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王氏忘記了自己膝下還有個八歲的傅銘。
銘哥兒和徐明薇這兩個孩子雖然歲數相合,但銘哥兒性子已經被長輩帶得歪了,小小年紀就跟夫子一般,王氏是做了打算,未來要替他籌謀個活潑些的人家。小兩口性子上有的互補,有說有笑的,日子才過得長久哩。
像徐家七姑娘這樣沉穩的,配了她家大兒子倒是好的,能壓一壓恒哥兒過分跳脫了的性子,不然便是和荃哥兒也是正好的一對,屋裏有個這樣長門麵的正房立著,相信日後荃哥兒便是再愛秀色,也能約束得住。隻可惜歲數不太合哩。
王氏想到這裏心裏又是一陣發愁。
恒哥兒年紀也漸漸大了,能說親的人家也就這麼幾個。公侯家的兒媳她是不要的,那敏烈性子,哪裏吃得消伺候。再說像恒哥兒這樣的,家裏長輩都約束不住他,性子強起來能鬧得全家不得安生,再說個烈火性子的媳婦兒回家,還不天天拿吵架當飯吃,還能過日子不過?可除了寧伯府容公府這幾家,餘下的都是和徐家七姑娘這樣大小的。王氏一時隻把眼睛盯住了幾家的長房,倒忘記便是像徐家這樣的,四房三房都還有正合適年紀的姑娘哩。
賀蘭氏見王氏忽地不說話了,還以為她是乏了,便笑著招了小沙彌,讓帶了傅家的人去禪房歇息。等王氏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婆子們擁著到了禪房,倒是一陣臉熱,心裏也暗感賀蘭氏的體貼細致,拉過傅恒好生一頓教訓,暫且不提。
一牆之隔,賀蘭氏正打發了婆子們去柴房取了熱水,讓幾個小的擦了臉歇了。徐明薇和徐明梅兩人挨在一塊兒睡下,徐明蘭兀自怔怔地望著一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賀蘭氏連叫了她兩聲都沒反應。
等婆子提醒了,徐明蘭才一臉慌張地回過頭來,“大伯母叫我?一時發了呆,竟沒聽見。”
賀蘭氏也不以為意,但看她兩頰通紅,怕夜風涼寒,送病入體,連忙讓婆子取了披風,囑咐她好生歇下了,才算一夜事了。
次日早晨起了,兩家又在布齋廳裏遇上,王氏親熱地拉過賀蘭氏一塊兒坐了,兩家的孩子也都不是陌生的,自己玩在了一處。傅恒昨天受了教訓,也不願惹母親生氣,早上就老老實實地在王氏下手位置坐了。荃哥兒被王氏抱在了懷裏,因此傅恒邊上的隻剩了傅寧慧,本來她是要拉徐明薇坐的,結果不知怎麼的手裏拉著的人就成了徐明蘭,也不好推開,隻好隔了徐明蘭,與徐明薇徐明梅說話。
倒不是傅寧慧成心,隻是遞了幾次話頭給徐明蘭,對方卻明顯心不在焉的,根本不接她的話茬,一雙眼睛楞得無神,也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了。如此幾次下來,傅寧慧也不耐煩理會她,自顧自地繞過徐明蘭和徐明薇徐明梅說笑。
王氏先前還沒注意到小兒女這邊的異樣,直到小沙彌來派粥布菜,她和賀蘭氏說話的一個空隙間,偶然往傅寧慧這邊看了一眼。這一眼可不打緊,竟讓她見著了徐明蘭癡癡望著自家恒哥兒的樣子,心下頓時如擂戰鼓,大叫不好。怎地什麼時候自家小孽障又惹了這樁風流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