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忠親王妃若真去了,勢必是按王妃的規格來辦葬禮。
“夫人過來了!”
打簾子的小丫頭笑意相迎,忙乖巧的給她打起簾子,裏頭楊老太君正在與人說話,木柔桑轉過屏風,見到楊子軒已經到了。
“你到是比我還快呢!”
楊子軒答道:“正巧在這塊辦點事,祖母打發的人出門沒多久就瞧到我的馬車了,這才比你到得快。”
楊老太君招呼了她過去坐,木柔桑細心打量四周,見屋內隻有楊老太君、楊子軒及她,心下又疑惑楊老太君有何急事。
“即然你媳婦也到了,我這老婆子就長話短說,你們父親是站在廢帝這一隊,也是因此而升了親王,如今新皇登基自是要清君側!”楊老太君說到這兒,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室內熏籠把內堂烘得暖暖的,卻暖不進她的心裏去。
“我很慶幸當日點頭,同意你父親把你母親立為側妃上了宗譜。”
意思是楊子軒將成為楊氏一族新一代領頭人。
“祖母,孫兒本就姓楊,骨子裏就是流著楊家的血,擔起楊氏一族興衰的重責,義不容辭!”
楊子軒這話不但敞亮還很斬釘截鐵。
楊老太君十分欣慰,說道:“你父王這些日子也多方打聽過了,哪知往日那些舊交多有避開,如今除了你媳婦上門幫忙料理家事,尚無旁人再登門了。”
楊家大廈將傾!
蘇瑞睿遲遲不動這幾個老牌貴族,是因為幹係太大,當日騰不出手來,如今卻是時候了......
又聽得楊老太君道:“你如今是新皇的功臣,祖母雖不知你是如何立的功,想來你也是借助了一些事。”
楊子軒臉上瞬即出現一陣尷尬,如果他不把忠親王的一些安排告訴蘇瑞睿,蘇瑞睿又怎麼會把時機捏得那般好呢?
“祖母,孫兒想楊氏一族大起大落一番,隻有經過洗禮後,宗親子弟們才會有危機感,才會努力求上進。”
忠親王府倒了,可是還有文伯侯府,同為忠親王嫡子,楊氏一族也隻是動蕩一番,卻傷不到根本,楊子軒思略甚遠!
大概是楊老太君早就瞧清楚了這個中的關係,雖然難過、不舍又有些放不下,但終究還是接受了楊子軒的做法,一代新皇一代臣,其實,楊子軒的做法,是老牌貴族常用的自保手段,棄車保帥,破而後立!
“今日叫你倆過來,到不是質問你這事,你已經會辦正經差事了,祖母也不用再看顧著你倆,隻是這王府是遲早要倒了,祖母卻不想你的根基太過薄弱,功勳世家的底蘊又豈是明麵上的那一點點?”
這才是楊老太君喚兩人過來的重點,木柔桑心中的小人啃著小手指頭猜想:難道有要發銀錢了?為嘛她的心這麼歡快!實在是個令人開心的事。
含香早已捧了個精致的金鑲玉雕花紫檀盒過來,見楊老太君示意,忙捧了盒子上前遞給她。
盒子不大,不過是一尺見方。
楊老太君伸手摸了摸這盒子,半晌後方才歎道:“公中的那些東西都是有帳的,便不方便給你等太多,也就你們分家搬出去時,我差人送去的那幾件最是值錢了,是第一代楊氏祖宗傳下來的,你們好生保管,也好給子孫們留個念想。”
“祖母!”木柔桑聽了她的話,不知為何心中很是酸楚。
“我沒事,你別瞎想,我還巴巴指望著將來給你帶重孫子呢!”
楊老太君難得提起這一茬,到是惹得木柔桑耳根子到脖子都燒得通紅。
她接著又道:“這小盒子裏裝的便是祖宗們暗中攢下的家業,你母親性子有些左,我便一直留在手中沒有交給她,原想給世子妃,哪成想......”
蘇婉兒因為貪心,卻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楊老太君把盒子交給楊子軒,裏麵是一摞摞的地契、房契。
“祖母?”楊子軒見上頭的東西多不是在京城,很是奇怪。
楊老太君難得露出笑容說道:“楊家自益州發跡,嫡支遷至京城已有數代,但在益州有個楊家屯,那裏才是楊氏一族的根本所在。”
而上頭的地契,都是祖宗們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財富,到了現在,京裏人一直以為楊家是京城人氏,卻又有誰知楊家是益州人氏。
“先祖英明,早就知道不可代代繁榮富貴,便做下了此決定。”
楊老太君的回答卻是給木柔桑解惑了,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老牌貴族幾起幾落,卻是依然根深蒂固,哪便朝代更替,他們依然能穩坐老牌貴族的地位。
她見事以說完,便又撅起嘴不高興地說道:“你如今搬也搬出去了,該分的也分了,我的重孫子幾時有啊?”
這已經是楊老太君在木柔桑進屋後,第二次問起了。
她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鼻子,這個嘛,該來的時候自然就會來。
“你父王昨兒與我商議一番,今兒我把這事說出來便與你聽聽,子智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輩子就這樣了,我與你父王到是覺得你能挑起楊氏一族的重擔,往後,便要靠你來擔起了。”
楊老太君把祖宗們積攢下一來的家當交給了楊子軒,這些並不隻是財富,還要一肩挑起楊氏一族的興盛。
“好在他如今膝下並不空虛,家中的小妾們,我也做主散去不少,如今隻留下了嚴姨娘與蓮姨娘,嚴姨娘有如誠自是要留下,蓮姨娘卻是不知該不該叫人把她送走,又或是另行改嫁去,到底是你母親那頭的親戚。”
聽著是為她好,其實是並不待見黃蓮兒。
楊子軒略微一沉吟,方道:“咱府中不缺那幾口糧,便由著她吧!”
他可沒那麼好的心思,當年黃蓮兒時常挑拔楊絹兒為難木柔桑,他可是記在心中,往日要忙大事,隻能暫時委屈了木柔桑,如今已為她掙來了誥命,這心思自是越發放她身上了。
楊老太君如今全聽楊子軒做主,又道:“這事兒隻有我與你父王知道,你倆莫要說與旁的宗親們知道了。”
木柔桑瞄了一眼那盒子,雖擦拭的很幹淨,但是,那盒子上飄著股子的泥腥味兒,卻是瞞不過她,許是埋在哪個角落裏才挖出來的。
楊子軒拿了這些東西後,楊老太君嘮叨一陣,就打發人請來了管事,帶了楊子軒去查看京裏那一小部分產業,這些都埋得很深,左拐右彎,繞了不少圈子,都不是在楊君華或是楊老太君名下的。
木柔桑即然到了這邊府裏,少不得又要陪陪老太君,再幫她料理一些家事。
“夫人,花園子裏的管事婆子來問,今年那院裏的梅花樹可要移除掉一些?”
生香從外頭走進了花廳,木柔桑此時正在安排府裏的晚飯,並明日早上、中午的飯菜以及需要的菜式等。
“梅花?”
木柔桑一陣恍神,當時她打發春風、春景去摘梅花的事好似在眼前,如今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還有,安親王請旨接了王妃回府了。”
把楊絹兒接了回去?
木柔桑吃驚地看向她,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聽說是王妃自個兒求的,安親王退位後,後宮裏的妃子們死的死,散的散,還有的與安親王和離了,王妃在冷宮中不知怎地聽說了,哦,好像是說侯爺請了旨去冷宮看過王妃。”
生香一口氣把這事說給她聽。
“我怎地不知道?”
她抬頭望向一旁候著的柳姑姑。
柳姑姑回道:“回夫人話,是侯爺說這是小事,不讓你多費神,那時夫人身子尚未大癒,侯爺不舍得夫人操心。”
木柔桑剛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外頭又響起一陣嘈雜聲。
“去看看是何事?”
她秀眉微微一凝!
“夫人,不好了!”卻是前院的管事婆子頭發披散的闖了進來,一邊哭一邊說道:“夫人,快去老太君屋吧,還有,還有請侯爺回來做主。”
木柔桑心中一咯噔!
“何事!仔細說過明白,慌什麼慌!”
她秀眉一豎,不怒自威,當家主母的氣勢初顯!
那管事婆子被她這般一喝斥,這才鎮定下來,哭道:“嗚嗚,夫人,府裏遭了大難了。”
她喝斥道:“好好的遭什麼難?你到是快些說個明白!”
“是,是,是皇上下旨查封忠親王府。”
突然一道炸雷,盡管楊老太君先前有提過,可真到這一刻,她卻是傻眼了!
“是趙統領帶隊,聽說夫人在府中,便打發婆子先進來遞個信,說是有些陳司舊案要請了王爺與大少爺去衙門走一趟,另外,還要查封這府,請夫人管好各處女眷,莫要被禁衛們撞到了。”
那婆子一口氣把話說完。
趙統領?木柔桑心下明白,姓趙的統領隻有一個,就是懷慶公主夫家的那位,當年去宮中時,她還受過他的關照。
“姑姑!”
木柔桑轉頭看向柳姑姑。
“夫人莫慌,即然趙統領有帶此話,便會留下足餘的時間讓女眷們避開,請請夫人先去太君處,另打發人把嚴姨娘及如誠小少爺也一並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