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抿著嘴唇,想了想,然後很謹慎的說:“雲中書記這個人啊,怎麼說呢?有時候覺得他很有高瞻遠矚的目光,他也很果斷幹脆,但又於很多時候,覺得他顧慮太多,模糊不定,我和他有一些誤會存在,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樂世祥對季子強這樣的看法是很滿意的,不錯,這也是自己曾經對李雲中的一個看法,這個人是這樣的,對任何事情都是三思而後行,過於的謹慎和小心,這本來也不是缺點,隨著權利的加大,隨著影響力的深遠,是應該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才行,因為作為一個省委書記,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會給北江市帶來舉足輕重的影響,甚至他無意間說的一句話,也會對其他人形成潛移默化的作用。
然而,樂世祥過去也覺得,李雲中有點過於小心了,任何事情都是具有兩麵性的,太過於的謹慎,可能會形成一種消極和保守的情緒,這樣的性格適合守成,不適合開拓。
“是啊,子強,這就是你在北江市最困難的地方,想要讓李雲中全力支持你?恐怕很難?但沒有了李雲中的支持,你很多事情做起來也會很難?”
季子強幫著樂世祥續上了水,說:“這還不是我最擔憂的地方。”
“奧,你還擔憂什麼?”
“我擔憂啊,有一天會和他因為某一件事情對立起來。”季子強有點憂心忡忡的說。
“你怕會把葉眉和謝部長他們拖進這個漩渦之中?”
季子強點點頭:“是的,要是那樣的話,北江市就會卷起一場巨大的風暴,不管最後的結果任何,受害的肯定是北江市。”
“能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嗎?”
季子強歎口氣,說:“恐怕很難啊,因為我們馬上就要麵臨一個事情,我一直在尋求一種影響力最小的處理方式,但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想出來,我怕會激起雲中書記的激烈反應,更怕他徹底的轉向於蘇良世省長那麵。”
樂世祥沉默了,季子強雖然沒有說什麼事情,但樂世祥還是從季子強的話中聽出了此事肯定是非同小可的,可是萬一真的因為此事激化了季子強和李雲中的矛盾,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對李雲中這個人自己還是了解的,一但他準備展開攻擊了,會給對方帶來巨大的殺傷力,到那個時候,自己是否能在給季子強幫上忙,現在都很難說。
樂世祥站起來,在客廳裏來回走了好多圈,最後才又回到沙發上,問:“你覺得沒有辦法可以回避嗎?”
“難,這個事情我不管也不成,但管的話,就會有很大的風險啊,我很猶豫。”說道這裏的時候,季子強就再一次想到了顏教授的那個筆記本了,那上麵記載的東西太多,涉及的人員也太廣,而且都不是泛泛之輩,自己一點起爆這個炸彈,也許連自己都會杯炸的灰飛煙滅。
樂世祥看著季子強的表情,迷子了眼睛,好一會才說:“看來你是遇到了大麻煩?那麼好吧,我們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有時候確實沒有十全十美的方法來供我們選擇,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隻能這樣了。”季子強說。
“不過我還是要給你身上在加一點保險才行。”樂世祥很凝重的說。
季子強有點不解的問:“保險?什麼樣的保險?”
“嗯,明天吧,明天你就知道了。”樂世祥說玩,他就站起來,他還需要再想想:“今天就談到這裏吧。”
季子強也趕忙站起來,送樂世祥離開了客廳,他看看時間,也的確很晚了。。。。。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在遙遠的北江市的一個酒吧中,坐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北江市委辦公室的一個很普通的幹部,叫李昊展的,30多歲了,長得還很帥氣,但人卻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
他這人有點特色,算的上是位“準帥哥”,雖然海拔有點低,但鼻子比中國的房價還堅挺,麵容也俊,有時壞壞一笑,不失讓女生神魂顛倒的風采,再加上平時西裝革履,皮鞋賊亮,“準帥哥”之稱謂那可是實至名歸。
他漫不經心的四出看著,這酒吧其實有些色情,音響震耳欲聾,一盞盞吊燈從屋頂垂下來,鬼影彤彤,酒吧裏人頭攢動,人聲鼎沸,讓人不得不感歎生意之火爆。
今天他的心情很是不好,他再一次的失去了一個機會,本來這次的幹部調整他是下了一點本錢的,請客送禮,找了好幾次屈副書記,原來指望至少可以到下麵局裏去弄個科長什麼當當,但最後很遺憾,他還是什麼都沒有撈到,隻能繼續在辦公室瞎混了。
有時候李昊展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在長大成人之後的運氣就如此之差,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也許和身邊每個朋友的生活一樣,過的無非是柴米油鹽的日子,隻記得大人們告訴過自己,幼兒園時自己的唯一愛好就是和男孩子打架,通常是打得一身泥沙一臉鼻涕眼淚地回家。
小學的事也記不清了,值得一提的是那時候自己雖然調皮搗蛋插科打諢,仍舊是個小天才,渾渾噩噩地拿了幾次獎學金。
媽媽離開自己的時候,自己剛上初中,在學校寄宿,中學的課程繁重了很多,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小聰明,上課不是睡覺就是和同桌切磋棋藝,成績像高空墜物,“梆”的一聲不容分說地高速掉下來。屢教不改之後,老師終於放棄對自己的改造;山高皇帝遠,老爸更是被蒙在鼓裏。
自己用成績構築起來的自尊開始被一點一點擊潰,自己和以往一樣在課堂上做愛做的事,和以往一樣不把老師放在眼裏,和以往一樣輕鬆地對付考試,但這些舉動,自己很清楚,是一種自暴自棄的無奈,一種極端消極的對抗。自己像一個過期的罐頭,包裝依舊精美,裏麵卻開始散發惡臭。
算自己走運,考取的高中不太好,但好歹是有了讀大學的希望,但最後考上的也隻是一個很一般的大學,後來老爸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自己弄進了市委,但自己在市委永遠都是個打雜的,從來都沒有一次獨當一麵處理問題的機會,這一混好多年就過來了。唉,想想都他娘的啜氣。
今天李昊展獨自到酒吧,就是想來買醉,他並不太喜歡酒吧,低檔的酒吧讓人覺得活在一個大垃圾堆裏,酒和煙混雜的氣味,高聲的喧嘩,缺乏教養的男人和妖豔的女人互相勾搭,隻有躲在角落裏的小情侶在情意綿綿,讓人看著不那麼難受。
可現在,李昊展的眼裏已經沒有這些情侶容身的地方,讓李昊展看著失落。
高檔的酒吧放迂回跳躍的jazz,曖昧的燈光和眼神,紅男綠女擺出小資的姿態,調酒師站在吧台後賣弄自己的技藝,一切都像在作秀,沒有真實感。嗬,李昊展的憤世嫉俗已經開始升級了,是的,他心理失衡,他內分泌失調,他要發泄,所以他選擇酒吧。
李昊展坐在角落裏,麵前放著一支barley-bree,一個煙灰缸,點一支煙冷冷地看舞台上的樂手青筋暴起地吹saxtuba,樂手更像是在和他的樂器做鬥爭,李昊展笑了起來。
過了11點,酒吧的人多起來。侍應生在李昊展眼前穿梭的頻率加快。
這個時候,一個女人突然站在李昊展麵前,問他:“這裏有人嗎?”
“沒有”,李昊展笑一笑:“你請便。”
於是她坐下來。她很漂亮,但有女人味,一頭漂亮像海藻一樣的長發,但有種人工的味道。
“這頭發是剛做的。”她微笑,顯然發現李昊展正認真看她的頭發。
“很漂亮。”李昊展說。
“謝謝。以前我是直發。”他們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侍應生走過來,問她要點什麼。
“和這位先生一樣。”她說,眉毛向上一挑,嫵媚得可以。
煙灰缸被換了個新的,李昊展才發現煙抽完了,打算出去買,她說:“你抽哪種牌子?”
“剛才抽的是中華,不知道外麵有沒有賣。我一般是有什麼抽什麼的。”
“那你別買了,我這兒有time。”
“那好,謝謝你了。”李昊展隨手從她的煙盒裏抽出一支。
她攔住我,說:“等等,換一支可以麼?”
李昊展聽從她,拿了另一支:“為什麼不能拿剛才那支呢?因為那支是倒過來插的?”
“對呀,你的觀察力還不錯嘛。那支是許願煙,抽了我的心願就實現不了了。”
“哦?可以問問你的心願是什麼嗎?”李昊展對她來了興趣。
“嗬嗬,正中下懷。我的心願就是了解你。”
乍一聽起來是在開玩笑,可她的眼睛裏有點挑逗的意味。
李昊展也知道這麼說很可笑,可他發誓她的眼神就是挑逗,很明顯。
李昊展再一次的很認真的看看她,她除了美麗之外,她身上的韻味更是很不錯的,特別是她的氣質,根本都不像一個庸俗的女人,也不像一個前來拉生意的妓女,這一點從她很矜持的微笑中就能體會到,他更像是一個想來尋歡作樂的富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