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風遠很少和自己說話,不過不管自己在什麼地方,總能看到他的身影,最為好笑的一次是自己在土地局召開會議,沒想到他也能混進去,坐在後麵,拿著一個筆記本跟真的一樣在那記錄著。
季子強就笑著和聶風遠攀談了幾句,聶風遠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他很客氣,也很謹慎的用最簡單的語言回答季子強所有的問話,這樣的對話後來季子強也覺得有點拘謹了。
時間還在不停的走著,一點都沒有體會到蕭博瀚和季子強的心情,他們豪不留情的在接近著蕭博瀚最後預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鍾了,這五分鍾對於蕭博瀚來說是珍貴的,他的眼中也慢慢的飄散起了一層濃濃的哀思。
這時候,蕭博瀚就看到了站在樓梯上正在看著自己的愛人,他看到了蘇曼倩眼中的留戀,
蕭博瀚的心如蠶食蟻爬般地痛楚,幾分鍾之後,自己就會丟下蘇曼倩在茫茫不知中飄渺而去,留下現實的殘酷與無奈,但這就是生活,無奈的現實與幻化的理想並存,那就是生活,人生旅途本就如此,孤單的個人也無法改變其複雜的生存背景。傷痛隻是片刻,也隻有在片刻過後重塑才可能展示自己的生存價值。
時間凝固,空間定滯,生命本就短暫,已經完結的就讓他完結。
蕭博瀚站了起來,他要讓自己振奮一點,麵對生命,麵對死亡,回首黯然一笑,輕輕抹去,與陽光並存。
季子強也下意思的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還有不到一分鍾,真好,這也夜太慢長,也太難熬了,季子強神格懶腰,卻突然的看到了聶風遠眼中有一種能夠很奇怪的神色,這神色很不正常,不是畏懼,也不是興奮,倒像是充滿了惋惜,季子強很想判明聶風遠這眼光的含義。
同時,季子強還看到了蕭博瀚眼中也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淒涼,感傷的,訣別的目光,他為怎麼會這樣,不是馬上就能結束了嗎?
季子強是有點不解的,他準備安慰一下他們兩人,可是剛要張口說話的時候,季子強一下就完全恐懼起來了,他理解了蕭博瀚在此之前一係列的安排,他理解了聶風遠坐在自己身邊的真實用意,季子強就在這一刻跳了起來,他不會任由蕭博瀚這樣走下去的,絕不能。
但季子強的動作還是慢了一點,他沒有完全離開沙發的時候,就看到了聶風遠眼中冷光一閃,季子強沒有看到他怎麼出的手,但季子強卻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痛,接著就看到了一片的黑暗,在後來,隻是隱隱約約的聽到蕭博瀚那很飄渺的聲音在說:“風遠,你不會傷到他吧?”
聶風遠很自信的笑笑說:“看你說的,這怎麼會,他就是睡上幾個小時而已,我的手法你還不放心啊。”
蕭博瀚深吸了一口氣說:“聶風遠,把他送出去,其他人都退到樓上,準備開戰。”
槍聲在飛燕湖空曠的荒野上響起,很密集,也很清脆,就像過年時候的鞭炮聲一樣,這樣的時間持續著,紛亂的人影在別墅外麵晃動著,不斷的有戰士中槍,血已經染紅了別墅外麵光潔的大理石地麵,倒下去的人也不再是一個兩個人了,地下的屍體很多,橫七豎八的倒下很多的戰士。
激烈的槍戰把這靜怡的夜色撕成碎片,留下遍地屍體和團團的火焰。
但不管怎麼說,別墅裏也隻有10來個人,在他們麵對絕對優勢的警方的時候,他們還是慢慢的力不從心了,客廳那巨大的玻璃窗已經破碎,別墅的大門也讓一個輕型手雷炸的四分五裂,身穿防彈衣的特種兵衝了進去,第一波倒下了三個,都是一槍致命,但剩下幾個卻躲在了死角,他們的微衝很強勁,比起樓上的手槍來說,更有封鎖和壓製的功效,樓上也不斷有人發出最後的嚎叫。
看到這樣的機會,外麵的武警也從窗戶和大門衝了進去,而外麵幾百名警察用火力壓住了樓上的射擊,一串串的子彈打在牆麵上,摩擦出耀眼的火星。
進去的人越來越多了,而樓上的抵抗在幾分鍾之後也逐漸的沉寂下來,漸漸的,槍聲稀疏,樓梯上也有猶如泉水的血液留了下來。
當蕭博瀚支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的時候,他的對麵站著五名滿腔仇恨的武警戰士,他們無法忍受心中的悲哀,就在幾分鍾之前,他們親眼看到眾多的戰友飲彈身亡,這讓他們傷心欲絕。
他們看著這個最後的頑匪,每個人的手都在哆嗦,這不是害怕,而是仇恨和怒火,他們希望這個叫蕭博瀚的人能抬起手中的槍,是的,他們很渴望他那樣做,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把仇恨的子彈全部射進這個人的胸膛。
蕭博瀚的身上和臉上都是血跡,看上去很恐怖,他的一隻胳膊顯然已經被打斷了,耷拉在身體的側麵,隨著他搖晃的身體也在微微的搖晃著,而另一隻手上,還有一把手槍,槍口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他剛才已經把最後的一顆子彈射進了一個年輕戰士的頭顱。
但他還是沒有鬆開手丟棄已經沒用的手槍,他慘然的笑著,這笑容完全破壞了蕭博瀚固有的瀟灑的英俊,有點猙獰,有點陰狠,他知道,隻要自己手動一下,對麵五杆微衝的槍膛就會冒出灼人的火焰,但在這個時候,蕭博瀚還是抬起了槍口,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隻有這樣,他才能對得起身邊倒下的兄弟,也才能對的起自己的名聲和尊嚴。
所以他抬起了手臂,槍口對準了幾米開外的那五個武警,於是,槍響了,說不清多少顆子彈釘進了他的身體,很多,很多,他翻滾著倒下了二樓的扶手,在槍聲停止的時候,蕭博瀚就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