,可秀麗都忍了,實心實意的跟他過日子。秀麗是看中了廖能繞錢的本事和他在仕途上的順利。可現在廖完了,不但公職沒了,而且以他那慵懶的秉性創業也肯定不行!廖沒有實際價值了。二是冉的個頭兒、長相以及富裕程度都不亞於廖。更關鍵的是這個冉弟弟追求她秀麗太執著了!時間長達六年且不說,去年冉竟然為她果敢地斷了自己的後路——與妻子離婚了!秀麗認真了解過,這絕對是因為冉追求自己的緣故。於是秀麗在廖開始所謂創業不著家之時,終於邁出了接納冉弟弟的這一步。

冉紅奎家離秀麗家不遠,也在一處高檔小區。秀麗進門,讓冉驚訝和激動萬分。“呀,是你,咋這麼早來了?我被窩還沒疊……”冉語無倫次了。

秀麗進了正廳,還沒脫去大衣,就被冉紅奎實實地從後抱住了。秀麗掙脫不開,說:“紅奎,我來有事,快鬆開。”

“親愛的,你啥事兒也別說,我想你快瘋了……”說著,冉紅奎把秀麗往臥室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