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驗明正身

接下來的幾天,失憶人身體恢複得很快,已經活動自如了。可就是記憶還是老樣子,近些年的事兒還是記不起來。他本想靠自己恢複記憶辨明身份,這下一時做不到了,他隻好苦思冥想別的辦法。

到第四天晚上,秀麗催他出院回家,他急了,不得不就自己的身份問題和秀麗攤牌。病房裏的白熾燈一閃一閃,象在給屋裏的兩位搞實錄呢。兩人對床而坐,失憶人斟酌著詞句說:“秀麗,明天我就要出院了,我心中有件隱秘事不得不說,就是、就是在我早年的記憶裏我不是這裏的廖大發,家也不在平陽。我的身份可能搞錯了,之前我怕影響夫妻感情沒說。”

秀芝麗愣怔了,感覺很意外。馬上想到他是為私下轉走巨款的事兒繞套呢!冷笑說:“嘿嘿,廖鬼子開始玩兒心機!你說你要換個啥身份?”

“秀麗,我沒撤謊,我腦裏確實是另一個人。我早年的記憶很清晰,我姓陸,叫陸玉生,家住淩川市大華區剪子巷……這記憶不象大夫說的是腦病引起的錯覺、幻覺……”

秀麗臉板起來:“呦呦,果然是這套伎倆——金蟬脫殼!廖大發,你挺精個人這回可笨了點兒!姑奶奶在這兒你休想逃……”

失憶人聽愣了,不解地問:“什麼金蟬脫殼?我為什麼要逃?”

秀麗揭他轉走巨款的話到嘴邊了,可為了穩住他,又咽了回去。抬起纖纖玉手指著他說:“廖大發!姑奶奶不是傻女人,你休想撇家拋妻玩兒失蹤!”

這理由牽強,卻也說得失憶人不再問。他看著秀麗,口氣誠懇地說:“秀麗,希望你能理解,我腦子出了問題,見到的證件甚至連你都是陌生的!而且證件上我的名字和住址還和我早年的記憶合不上。這就難怪我對自己的身份懷疑了。秀麗,咱這樣好不好,明天你我先不回平陽,你帶我去趟淩川吧,驗證一下我早年的記憶是不是錯覺、幻覺,弄準我的身份之後再回平陽……”

秀麗又馬上想到這是他繞套要借機逃跑!又一陣冷笑說:“姓廖的,你趁早收心!你不回平陽我就報案抓你,去別的地方休想!”

“又來了,我犯了什麼事兒你老提報案?”失憶人也嚴肅起來說。“秀麗,實話說吧,我身份不明決不跟你回平陽!我沒犯事兒不怕你報案抓!”

“那就試試看!”

兩人僵持一會兒,失憶人緩和口氣說:“秀麗,咱把去淩川的事兒先放一放,你幫我從這兒驗證身份吧。”

“你具體說怎麼驗證?”

“秀麗,如果咱倆真是夫妻,該結婚七八年了吧?如果咱有孩子,讓孩子來做親子鑒定!我的身份自然清楚。”

秀麗一愣,沉默會兒仍冷笑說:“這樣好是好,可你是罐蘿卜——心裏俊!你那熊樣還能留下種?”

失憶人也鬧了一愣,不光意外自己沒孩子,還吃驚秀麗如此地鄙夷和貶低自己。他不由也撂下臉來問:“你說我咋個熊法兒?”

“等回家給你講,在這說我嫌砢磣!”

“那你通知我父母來,鑒定我是不是他們的親兒子!”

秀麗還是冷笑著說:“這辦法也不行,你父親三年前病故了。你母親和你斷絕了關係,她不會管你的破事兒!”

失憶人又一愣,馬上說:“那你快說說,我媽為啥不要我了?”

“這話長了,也回家說。咱還說驗明你身份的正題吧。”

這幾天,秀麗話裏行間老說失憶人品行不怎麼好,這回又說媽不認他,他心裏難受了,以至說話都帶著悲腔:“秀麗,你不許我去淩川,親子鑒定又不行,那隻好由你給我辯身份了。”

“我?我早就說你是廖大發,你又不信!”

“我是說咱倆既然是夫妻,你肯定知道我身體的某些隱密特征,你說幾樣,我對照一下,如果準,那我就相信我是廖大發!”

秀麗想想說:“姓廖的,我就讓你死心!姑奶奶要是個粗心人還真讓你給蒙了!你聽好啊:你左手拇指鬥,其餘是簸萁。右手中指鬥,剩下是簸箕。你頭上正中和左側各一個頂。你雙腳都是第二腳趾長。你驗證吧。”

失憶人連忙脫鞋襪看腳。雙腿在床上伸直並攏,見雙腳果然都是第二腳趾長!伸手看鬥,床上光線差看不清,又穿鞋下地去燈下瞧。雙手情況也如秀麗所說。又去床頭鏡前看頭,頭左扭右擺,又低又抬,終於看清頭正中和左側各一處露白的旋窩。他愣在鏡前,還說什麼呢?自己就是廖大發!回到床上,他又感覺有些不對,就問:“秀麗,那你咋能證明我這些特征不是你護理我時知道的?”

“廖大發你不是人!”秀麗瞪起眼睛,從衣兜兒掏出個手機扔過來,“這是你的手機,給你媽打電話核實!你的特征她知道。手機裏有你媽家裏的電話號……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失憶人遲疑不動,他一時不知這核實電話該怎麼說。良久,秀麗緩緩口氣說:“我又想起一個實證,你媽曾說你五歲時割了闌尾,可由於時間太長,你小腹上刀痕已經看不見了。你去找大夫驗證!”

失憶人連忙解褲看腹,小腹白白光光的確沒有刀痕。他係好褲子說:“我就去檢查。”

失憶人出屋,秀麗也隨後跟上。她是提防他借機逃跑。

用時半個多點兒,失憶人在秀麗的監視下進行了一係列的儀器檢查,結論有了:他沒有闌尾!這一刻他哭了。是悲傷、難過?是激動、高興?好像都有一點兒。事實證明他就是廖大發!因為秀麗不可能在沒看見他腹部刀痕的情況下,知道他割過闌尾!此刻盡管他內心“陸玉生”這個自我還存在著,也必須判他死刑了!這讓他悲傷和難過。也是打此,他多日身份的困惑消散了,身份確定了,他是平陽的廖大發,他是即將走向創業的人。還有,他的陌生妻子超俗的美麗漂亮,也讓他十分心怡和喜歡……這些都是讓他高興和激動的。

他麵對一旁的秀麗又很愧疚。回到病房,他扶秀麗坐對床,退後一步鄭重其事地給她鞠一躬說:“秀麗,是我的錯,對不起!”

秀麗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幾下,捂臉哭了。這些日子她覺得很委屈,這些年來她也受了無數的委屈,她還是頭一次享受丈夫彬彬有禮的道歉。大發(現在可以這樣稱呼他了)傻傻地愣在那兒,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一會兒,秀麗止住哭,默默地上床撂被睡下。屋內的白熾燈還在一閃一閃,好象比那陣兒暗了。大發也睏乏了,也去床上躺倒。心裏煩惱沒了,他如釋重負地睡了。

可是我們的主人公哪裏知道,正是由於這一刻他身份的判定,從而迫使他走上一條奇異的、艱苦卓絕的創業救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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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發和秀麗走出病房樓,外麵陽光刺得眼花。大發深吸了一口氣,伸腰舉臂高喊:“啊——!”那真是一種重生的感覺。

秀麗從後邊推他一把:“快走,發那門子邪!”

今天大發出院了,這是他蘇醒後的第五天。幾天功夫,他的身體已恢複如初,能吃能睡活動自如。秀麗驚歎地罵道:“幾天又變成一條健驢了!”

大夫說,這主要歸功於大發以前良好的身體素質。隻是記憶還存在問題,這就靠他今後慢慢地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