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走後,屋裏隻窒息般的寂靜,婉容擔心地看著徐明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了老賴家的進來商量商量,徐明薇抬頭說道,“這事兒誰也別聲張,叫鐵頭去請了胡大夫來,說是要勞累他些時候,交代好藥鋪再來;你另外去了門房上囑托一聲,要是看見了姑爺回來,叫他一定一定過來院子,有要事相商。”
婉容心裏猜著一些,也不敢說,朝徐明薇做了個禮,點頭出去了。
一時事情做成回了來,卻見徐明薇對著窗正低頭垂眸,沉了玉色腕子臨帖,麵上一片肅然,婉容往裏走的步子便頓了頓,想了半天,還是往廚房去了。
這樣的日子,合該熬了疏通理氣的湯水,免得叫這口惡心憋在心裏,成了疾。
傅恒這一日中午卻是沒有回家來,一屋子的人都隱隱看出幾分今天院裏氣氛不太對勁,皆縮了頭仔細做活,免得撞到主子跟前落不得好,無端端遭了秧。婉容這心裏頭直燒著火,瞪那院門口都快瞪出個洞來,如此也是將將熬到掌燈時候,門上的才來報,傅恒總算是回家來了。
婉容還怕他不來,心想著再不見人,少不得要自己走一趟,頂著了凍死人的冷臉也要將人拖了來。好在不用她真走到這一步,傅恒聽了門房的話,到書房換過一身衣服,便疾步趕了來。
他在門上一見著婉容,眉心自是一皺,“說得這樣嚴重,可是家裏出了什麼大事?”
婉容抿著嘴,心裏也攢著氣,不欲多搭理,說道,“奶奶在裏頭等著,爺去了便知道了。”
傅恒心裏越發奇怪,進了屋看見徐明薇正靜坐著等了他,麵上便是無端端一紅,步子倒遲了。
“來了便坐吧,咱們也有些日子沒見,倒生疏了。”徐明薇淡聲說道。
“門上的說的不清不楚的,可是嬌嬌出了什麼事?”傅恒有些局促地在她邊上坐下,緊張道。
徐明薇搖頭,“不是嬌嬌的事,是你我的事情,等會人來了,你隻靜靜看著,要怎麼處理,都等人走了以後,咱們再商量。”
傅恒教她說得一頭霧水,但徐明薇自說完這些後,便懶懶得轉過了頭,沒了和他說話的意思。
不多時,外頭傳來些許吵鬧聲,忽地簾子一打,卻是老賴家的和碧桃兩人一邊一個地挾了薛氏來。後者嘴巴上還塞了個半舊帕子,臉上正驚恐萬分,這會兒見著傅恒,便跟添了無限底氣一般,嗚嗚著掙紮了要往他跟前竄來。
傅恒不解皺眉,朝徐明薇問道,“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徐明薇麵上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來,譏諷道,“先別忙著心疼,等胡大夫看過診,再心疼也來得及。”
掙紮間薛氏嘴裏的帕子終於被她吐了出來,一聽到要看大夫,心裏便曉得是事情抖了包,嚇得直喊,“我沒病,我不要看大夫!”
老賴家的直接甩手給了她一嘴巴子,冷笑道,“這可是在奶奶屋裏,什麼我我我的,哪家教的規矩?嘴裏再沒個正形的,老奴打碎你一口牙!”
薛氏教她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半含了眼淚楚楚可憐地望向傅恒,隻盼他能為自己說上一句話。
這樣的架勢,傅恒心裏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卻是忍不住皺眉道,“這不可能,我隻去過她院子一回,而且也叫婆子灌過藥的……”
徐明薇好笑地看他一眼,並沒說話,隻衝婉容抬了抬下巴,“把胡大夫請進來吧,順便把她嘴堵上,吵吵鬧鬧的,外人見了,還道咱們家都是這個規矩,教人笑話。”
薛氏已經認命地放棄了掙紮,碧桃和老賴家的倒是沒費多少工夫。胡大夫是見慣了內宅這些事情的,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摸了脈說道,“確實是喜脈,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別的什麼飲食上頭的他壓根沒多交代,收了出診費提了藥箱子便要走。婉容連忙送了出門,又拿了幾錢銀子問他討了個打胎的方子,有備無患罷了。
等她回到屋裏,一幹人等早就躲到了外頭。婉容有心要聽聽主子們是個什麼打算,也沒那個膽子闖了進去,隻好跟著老賴家的她們一起,守在了屋子外頭。
“說吧,你是個什麼打算?”徐明薇看向傅恒,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