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氏笑道,“這有什麼。娘出門前看過的,可別這個還有說頭的多。別說還隻是平日裏要好的小姐妹,便是親姐妹,為著一樁婚事使壞的都不在少數。有那明知自己姐姐見不得柳絮的,去別家做客故意換了姐姐的香包,險些弄出人命來;也有嫉妒妹妹得了好姻緣的,趁著夜黑拿了剪子絞了妹妹頭發的……這些人家麵上看著光鮮亮麗的,背地裏什麼肮髒事情做不出來?你瑾希姐姐什麼也沒做,隻是大人說定的親事,她聽話嫁了而已,又有什麼值當愧疚的?”
徐明薇也知道後宅慣來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隻是這事發生在親近的人身上,才一時沒那麼容易接受罷了。提到這一茬,徐明薇倒好奇起來。賀蘭氏為著自己日後在傅家的日子好過,斷不可能自己走明路拉攏兩家的,卻不知又是使了什麼手段,便仰頭朝她問了。
賀蘭氏說道,“當初你那婆婆上門來細說原委,傅恒和小郡王是如何壞了你那樁婚事,我自然是不肯聽她一麵之辭的。後來找了那幾個和尚和道人,你猜怎麼著,果然也有傅寧慧的手筆,當時她才多大?就有這樣的膽子和心眼,也是不知羞恥,郡公府不見得認她這樣的兒媳婦哩,她倒以此自居,籌備如斯!娘讓人好生招呼了那些個和尚道人,錄到紙上按了手印,就防著這壞丫頭哪日再使壞。你當那郡王妃願意和傅家做親家?若是真的願意,也不會拖了這麼些年都不見有什麼動靜了。隻不過小郡王自己喜歡,郡王妃也就先掌眼看著。”
徐明薇心想難怪一直都沒聽說小郡王和傅寧慧定親的消息,原來是郡王妃不喜歡傅寧慧。
賀蘭氏繼續說道,“當年那些道人和和尚按了手印的口供自然不能從我們這兒露出來,卻是有人願意出頭做了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徐明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賀蘭氏借著楊家整治了一頓傅寧慧,楊家也不虧,說上了一門好親事,各取所需罷。
這事就這樣靜悄悄地過去,在家歇了幾日徐明薇漸漸緩過勁來,便聽說了蘇州知府攜了家眷舉家往京城裏來了。這蘇州知府一家也是走了黴運,鬧農潮的時候成了第一個被抄了的官家,萬幸的是當時家人都在半月齋齋戒祈福,剛好與鬧事的亂民錯過了,隻是家中豢養的奴仆和小妾遭了殃,半數折在了裏頭,連著這麼些年積攢下來的也被亂民搜掃了個幹淨。此次進京,一是應詔而來,二也是為著兒女的婚事。眼看著家道中落,那蘇州知府便打定了主意,送幼子來投靠嶽家來了。
涼氏大概對此十分不滿,接連幾天都不見她有好臉色,連著徐老太太都看不過眼,說了一句類似莫欺少年窮意思的話,倒叫涼氏羞得紅了臉,不敢再顯出什麼嫌棄顏色。
徐明蘭卻是眼看著鮮活起來,又恢複了往日愛俏模樣,也願意到大房二房來串門了。徐明梅便笑她,果然是再過兩個春秋就要出門的人,見了夫家來京,心思萌動了哩。果然叫徐明蘭一陣好打,啐她道,總有一日也是要出閣的人,有本事別叫她拿住了話頭罷。
說到這裏,徐明梅倒惆悵起來,眼看著眾姐妹陸陸續續地都說定了歸宿,她卻還沒個著落,不知道將來落在何處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