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世祥沒有顯老,他依然紅光滿麵,精神抖擻,在抱上了小雨之後,他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季子強,笑著說:“我聽到了很多你的消息。”
“謝謝部長。。。。。嗯,謝謝爸爸對我的關注。”季子強叫的不是很順口,這麼多年了,他更習慣於稱呼樂世祥的職務。
“我當然會關注北江市的一些,不過你一點都沒有讓我失望,確實很不錯。”樂世祥是真心的感到滿意,這麼多年了,他縱橫宦海幾十個春秋,見過的官員不計其數,但從來他都沒有見到過一個能和季子強一樣的人,這小子特立獨行的性格讓人不知道應該感慨,還是應該敬佩,但毋庸置疑的說,他總是幹的很好。
季子強謙遜的客氣了幾句。
江可蕊的老媽就發話了:“先進屋,先進屋吧,你們兩人啊,隻要在一起,就會把氣氛都變成了官場的樣子了。”
樂世祥大笑著,抱著小雨,返身進了房間,中間的這個正廳就是一個客廳,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自然是其樂融融。
季子強也暫時的放開了心中對北江市的牽掛,一心一意的配合著江可蕊度過這個難得的家庭相聚的喜悅,他們什麼都談,從小雨談到布什,再從吃飯談到物價,從茶水聊到文化,又從飛機談到人類的進化,總之,這一天是一個不用思想,不用費神的日子,季子強也少有的輕鬆了一天。
顯然的,這一天樂世祥和季子強都在回避著工作上的事情,其實樂世祥也很希望更多的直接了解到更多北江市的情況,但他在克製。
同樣的,季子強也希望從樂世祥這裏獲得更多自己想要學到的東西,並對幾個重大的問題和他做出交流,但季子強一樣也在克製,這樣的相聚很難得,他們都不願意破壞此刻的氣氛。
連季子強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生活好愜意啊,沒有鬥爭,沒有擔憂,沒有陷阱,更沒有對手,就那樣倘佯在自己的快樂和幸福裏。。。。。
第二天季子強起來的很早,這個時候,江可蕊和小雨都還沒有醒來,昨晚上睡的太晚了,連一向醒的很早的小雨都困乏了,季子強卻沒有辦法繼續睡,因為他多年已經養成了早起習慣,他沒有叫醒江可蕊,也沒有在家裏吃早餐,他想獨自一個人感受一下北京的魅力。
出了胡洞,季子強很隨意的就上了一輛車,在一個他認為適合下車的地方下車,漫無目的的轉轉,接著又換上了另一輛車,隨便車開到哪裏去,他都並不在意,後來就到了大望路上的現代城,這是北京的一個地標性建築,那是一個充滿時尚感的建築,門麵從一層到二屋全是的各類洋氣十足的酒吧,咖啡館―――如幫客啊,SEVEN-ELEVEN便利店,光合作用書屋等等,這裏被稱為傳媒大道,是京城媒體人,演娛界人士經常聚會的窩子。
季子強可以看到大望路的車水馬龍和象征著財富與身份的國貿高聳入天,他從這裏又往國貿而去,各大世界頂級的名牌濟濟一堂,從地下一層,二層到三層。來自香港,台灣,日本的各種服飾,一線化妝品,手包,家居小鉓品應有俱有,還有泊來的好吃的麵包專賣店:BREADTALK,巴黎甜心。
地鐵是大都市裏生活著的人的交通的首選,可對季子強來說,卻是一種折磨,擠在地鐵裏,季子強分明感到的是行人的疲憊和漂泊的感覺,人很多,地鐵裏永遠都上演著滾滾紅塵裏的那驚魂的一幕。在這裏,太多的人步履匆匆地從一個通道湧入另一個湧道,然後下了地鐵,像自來水一樣蒸發了,各種打扮的人,提著行李,拖著杆箱,行色匆匆,季子強有一種神經在奢華與貧困兩種極端的中倍感煎熬的體驗。
季子強還發現,原來北京的美女不是在大街上隨便遇得到的,反倒不如北江市的美女多,也或者在北京要看美女得到有成功男士的地方,例如這種酒會上的美女雲集,原來她們都到那裏了,而且把那裏當做展示她們美麗和華服的盛大秀場-----發現成功男人並被他們發現,這才是美女們永遠的事業。也許啊,北京的女人太美了,她們高佻的身材,華麗而裸露的時尚晚禮服,白晳而精致的麵孔,顧盼生姿的眼眸,她們似乎天生屬於那種奢華的酒會,隨手拿起白色男童侍者端來的酒水談笑風生,那完美而浪漫的酒會,所有最新款的寶馬車的展示都在空曠的草坪上,而它們的的車主時而從駕駛室伸出腦袋露出一派誌得意滿的微笑:“買吧,和我一樣擁有寶馬才算酷!”
是啊,那是一種生活,可是季子強還是目睹了在公交車上那些抱著嬰兒的婦女和手持兒童車的丈夫提著大包小包,神情焦灼地進行著有這樣的對話:“848肯定沒有戲了,你看,都半個多小時了,還是坐地鐵走吧,再不走晚上都回不去了。”
年輕的丈夫很惱火地瞪著妻,看樣子累了一天,已經怒氣衝天。
848是開往通州的公交,看樣子他們還有半個小時以上的路。
“再等等吧,能省點就省點。”一看就是結過婚的女人,為了家已經全然忘記了自我。她手裏抱著孩子,孩子在媽媽的懷裏早已搭拉著腦袋睡著了,粉紅的小嘴上掛著口水,而媽媽呢則緊緊地將披風將她蓋好,秋風吹得更冷了。
但她堅持地站在人滿為患的公交車站旁邊,表情麻木而倔強。
可他們為什麼不去坐地鐵呢,地鐵需要轉乘,需要四塊,而公交車最近改了價,隻要四毛。相差十倍。
季子強看著她懷裏的孩子,一種溫柔的牽引讓他的內心某一根神經突然發作,產生了思念的痛。他想起了小雨,他的兒子。
正如為了區區八元錢,這對夫妻可以忍受著抱著孩子在風雨中站四十分鍾的現實,你可不要以為他們是農民工,男的戴著眼鏡,西裝,女的穿著灰色短裙,很白領的樣子,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可他們臉色蒼白,表情疲憊,令人心疼。
季子強的心裏會有一種複雜的況味。
江可蕊來電話了,問季子強在什麼地方。
季子強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到了什麼地方,反正還在北京城裏。”
江可蕊就笑他,說:“是不是有一種劉姥姥走進大觀園的感覺啊。”
季子強嗬嗬的笑著,說:“是啊,是啊,看的我是眼花繚亂啊。”
江可蕊問:“喜歡北京嗎?”
“喜歡。”
“要不活動一下,我們也調到北京來。”
季子強拿著電話,卻搖搖頭,那可不行,自己就算有一天要到北京來,也絕不是活動來的,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踏進這塊土地,讓那些在奢華無比的酒會上,那些身著質地良好的雪白襯衣,膚色發亮的男人們和光鮮而養尊處優的女人們,用敬仰的眼神來看待自己,自己還要改變那個為了省幾元錢在風中站立幾十分鍾的女人們的生活狀況,隻有這樣,自己才心安理得。
江可蕊也是理解季子強的好奇,所以整個白天都沒有打擾季子強了,她希望可以讓季子強好好的感受一下北京,也好好的放鬆一下他自己,這些年了,季子強其實過的很累的。
夜幕低垂的時候,季子強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四合院,這個時候,季子強的內心彌漫著一種渴望,一種被擁抱的渴望,一種傾訴的渴望,一種對家的渴望。
看著兒子小雨坐在橘色的沙發椅上正頑皮地飛起一條腳,胖胖的腳丫迎麵而來,開檔褲裏正好露出了他完美結實的小蛋蛋,他園嘟嘟的臉上的表情詭異,淘氣,得意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條線。好像正在完成一件策劃已久惡作劇。
他就用這樣的表情正對著季子強,這種溫曖的色調,開心的笑臉,看得季子強感慨頗多,小雨是幸福,但季子強更希望天下的家庭和孩子都如他一樣的幸福。
或許,在北京季子強突然的有一種分裂的感覺,身體之於精神,富貴之於貧困,熱鬧之於孤獨;喧嘩之於寂寂。
樂世祥今天回來的很晚,已經是9點多的時候了,還這個時候,江可蕊開始對付著頑皮的小雨,給他洗澡,準備讓她睡覺了,客廳裏很安靜,就剩下了季子強和樂世祥兩個人,季子強幫樂世祥泡上了一杯茶,兩人都坐了下來,他們也都知道,這個時候是要談點正經的事情了。
樂世祥喝了一口茶,把身體往沙發的後背上靠了靠說:“子強,你那裏的情況還是很複雜的,我知道你幹的很不錯,但你還是要考慮到更多的危機。”
“是的,我也一直都在擔憂,北江市現在的局麵越來越複雜了,而且越是走到高層,那種高處不甚寒的感覺就尤為明顯。”
樂世祥點下頭,說:“這很正常,北江市上次動的太大,自然會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在其中啊,對李雲中這個人你現在認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