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木柔桑今兒送走了楊子軒後便又回來睡了個囫圇覺,方才起來坐在正堂裏喝茶,便聽得外頭有人敲門,正好柳姑姑帶著春景在檢查院子裏漏水的地方,想著過年前給修一修,也好叫那守夜的婆子不要凍壞了。

“誰啊?”聽到敲門聲,她便從門房裏走出來。

春景見柳姑姑出去了,忙也跟著小跑出來,卻隻聽見外頭敲門,不見人應聲,心下便有些奇怪。

“姑姑,可知外頭是誰?”

柳姑姑正站在門邊,卻是並沒有動手要開門的意思,見了她笑道:“我尚不知,來人也不說是誰。”

春景忙道:“不讓我在門縫裏瞧瞧?”她走過去趴在門縫往外瞧去。

“姑姑,春景,你們在做甚?”春風捧著熱茶壺路過,見得兩人圍在大門處,便好奇地走過來。

“我正在瞧呢,噓!”春景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

那門房裏的兩婆子這會子也跟著圍過來了,一時門裏邊這方就有五六個人圍著。

木柔桑見外頭圍著一堆人,不知怎回事,便打發了春意出來瞧瞧。

“你們這是做甚,一個個圍著看稀奇?”

她的話音剛落,便又聽到外頭一陣敲門聲,來人似有些不耐煩了,還用起腳踢起來。

柳姑姑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對春意道:“去搬個梯子來,也不知外頭是何人,問了幾遍都無人答應。”

春意很快便取了梯子過來,春風的輕功最好,便說道:“讓我上去瞧瞧!”

這又是問話又是搬梯子爬牆的,木柔桑在屋內瞧得奇怪,便帶了春染也出來看稀奇了,見了柳姑姑便問道:“姑姑,何事?”

“少奶奶,不知外頭是哪個男子,許是走錯了門。”柳姑姑已得了春景的回稟,知外頭站的並不是自家姑爺。

木柔桑笑道:“應是自家人。”

柳姑姑正色道:“少奶奶年輕不知事,卻便是自家人,如今姑爺不在家,也是不能放了外麵男子進來,到是敗壞的便是少奶奶的名聲。”

“那來人可有說是誰?”

柳姑姑回道:“怪就怪在這兒,怎麼問都不應聲呢!”

木柔桑一聽,也覺得這不是個事兒,正巧聽到春風在牆頭說道:“喲,我們一屋子女人還在猜來的是哪位,原來是大少爺啊,奴婢在這兒給你請安了。”

然後又聽到她說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可是來尋你了?”

楊子智回頭一看,果真是蘇婉兒氣喘籲籲的追了過來。

春風笑意盈盈地招手,問道:“大少奶奶,你們這是鬧哪處呢?”

蘇婉兒恨不得吃了春風,麵上卻笑道:“我跟你家大少爺鬧著玩,早上為了點小事挨了口角,他便要鬧著離家呢!”

木柔桑在裏頭聽得翻白眼,楊子智是不聰明,但他又不是白癡,吵架了會跑到她院子門口來?

“聽她胡說,我是來給弟妹送碳銀子的。”楊子智此話一出,屋裏屋外的人臉色都不好看了。

春風卻是笑道:“喲,原來是送銀子的,即然是大少爺與大少奶奶一起來了,你們且稍等,奴婢下了梯子這就請你們進屋來。”

楊子智?她還真不知他存了那心思,好在蘇婉兒即時趕到,她示意院子裏的人都散去,自己也帶了春染與春意回了屋裏。

請了蘇婉兒夫婦入了正堂,楊子智也想跟著混到內堂,卻被柳姑姑伸手攔在了屏風外,楊子智十分不高興地喝斥道:“狗奴才,給大爺滾一邊去!”說完抬起腳就要向柳姑姑踹去。

春景一個腳滑便擋在了她麵前,伸手用力抓住楊子智的手腕,隻疼得他叫爹喊娘。

柳姑姑看了一旁的蘇婉兒說道:“大少奶奶莫不是隻想瞧著?晚些等我家姑爺回來,奴婢定當如實稟報,難不成是欺隻有我家少奶奶一人在家,便由著大少爺亂闖不成?”

蘇婉兒氣得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煞是好看,隻得伸手狠掐楊子智,怒道:“你想尋死也莫要拉上我,真正是丟人現眼,小叔子不在家便由著你胡鬧不成,還不快些坐在外頭!”

柳姑姑冷笑道:“大少爺,我家少奶奶可是楊府三媒六聘娶回來的,不是什麼隨便撿回來的阿貓阿狗,何況我家少奶奶可是七品孺人,且是能由著你等隨意衝撞?”

啪、啪、啪,這巴掌打得楊子智與蘇婉兒雙頰生疼,她最恨的是什麼?隻因楊子智還沒有被請旨為世子,為什麼?因為她的肚皮不爭氣啊,沒有為楊子智生下一兒半女,自然是不能輕易請旨。

楊子智很沒底氣地咕嚷道:“我可是下一代忠義侯,她敢得罪我不成?”

柳姑姑見她兩眼生恨,淡漠地說道:“等大少爺成了忠義侯的那一日再說,按理兒,大少爺與大少奶奶見了我家少奶奶是要行禮的,否則便是對天家不敬,隻是我家少奶奶心善,不忍親人之間太過生分,莫非大少爺非要逼著咱少奶奶......”

“唉!姑姑!”屏風後坐著的木柔桑幽幽一歎,說道:“莫要難為大嫂與大哥,想來大哥剛才不過是心急了點,春染,快些請了大嫂進來坐,春意,快些使人端些茶果上來,春風,你腳快,且去衙門請了子軒回來,便說是大哥大嫂來家中拜訪!”

柳姑姑憋著笑,她做了白臉她家主子這會子唱起了紅臉,忙請了蘇婉兒進去,又讓春景伺候著楊子智。

楊子智先前在她手上吃了虧,自是不敢再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地坐到太師椅上,無聊地偷聽蘇婉兒與木柔桑的對話。

“弟妹,你大哥的性子便是如此,切莫要放在心上。”蘇婉兒麵上笑著,心裏卻是恨透了木柔桑,端地是麵上一把火內裏刀、劍、槍!

對於兩麵三刀的蘇婉兒,木柔桑隻是淡淡一笑,說道:“唉,大嫂,你也莫要生氣,姑姑便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蘇婉兒的笑臉快繃不住了,見嘴上討不了好,便說道:“今兒過來便是為了那銀絲碳的事。”

木柔桑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兒,不好意地說道:“瞧嫂嫂說的,都是自家人何必那幫子客氣。”

蘇婉兒差點被氣背過去,真要是自家人那何必算銀子?嘴上卻說道:“咱府家大業大,沒得虧了弟妹。”說著咬牙從懷裏掏出三千兩銀票遞給木柔桑。

“喲,大嫂,這怎麼好意呢,到底是侯府這底氣真沒幾家能比!”一雙小手卻是快速把銀票搶了過來,朝春染喊道:“快去瞧瞧,春意這小蹄子泡個茶怎地如此久?”

蘇婉兒一聽,一口氣堵在嗓子口上不去下不來,真正是堵得慌,原來木柔桑根本沒打算給兩人沏杯熱茶。

“別這麼客氣,弟妹這裏的茶一般人可是難喝到。”

這是譏笑她不會待客,連杯茶水都舍不得?木柔桑輕輕一笑,說道:“大嫂不知,我這幾個丫頭不比旁人,一個個都笨手笨腳呢!”

蘇婉兒不再與木柔桑打機鋒,橫豎她今日是討不了好。

“少奶奶,茶來了!”春意捧著壺茶進來,一時屋內飄出一股子清香。

蘇婉兒問道:“這茶聞著到是有股子花香。”

春意不經意地說道:“不過是我家少奶奶喜歡喝,說是胎菊茶最是能下心頭火。”

蘇婉兒麵色一僵,不知是喝好還是不喝好。

“弟妹,那日是大嫂沒有說明白,原本這銀子是該早些送過來的。”

木柔桑不在意地把那三千兩銀票遞給春意,說道:“你明兒與小桐跑一趟,叫莊子上送批銀絲碳過來。”

轉頭又對蘇婉兒道:“我嫁妝莊子上製的銀絲碳可與旁的不同,原是采用了紫檀木燒製,雖說不過是十年左右的,卻是也要好幾兩銀子一斤,我便是不賺錢,就按十兩銀的本錢均與大嫂,三千兩便是三百斤,我便大方些,到時我們院子裏的那份,你派人送過來後,我也不要便打發了人送去給祖母和父親大人用。”

蘇婉兒心下苦笑,這木柔桑的算盤真正是打得精,拿了公中的銀錢做了人情不說,還白白賺了一大筆。

“那如此就勞弟妹費心了!”

三百斤碳一戶分下來也有六十多斤,她到時再混些上等碳在裏頭充數,也就能磨到年後去,自已還能落個一千多兩入荷包。

木柔桑才不管蘇婉兒心中打的什麼算盤,白得了三千了她還是很高興的,見蘇婉兒神情不定,便又道:“大嫂,我那裏除了檀木銀絲碳之外,還有上等銀絲碳不過是五兩一斤,可要?”

蘇婉兒正發愁不知從哪兒弄些上等銀絲碳,笑道:“這價兒最公道不過了,我且先要一百斤如何?”她怕木柔桑笑話,又道:“府中還有些,待用完後便再去弟妹處采購。”

“好說,好說,當然,我也不能叫大嫂為難,到時便多填二十斤做彩頭,算是我送給大嫂的。”木柔桑慣會做這手。

蘇婉兒一聽二十斤可是值一百兩銀子了,得了便宜的她心裏也就舒坦了些,說道:“我知你那銀絲碳不是一般的好,真正是燒起來一絲煙味兒沒有不說,還滿屋子有著淡淡的檀香味兒,往後若還是我管這塊,自是去弟妹處采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