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知道她是說笑,但也認真叫徐明薇在堂中坐了,各自拈了及笄禮上前添妝。有往她手上帶戒指的,有往她脖子上套寶石鏈子的,也有往了她頭上插了步搖的……到後頭都沒地方戴了首飾了,隻好將東西交到徐明薇手上,算是全了儀式。
到最後才輪到賀蘭氏,當眾讀了女戒,又拿了戒尺在徐明薇額上,肩上,手上各點了一處,取的以後便要謹言慎行,擔起家重的意思。點在嘴上不好看,因此行禮的時候都是取巧點了額頭便算了事。
如此便算是禮成了。賀蘭氏和王氏相視一笑,有慶國公夫人這神來一筆,今天這禮也算是辦得十分有麵子,但看徐明薇身上戴了多少首飾便可知一二了。因而請了客人移步飲宴,兩人皆在座上相陪,一時言笑晏晏,賓主盡歡。
徐明薇頭上身上都重得很,礙著習俗,還不能這會兒就取了。還得由著婉容伺候了,才略填飽了肚子。
酒過三巡,眾人吃得乏了,王氏便引了眾人去水榭看戲。賀蘭氏落在後頭,笑看了徐明薇一眼,掩嘴笑道,“這會兒你不趁著人多逃了,還等什麼時候躲懶?也是個蠢笨的,頂了一腦袋的東西就不知道鬆快下?”
徐明薇簡直要淚流滿麵,這樣的事情,做親娘的不是一開始就該跟她說了嗎?得了提醒,她有意慢走幾步,趁著人不注意,便讓婉容將頭發上簪著的給摘了幾支,腕上戴著的也趕緊脫了,頓時覺著輕鬆不少。
寧氏在邊上看了個清楚,不由捂嘴笑了,心道原來婆婆也不是那般可怖的,逗起女兒來也是狹促的很。
徐明薇作為壽星,頭出的戲該她點。拿著戲單子,她隨手挑了個熱鬧的《白蛇記》。接著便是王氏和賀蘭氏挑,也都挑了些女兒家愛看的。眾人吃著茶,不一會兒又有婆子送了冰鎮的瓜兒李兒和酸梅湯來,借著水榭消了暑氣,也倒自在。
徐明薇這會兒也不敢拿了瓜吃,怕嘴上胭脂染了。婉容便笑,說道,“還是奴替(奶)奶拿小刀兒切了,拿牙簽兒戳著吃罷。”
徐明薇點頭道,“如是,該賞。”
周冉星撲哧一笑,“我卻也想討些賞錢,今兒你便是隨身一搖,便跟那孫大聖似的,隻不過人家抖落的是小猴兒,你抖的卻之前,全是些金子銀子哩。”
楊瑾希聽了也來湊熱鬧,說道,“既如此,也抖一身與我罷。”
徐明薇沒好氣地看了她們一眼,“狹促鬼,哪裏就缺了這些花用了,倒來消遣我。”
周冉星正欲再說什麼,一個做了雜役打扮的丫頭忽地走近來,對徐明薇福身道,“奴問(奶)奶好,爺那頭正找了您,說是有本書找不著了,奴這跑得急,也是該死,竟想不起爺交代的是哪本。奴看爺的神色,似是十分著急用的,因此不敢耽擱了。您瞧著若是得空,過去了看一眼?”
徐明薇心裏奇怪,小六子就算男客不方便闖進來,怎地不叫了青秧來傳話。因此發問道,“你是哪個院子裏的,怎地眼生沒見過你?青秧呢,沒在書房裏伺候著?”
那丫頭不慌不忙,回道,“奴是外頭大院裏做灑掃的,恰好經過書房外頭,便聽見爺在裏頭喊了人。奴也沒進了屋子,並不曾見著青秧姐姐,許是有什麼活兒耽擱住了罷。”
徐明薇心裏一合計,想著青秧可能去拿午飯了說不準,心裏也奇怪傅恒這個時候怎麼還沒去了男客那頭招呼著。但聽著有急用的書找不著了,自己去一趟看看也好,正好可以換些東西下來,催他去了前頭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