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劉大儒略沉思片刻:“你這話有理,到底比不得有親娘在身邊,唉,三丫頭也是個命苦的,即然要請教養姑姑,我想還是請王爺幫忙,請個從宮中放出來的姑姑比較好。”

不得不說劉大儒想得更遠,這些日子以來,蘇瑞睿總是以各種借口請他們父女三人出去遊玩,剛開始他以為是蘇瑞睿看在他的麵子上,後來便嚼出味兒來了,感情是奔著他家女兒去的,他又偷偷觀察了一段時間,心放下又提起,不是奔著劉桂香,而是奔著木柔桑而去。

“可不麼,孩子沒有了娘,咱不能因為這事兒誤了她的姻緣,請個宮裏放出來的姑姑也好,將來她的禮儀也不會輸那些大官家的閨秀。”

劉師娘是想到旁的了:“槿之已考上舉人,聖上那年已嘉獎他與楊子軒,隻等兩人讀了國子監便能出仕,如今安平已考上國子監了,往後出來定是為官,說句私心話,咱家的兩女兒往後還要靠著槿之當倚仗。”

“你說的又何嚐不是,前兩年聽槿之來信說,那魏安平差點就要納妾了,哼,當老子的女兒是什麼了?”劉大儒也想起那事,一時吹胡子瞪眼。

劉師娘翻翻白眼,當年要不是她性子烈,硬扛著不肯納妾,劉家老夫人還不是想往他房裏塞人麼?到了他這裏就不一樣了!

“打也打過了,就是希望槿之將來能更用出息些。”

“嗯,到底是要出仕了,桂芝、桂香有槿之幫襯,我倆將來老去也放心了,這事兒你放心,我會找個好的教養姑姑。”

劉大儒一口應下,劉師娘這才放下心來。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蘇瑞睿便派人來接了兩人去圍場學騎馬。

蘇瑞睿來時,木柔桑與劉桂香兩人正圍著小馬駒打轉:“怎樣?”

劉桂香反射性的挨緊木柔桑,蘇瑞睿微不可察的略皺眉。

木柔桑伸手馬背:“這馬兒真漂亮,瞧她的眼睫毛好長。”

不想正在這時小馬駒撅撅後蹄拉了一泡馬糞,她拉著劉桂香閃得遠遠的,一邊嘔一邊瞪向小馬駒,罵道:“嘔,熏死我了!也不提前吱一聲。”

蘇瑞睿扭頭看向跟著的下人,目光冷冽。

伺候馬匹的下人忙跪下來說道:“原本這小馬駒是按時清理的,隻是今兒早上,四姑娘非鬧著說要給這馬兒喂食,奴才們不敢阻止,沒想到木姑娘會挑中這匹。”

蘇瑞睿打量了一下小馬駒,上下刷得幹幹淨淨,一身棕色的毛發柔軟發亮,難怪木柔桑會挑中它。

不過是這麼一說話間,早有人把把馬糞清理幹淨,又拿水過來擦拭小馬駒。

“過來!”

他朝兩人招招手,又伸手拍拍自己的馬匹:“名喚踏雪!”

木柔桑放眼望去,這馬比她剛才看中的完全是雲泥之別,棗紅色的馬身壯實渾厚,隻有四蹄處有白色的毛發。

“木姑娘,這是一匹大宛進貢來的汗血寶馬,極得王爺的心。”跟在蘇瑞睿旁邊的陳烈忙解釋道。

陳烈如今已升為正五品守備,不知何故今日出現在蘇瑞睿身邊。

“我還未恭喜陳守備呢!”木柔桑輕輕一施禮。

“多謝了,木姑娘大半年不見到是長高了不少。”陳烈性子大大咧咧。

“咳!”

蘇瑞睿覺得陳烈今天話太多了點:“陳烈,你教一下桂香妹子。”對於陳烈他的麵色柔和了些許。

“是,末將領命!”陳烈拱拱手大笑道:“桂香妹子,快過來,我教你如何騎馬,姑娘家家就是要上了馬下得了廚房,捏什麼繡花針。”

“繡花針怎麼了,繡花針礙你什麼事了?你身上穿的,腳上踩的,你到是說說看,有哪一樣不是用繡花針縫的。”劉桂香最愛的便是女紅了。

這會兒聽到陳烈鄙視女紅,便如同炸毛的貓。

木柔桑納悶的看向兩人,問蘇瑞睿:“你確定這兩人不是有仇?”

蘇瑞睿掃了兩人一眼,麵無表情的拉著她走到自己馬前,突然伸手一操,在木柔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把她高高舉起扔馬背上了。

接著一個翻身躍上馬背,低聲道:“抓穩馬鞍!”手上的金縷烏絲鞭一揚:“駕!”踏雪馬蹄飛踢,青草飛揚,濺起泥灰無數......

木柔桑死死的抓住馬鞍,她從來沒發現過自己居然會害怕騎馬,兩輩子沒有騎過馬的娃,現在居然暈馬了,她想說胃好難受啊,是誰說的騎馬觀花最容易擦火花,嗚嗚,她現在隻想吐......

“好玩?”蘇瑞睿冷不丁的俯身在她耳邊輕語。

嗚嗚,壞蛋,她身上的毫毛都立起來了,要不要這麼肉麻兮兮。

“呃,我要暈馬了,好難受!”

這跟坐馬車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好嗎?

蘇瑞睿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戲弄:“是我疏忽了!”

他抓緊馬韁繩慢慢控製速度,叫踏雪放慢奔跑。

想了想他又解釋道:“想學騎馬,先要感受騎馬的那種痛快感。”

這是告訴木柔桑,他隻是好心教她快些學會騎馬,隻是略微染紅的耳根子出賣了他心中的想法,哎喲,蘇瑞睿大爺害羞了,可惜木柔桑錯過了桃花盛開的春色。

她這會兒心中也是小鹿直撞,哎呀麻麻,這該死的蘇瑞睿,要不要貼得她這麼緊,熱哄哄的呼氣吹散了她的青絲,也吹醒了她的春心。

“哦......”

哎喲,她要不要也跟著蕩漾一下呢?談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木柔桑神遊天外,糾結不已,早把劉桂香扔到了天外邊。

馬匹伴著西下的夕陽,一雙黑影倒映在草地上,蘇瑞睿提提馬韁繩,踏雪放慢腳步悠閑的在一邊啃著青草一邊散步。

“真美!這水從哪裏來又從哪裏去?”

原來已跑到了圍場盡頭,金色的光芒如同調皮的孩子,踏浪而行。

“襄陽河!”

“可是城外的那條大河?”熱熱的風吹在身上,她已分不清是風燙傷了她的粉腮亦或是春意染上了兩頰,隻覺得火辣辣的燒得人心慌。

“嗯!”

蘇瑞睿略思考片刻,先跳下馬然後不經木柔桑同意,又擅自把她抱下馬。

她不過是覺得身後突然一空,隨即眼前一花,雙腳已安全著地。

蘇瑞睿的手在她的腰間停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移開大手,不知所措的轉頭望向金色的襄陽河,兩人之間沉默下來,都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先說話......

時間如同這河水靜靜的流淌。

“你們在這兒?跑得也太快了!”

兩人回頭一看,陳烈竟老老實實的牽著馬,劉桂香坐在馬背上正一臉興奮的望向襄陽河。

“二姐姐,明明是你騎得太慢了。”

木柔桑毫不示弱的反擊回去,心虛的她怕劉桂香瞧出什麼來。

“我這不是第一次騎馬嘛,到是你跑得挺快的。”打死劉桂香,她也不敢說這是蘇瑞睿的錯,好吧,她得罪不起她無視得起。

“你該下來了,還賴在上麵。”陳烈很不給麵子的小聲嘀咕,偏又叫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見。

“你......本姑娘還不樂意了呢!”劉桂香氣得小臉通紅,自己想從馬背上下來,木柔桑瞧她一副嬌滴滴的樣子,生怕她砸著了,快步過去幫忙扶她下來。

“你也甭惱,我瞧著陳守備人心地挺好的。”木柔桑對陳烈印象一直很好,覺得他這人挺光明磊落的。

劉桂香嘟嘟嘴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幾人沿著這襄陽河邊又溜了一回馬,木柔桑哪敢叫蘇瑞睿教她,隻是與劉桂香兩人纏著陳烈。

蘇瑞睿心中十分鬱悶,合著他這位爺難得抽空出來陪木柔桑,人家似乎對陳烈更感興趣了,微微眯起一雙無情眸,陳烈頓時從頭到尾冰爽透了,接著就是寒毛倒立心底發毛......

“王爺,你看下屬實在教不過來兩位姑娘,不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蘇瑞睿麵無表情的從他麵前經過,直接走到宮女們準備好的軟帳裏,半躺在那裏側身看著三人騎馬。

木柔桑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陳烈:“他又怎麼了?”

陳烈哪會不知蘇瑞睿的心思,隻是訥訥的說:“嘿嘿,沒啥,大概是王爺累了!”

不遠處的蘇瑞睿聞言直接又甩了他兩記冷刀子。

木柔桑自是不會猜到蘇瑞睿這位大爺是傲驕了,她正興高采烈的與劉桂香學騎馬,好在她本身底子好,平衡強很快就能自己騎著馬慢慢行走了。

軟紗帳裏的蘇瑞睿嘴角拉成一條直線,不再微微倒彎,這時一個小太監來稟:“王爺?”

“何事?”不知是不是木柔桑如駝鈴般的笑聲感染了他,蘇瑞睿的嗓音帶著一絲絲慵懶。

小太監心中驚駭,一慣冷情的王爺今兒怎麼就......來不及多想,忙回答:“回王爺話,王妃已使人來問,王爺今晚可是請貴客一同回府就宴,她也好安排妥當。”

蘇瑞睿低頭把玩著手上的小酒杯不語,小太監額頭上的汗越滲越多,慢慢的一滴一滴落入草從中。

“你怕甚?”不過是一個句話,卻叫小太監感覺已臨近死亡的邊緣。

嚇得他連忙跪下,哆哆嗦嗦地說道:“奴才,奴才,不該收王妃賞的十兩銀子。”說完他趕緊從懷裏掏出還沒揣熱呼的十兩紋銀,生怕慢了一頭發絲長自己的腦袋就挪了窩。

蘇瑞睿招來宮女為他繼上酒,慢慢淺飲並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小太監。

直到木柔桑與劉桂香兩女共乘一匹馬,陳烈騎著另一匹跟隨其後在草地上撒歡兒的跑,他才勾起一絲可疑的弧度:“回府後自去領罰。”

對於不聽話的下人,他從來不會在意他們的生死。

那小太監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己的腦袋瓜子終於保住了。

蘇瑞睿並沒有因為銀子小而不要,反而是示意人沒收了這小太監交出來的紋銀,冷冰冰的說道:“記下。”

心下冷哼,自家王妃到是個大方的,對個下人都出手如此闊綽,看來她娘的底子豐厚,隨後坐在那裏陰沉的不知想些什麼......

木柔桑一直玩到快吃晚飯時,才與樂得找不著北的劉桂香回了劉家,臨到劉家門口時,蘇瑞睿淡然道:“最近很忙,襄州會有些亂,好好待在襄陽城。”

他難得說了一句長話,還在回味先前騎馬奔馳的木柔桑,瞬間神魂歸位。

“啊,哦!”有心開口想提醒蘇瑞睿自己安全最重要,卻怎樣也說不出來,又轉念一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蘇瑞睿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手一揮打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