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見老人家問起,忙道:“是有說呢,到是有幾家合意的,隻是又離得遠,這一時半會兒也定不下,總歸還是要叫兩人先去瞧瞧才行。”
“說得也是,難為你把槿之的事也一塊兒捎上了,左右都拖了一年了,男孩子再拖上一年也不打緊,到是桑丫頭並她兩個庶表姐也該留心了。”
左夫人雖不待見兩庶女卻沒苛刻過,隻是對她們的事不怎麼熱心罷了。
“老夫人說得極是,媳婦想著如今文兒也娶妻了,管家之事也該交給珠丫頭了,等過了年,媳婦便著人先四去打聽一下,再慢慢挑選出來,總要給您老過目才行。”
左夫人說的是兩個庶女的事,木柔桑的婚事,木槿之與左人佑商量過了,要上京城去挑選,也是為了她將來,若受了氣能有娘家及時撐腰。
“嗯,你記得便好,兒孫自有兒孫福,說到挑孫媳婦之事,我才想起,咱槿兒可是沒有通房丫頭!”
左老夫人想起一茬是一茬,這會子又扯到木槿之的X福之上了。
木柔桑一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忙道:“外祖母,咱家不興這個。”弄什麼通房丫頭,她哥哥可沒那麼嬌氣。
左老夫人卻不以為意,笑道:“你個小孩子家家懂什麼,你隻有一個哥哥,再過兩年便要及冠了,正能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又對左夫人道:“賢兒那邊可也安排了?”
左夫人原想著自家兒子要進學便沒有安排丫頭分心,現下已是舉子又不需與那些寒門學子爭貢生的名額,後年便可直接入國子監了,想想也可以安排通房丫頭了。
便回答:“原是怕影響他的學業,現下到也是時候了,隻是人選還沒有挑好。”
這兩個長輩一問一答,完全不在意木柔桑的意見,或者說,隻當她是小孩子家家,不通男女之事。
但聞左老夫人點頭稱讚:“你考慮的也是,現下兩人都已十八了,是時候教導這男女這事了。”
要說通房丫頭到也不完全是木柔桑想的那樣,隻是古代這方便的教育多是羞於啟齒,富貴家又怕自己的子孫不懂這些,便有了通房丫頭教人事一說。
“可是,外祖母......”
她的話才剛出口,左老夫人大手一揮:“這些事兒原本你就不懂,就不要瞎操心了,我與你舅母自有安排。”
啊?木柔桑十分無語,她隻是想說木槿之真的不需要什麼通房丫頭。
左夫人伸手撫撫她的小腦袋,笑道:“傻姑娘,這些事你是不會明白的,舅母與外祖母自是為了你哥哥好,哪有哥兒長到十七、八歲了,身邊連個貼身丫頭都沒有。”
呃!木柔桑還真沒想過給木槿之弄幾個小丫姑娘在身邊,這是上輩子的慣性思維所致。
她鬱悶了,有些惱的偷偷瞪了木槿之一眼,不過是過個年,便有飛來豔福。
“那個,外祖母,舅母,要不要問問我哥哥,他可否願意?”
左夫人笑道:“到底還是孩子,怎麼說也是不會懂的,這事兒你舅舅自會與你哥哥說明的。”
呃......弄個通房丫頭還要兜這麼大個圈子?
木柔桑的心中越發不明白了,完全沒有想過木槿之通不通男女之事,又或者將來娶著個媳婦,還以為就是兩人一起蓋大被純聊天。
這事兒完全沒有木柔桑插手的餘地,左老夫人想了一下道:“正好我這邊四個丫頭也大了,我年歲一天老過一天,也不知哪天便去了,她們留在我身邊,終是害了她們,不若把她們分給幾個孫子,也算是為她們找條出路。”
左老夫人也不知腦子突然哪兒不對勁,不過是喻秀珠提了句說親之事,這便歪到她大丫頭的婚事上了。
左夫人忙道:“老夫人這會子突然提出來,怕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手接替幾人。”
“也不著急這會兒,左右都是要走的,春杏是個穩重的,賢兒一向跳脫慣了,便把她分與賢兒吧,冬雪性子柔,槿兒是個有主意的,冬雪就隨了他,剩下的夏雨與秋菊就分給文兒。”
喻秀珠聞言差點氣了個倒仰,她原是想討好婆母,沒想到還會回自己招來兩個女人分寵。
左夫人見她大過年臉色不好看,又念她才新婚便道:“長者賜不敢辭,隻是珠丫頭才嫁過來......”
“我也不是說現在,隻是為這幾個丫頭尋個好出路,不枉伺候我這老婆子一場。”
喻秀珠受了這刺激,還得站起來謝左老夫人的賞,看得木柔桑一陣牙痛,她突然覺得與蘇瑞睿之間不太可能了,以她的那種性子,豈是願意與她人分享丈夫的人?
在左府便是如此,那身為蘇瑞睿娘的當朝貴妃又豈不會這麼想?那他的後院得有多少女子曾與他合歡過,他又能記得起多少女子?
至此,木柔桑才認真思考與蘇瑞睿的可能性。
一桌子人說笑間便已到了吉時,左府正門大開,一串串大鞭炮在府前熱鬧的響起,鞭子是下人搭了樓梯,挑了竹篙放的大滾筒鞭,一直響了足足有兩盞茶的功夫。
左老夫人帶著眾人去了供奉先祖靈位的屋子,在院子裏擺上文案燃上香,帶著子孫輩嗑了響頭祭過祖,這才回了花廳吃飯。
又等吃過飯便不撤席麵,而是另架了一桌開始打馬吊,而木槿之他們那一桌還在吃酒聊天。
隻等到新年的鍾聲快響起時,大家又要上桌子再繼著吃,不過是為了討過好寓意。
左老夫人見丫頭把桌子支起來準備打馬吊,就問道:“碳火可是添足了?”
左夫人忙回應:“老夫人隻管放心,不管是廚房還是屋裏的碳盆子,都添足了料萬萬不會熄滅,廚房那邊更是安排了人守夜。”
三十晚的火,十五晚的燈。
年三十這天的火不能熄,十五那晚的燈不能滅,這都是老規矩了,左夫人自是不會在這上頭出差子。
“你做事一向妥當,我也懶得操心了,來,來,來,打馬吊,你這小猴兒可是要準備好銀袋子,到時輸得狠了可莫要哭。”
左老夫人可沒忘記要贏她銀子的事,又對喻秀珠道:“莫要瞧著這是隻小猴兒,可是咱府裏的大戶呢,咱今兒光贏這大戶的,明兒拿了買花戴去。”
喻秀珠因多了兩通房丫頭的事,心中堵得慌,見左老夫人跟她說話,也隻是應了兩聲,早沒了先前的痛快。
“我摸牌向來手臭,今兒聽了祖母的話,到是不用擔心賠光了。”
木柔桑還真有點同情她,這大過年的,也不知左老夫人怎麼想的,非在這節骨眼上給她不痛快。
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莫非老夫人知道了喻秀珠給左人文甩臉子的事?這是要給她下馬威不成?
她又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左夫人,自己眉心直跳,怕是這舅母還有後招呢!難怪早先一直沒有動靜,原來是等著這一招啊。
左老夫人,左夫人,喻秀珠及木柔桑四人,圍成一桌打起馬吊來,這有娛樂活動了便沒覺得難捱,幾人也沒數打了多少圈,隻覺不過是晃神的功夫外頭,外頭便傳來駝峰上清明寺傳來的古鍾聲。
更有不睡覺的小屁孩們在外頭又是放炮竹又是煙花嘻笑,一個個喜氣洋洋的道新年好。
喻秀珠打了一陣子牌氣兒也散了些,把牌一推不幹了:“祖母,你還說今兒咱三人贏大戶的,孫媳瞧著就輸了我一個人。”
這可不能怪木柔桑,往年她也是隨眾人一起打馬吊早就熟路了,再加上喻秀珠先前心中不痛快,一門心思都在想著怎麼對付那兩通房丫頭,能贏得了才怪。
左老夫人才不管那麼多,隻樂嗬嗬的笑道:“小猴兒,新年好啊,來,外祖母給你們這些小猴兒發壓歲錢。”
在一旁伺候的春杏聽到鍾聲響時,忙打發小丫頭把事先準備好的軟墊取來,一字排開三個錦團擺著,又扶了左老夫人高座,這才由左人文帶了孫子們嗑頭領紅包,木柔桑與另兩個庶表姐妹一起嗑了頭。
當她伸手笑眯眯的接紅包時,說道:“外祖母新年定會平平安安,健健朗朗。”
左老夫人最喜聽這些,聞言大笑指著還跪在團子上的木柔桑說道:“虧得我防著這小猴兒,就知道會來這招,罷了,給你個最大的紅包。”
她叫來春杏把另準備給木柔桑的紅包取來了,看得一旁的兩庶姐妹與左人賢一陣眼熱。
“祖母,孫兒也祝您壽比南山......”他話還沒落音,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抬頭一看是左夫人過來了。
“娘!”他可委屈了,眼見著有搭順風車摟銀子的機會,他現在就是鑽一錢眼裏,對著左夫人一陣坑蒙拐騙。左夫人能給他好臉色麼?
“你祖母是過新年,不是過大壽,也不知道換個詞兒。”
左老夫人也不計較,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別為難這孩子,大過年的他也是想多點紅包錢,春杏,你再去取個來給賢兒。”
“多謝祖母,多謝祖母。”左人賢厚臉皮的蹭到木柔桑身邊,一陣子擠眉弄眼,完全無視木柔桑對他的鄙視。
眾人又鬧了一陣,左人賢還拉了木柔桑與木槿之去院子裏放了一陣子煙花,一直玩到四更天才將將散去。
過了初二,初三便是走親朋戚友了,木柔桑這一次算是狠出了一口氣。
道是為何?還不是當初襄陽王妃顯擺園子一事,從襄陽回來,每每得了空閑,便帶了春染等人畫那園子裏的景色,這不,每有人來左府做客,總有些姑娘家也會過來竄門子,誰都知道左府還有兩位少爺沒定親呢。
木柔桑特意把這畫掛了出來,初三那日便有一位五品官夫人帶著自家姑娘來玩,她少不得要應酬一番,也算是提前練練手。
當日那姑娘見了她屋子裏的畫很是驚訝的問道:“這可畫的是錦王妃的那個花園子?怎地瞧著似是而非?我記得這個張畫,那處的荷花池是個六角亭,這處怎地是變成了四角了?還有這假山,同是太湖石,卻是擺放的位置不一樣。”
顯然這位姑娘經常去二皇子府,木柔桑抬頭看了一眼,隻是裝著很矜持地笑笑,卻是暗地裏示意春染她們。
春染立即會意,一個個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拉著那位姑娘一張張的瞧去,又細細的,一本正經的糾正那姑娘的說話:“這位姑娘,你認錯了,這不是畫的錦王妃的園子,是畫的襄陽王妃的園子,這些是奴婢親自所見,覺著好玩便央了咱姑娘畫下來的。”
“真的?”那位姑娘拿帕子捂嘴驚呼,眼裏明晃晃的都是幸災樂禍。
這事通過幾位做客的姑娘傳了出去,很快便傳到了錦王妃的耳朵裏,氣得她砸了無數精美瓷器,很快襄陽王妃坐在家中便收到了當今聖上所賜的侍妾數名,此乃後話。
迎來客往,送禮走人情,轉眼這正月已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