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會子又是生的什麼氣?拿了東西撒性子,旁人看著也不過是個笑話。嬌嬌還小,總要顧忌著些。”徐明薇說道。
傅恒不可思議地看了她,氣到極致,竟也同她一樣笑了。
“我是為著什麼生氣,你會不知?你往日那點靈巧心思呢?我是真的傻,捧著一顆心,教你摔了,踩了,碾了,還怕你硌著腳。”他步步緊逼上來,一雙烏沉沉的眼兒直要冒出火星來,握住她的肩膀時,到底還是減了力氣,沒教她痛楚了。
徐明薇撇過頭去,閉了眼不做理會。一屋子鶯鶯燕燕的也算是捧了一顆心來,他是要教這古往今來的專一漢子都好碰頭去死一死嗎?
傅恒又氣又苦,他活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這樣教人輕賤如斯過。隻是對上眼前這張冰冷如霜的臉,心裏再多的狂虐也化作了一聲無奈長歎,一時癡癡貼著她的臉兒,啞聲道,“薇薇,你憐我一回,不要再同我鬧了,好不好?”
徐明薇回過頭來,睜眼也是一聲歎息,“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咱們往後敬著,遠著,誰也別再提這回事兒,要同我鬧的,卻是你。”
說著,便要甩手脫了他。傅恒哪裏肯放了她走,心底總覺著,要是這回放開她,兩人便是真沒可能再圓合了。一時緊緊抱住了不肯撒手,兩下一碰擦著,傅恒空曠了許久,又是真正將她放在心上的,眼底的顏色便漸漸轉了,噴在她臉上的呼吸越發粗重。
徐明薇提手推他,仿如蚍蜉撼樹,一股熱氣轟鳴,竟是一路順著朝她唇上尋來。
她心裏恨極,隻奮力扭過臉,喊道,“放開我,你去後頭找她們啊!”
傅恒喉間溢出些許沉沉低笑,說道,“她們不是你。”
“你……放開。”徐明薇掙紮著冒出一句,傅恒正沉醉不知所以,哪裏聽得見她的聲兒。
“嘔……”徐明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力氣,推開傅恒捉著領口便是一陣幹嘔,肚裏翻滾得厲害,卻是什麼也吐不上來,直嘔得眼淚鼻涕都下了來。房門忽地一聲甩響,她拿了帕子擦幹淨狼狽,抬頭看看屋裏,傅恒果然已經不在了。
任何一個男人,即使再(精)蟲上腦,也受不了另一半一吻就吐吧?徐明薇隻為他那岌岌可危的男性自尊默哀了一秒,誰讓他自找苦吃,真以為夫妻間所有的問題,擺到床上就能解決了?
婉容推門進來,見屋裏一片狼藉,徐明薇紅著眼眶鼻子也是一臉狼狽的模樣,默不作聲地去打了一臉盆熱水來,擠了一條帕子給她,“奶奶,洗把臉吧。”
徐明薇笑著接過,也看一眼地上,說道,“今天也晚了,把碎了的收拾收拾,明天再開了庫,把摔壞了的換上。”
婉容低頭應了,忍不住還是勸了一聲,“奶奶,您和爺之間,還有個馨姐兒,便是為著姐兒,凡事也忍忍。”
徐明薇心裏歎氣,她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今天晚上和傅恒攤牌的時候,她也是做了這樣打算的。等薛氏的事情了了,她仍舊和傅恒平平淡淡地處著,等身子養好了,後頭再懷幾個孩子。能生到兩個兒子,日子也就圓滿了。就像她娘說的,人這一輩子,又有幾個是圓圓滿滿,順心順意地過了的?不過是男人出去花個一圈,誰也撼動不了她的位置,這輩子前十五年有徐家養著她吃喝,後幾十年有傅家養著她到死。
這樣不愁吃穿的日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歸根究底,還是自己矯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