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木柔桑笑道:“聽說,那邊的二進院子要三十兩紋銀一年,好在三年也不過是百兩紋銀左右,咱家不差那點銀子。”

木槿之笑道:“沒想到弄個鋪子,自家的米到是全頭全尾純賺了。”

想想自已小有身價了,木槿之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可惜哥身體剛養好點,便又碰上這種事!又得三個月不知肉味。”

木柔桑其實還是耍了點小心眼,到底幾個人都是在長身體,不可能完全不吃肉,這樣營養可是會跟不上,便令旺財嬸子每隔幾日便宰了雞煲了清湯澆在青菜裏。

木槿之苦笑道:“再忍忍吧,若是被官差抓到了,少不得要吃一頓板子。”

對於這種入了骨子的守孝禮儀,朝廷是極為重視的,如今木槿之有功名在身了,半點都不能錯,她隻能有時偷偷摸摸的在空間裏做點三鮮肉包,趁早飯時換掉,吃到的人也是當做沒嚐出來都不吭聲。

木柔桑道:“也隻能是這樣子了。”

在小山村平靜的度過了大假,轉眼便是二月了,木柔桑家脫了孝服便換上素裝,打理行李與木意楊一家一起回了縣裏。

原本木意楊還要守孝的,隻是這樣一來定是要耽擱了學業,木槿之親筆書信派人送去給先生求情,又另備了不少好的年節禮,這才把事情辦下來,官學的先生允了木意楊去念書,隻是一日三餐需得茹素守孝,好在學子服本就是白色,這一點到是少了許多麻煩。

再及二月初九兩家人坐了牛車回了縣城,木槿之又另顧了馬車,帶著行李馬不停蹄的前往府學,至於周家?木柔桑家的所有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木柔桑換上了藤色長褙著白水煙長裙,雙丫發髻上隻是零星戴了幾件小銀飾,還是當初木意楊送給她的,沒想到這會子卻是用上了。

她送木槿之送到城西的出口:“哥哥,此去自個兒路上多加留心,平安為上。”

木槿之揚揚手中的佩劍,這是蘇瑞睿上次過來時,送給他的:“這劍削鐵如泥,再加上我的手腳功夫,定是不會出事,你太過擔憂了,我不過是去府學的學子,又不是那腰纏萬貫的正經商人。”

經他這麼一勸說,木柔桑到也安心了不少,又想起四個仆從不說是頂尖高手,卻也一人能打開十幾個人:“嗯,等你去了府學記得寫封家書回來報平安。”

“這個是自然,我已同意楊哥商量過了,叫鳳釵還是住在咱家裏,一個是你倆能玩到一處,二個是你也好有個伴。”木槿之把自己對她的安排又再三交待了一番。

木柔桑忙應了,兩兄妹這才依依不舍的分別,載著木槿之的馬車絕塵而去,自此,木柔桑便要一個人留在縣城打理家業。

“姑娘,起風了,咱們回吧!”春染勸道。

“回吧!”

她一轉身,略寒的春風撩起她的帷帽,一旁經過的馬車無意中見到了她的長相,那車內的男子臉色大變,道:“夫人,快看!”車內的那夫人透過紗窗看向外麵,木柔桑已經鑽進了轎子,這位夫人隻看到了她半截身影。

“夫君?”她疑惑的看向自家丈夫。

“可還記得三年前,我們在縣城見到的那位小姑娘?”

“自然記得,夫君當日還說像極了失散的大姑。”突然她停頓下來,然後眉頭微皺道:“莫不是又遇到那位小姑娘了?”

這位成年男子歎道:“正是!當日,我家姐姐原是訂了親,隻待我考進國子監後便要嫁人,隻可惜......,夫人有所不知,這小姑娘長得越發像我那極親的姐姐。”

轎內的男子不知想到了什麼,麵帶悲傷。

“逝者已逝,夫君莫要難過,當年那場水災是誰也沒有料到的。夫君,妾身看你一直牽掛,兩次相遇也是難得的緣份,正好這一次夫君來蜀州上任,等安定下來,不妨細細打聽一番。”

那成年男子道:“夫人所言極是,聖上的旨意怕是要我在蜀州待上好幾年,這次娘也隨我一道上任了,咱們私下去查尋,若真的是我親姐姐,倒也能了了我娘的牽盼。”

“唉,老夫人這些年天天念經拜佛,想是心中還想著大姑,前些年花了大力氣也沒有查到,即然這一次又遇上了,咱們也多舍些銀錢仔細查查。”這位夫人低聲說道。

成年男子拂須點頭,心中卻是雀歡起來,希望這一次不要再是竹籃打水空歡喜一場。

三月三,祭祖先。

木柔桑在二月底時已吩咐了春染叫小廝去置辦了紙錢、香燭、金銀紙元寶,糕餅,粿類等物。

隻等木槿之在府學放假便一同回小山村給父母及木鳳娥祭掃。

三月初二,縣城城西的主街上來了好幾輛青綢馬車,又以六名長隨開道,車後跟隨數名家丁,直奔城東的青石巷子而來。

木車輪壓在黃泥地上發出歡快的咯吱咯吱聲,亦如車內的人心一般。

有那見過些世麵的平民,但看前頭開路的是六名長隨便知是哪位大官來了縣城,忙忙躲在一旁咋舌,卻是不敢衝撞了這位大官。

馬車隊行至青石巷子一個不起眼的木門前方才停下來,門內的門子聽到動靜打開門一看,嚇了一大跳。

又見自家少爺也從車上下來,忙上前請安。

木槿之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姑娘在家否?”

門子道:“姑娘同三姑娘去了彩衣閣。”

木槿之喜笑道:“快快打發人速去請了姑娘回來,隻道有親人來了。”

木槿之迎了自家幾位親戚進了家門,門子忙又去找人趕緊送信,怕誤了主人的事。

木柔桑當時正在彩衣閣檢查繡娘們的活計,這一次縣令夫人定了一件極貴的“牡丹富貴花開”雙麵繡繡屏,是為縣令親娘的五十大壽準備的。

“姑娘,少爺回來了!”春風上了二樓來稟報。

木柔桑笑道:“算算日子,今日應該回了,好在我已叫人備好上等吃食,上次來信還抱怨府學裏的吃食太差了,這次回來得給他好好補補身子。”“姑娘,聽來送信的小廝道,少爺帶了幾位客人回來,說是自家親人。”春風忙忙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親人?你確定沒有聽錯?”木柔桑詫異地問她,這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春風道:“奴婢沒有聽說,少爺當時便是如此說的。”

木柔桑心中暗猜,難道是木家的族親?又想起木雲的品性,心中不免忐忑。

春染在一般見她猶豫不決,便勸道:“姑娘,不若先回去瞧瞧再做打算?!”

“也好!”便打發了春風先去同木鳳釵說一聲,自己先帶了春染、春意出了彩衣閣,坐了自家的轎子直奔家去。

木柔桑回了家早有小廝在門房候著,見她回來忙先去正廳回稟,她下了轎進了二門,早已有婆子迎上來笑道:“姑娘,大喜!”

“聽說是家裏來親人了,不知是哪一宗的?”木柔桑的反應有些冷淡,她心裏已經認定是木家的族親了。

婆子心中雖納悶,卻還是笑道:“這個婆子不清楚,不過聽說是一位大官,那位夫人的穿戴可不是縣裏那些夫人可比的。”

“哦?!”這到是奇了,心中也有些興趣,便加快了步子進了正院,早有廊下候著的小丫頭見了她,忙跑進正廳回話:“咱姑娘回來了!”。

木槿之見她回來,笑道:“妹妹回來的真快,定是想早早見到咱們舅舅,舅母。”

原來是左人家的來人了,木柔桑暗鬆口氣,正廳上位坐著一對中年夫婦,男的清雅,女的溫婉。

早有丫鬟拿了厚錦緞團出來,木柔桑看了看便跪了上去:“外甥女木柔桑見過舅舅,舅母。”說完便利落的嗑了三個響頭。

“好,好,好。”左人佑手撫黑須大笑。

這時坐在木槿之旁邊的兩位公子圍了過來,其中年紀較小的那位拍手道:“娘,咱家終於有個妹妹了,這回我不用再羨慕同窗們了。”

另一個大點的笑道:“好妹妹,你喜歡什麼,珠花,綢緞,還是布偶,蛐蛐?你管道來,哥哥們都給你弄來。”

左夫人看了自家夫君一眼,才笑道:“都是妾身的不是,沒有給兩個皮小子生個好妹子,看把兩人給饞得,往後怕是要把這個妹妹捧上天了。”

左人佑聞言越發高興,到底是自家親妹妹的骨肉,不想當年一別,卻已是陰陽兩隔,如今能尋到她的骨肉心中甚是欣慰。

左夫人從椅子上起來,伸手親自把她扶了起來,細細打量一番,見她眉不描而黛,笑眼似新月,身著銀蝶堇色短薄襖,下罩胡粉撒花軟煙羅裙,又見她舉止文雅,心生歡喜。

拉了她到身旁站著,問道:“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倆個了,你哥哥已同我們稟明一切,往後隻管安心過著,凡事有你舅舅與舅母同你們做主,我看哪個敢再欺了你們去。”

左人佑一旁點頭微笑:“等過我們去給你爹娘祭掃過後,你便隨同我們一起去州裏。”

木柔桑心中疑惑,隻是微低頭應下。

木槿之笑道:“妹妹,是外祖母她老人家想見你。”

“外祖母?”

“是的,外祖母她老人家就在州裏官邸住著,隻是因年紀太大,又因鄉下道路不好走,舅舅便留了外祖母她老人家在官邸,隻待這次同我們祭掃後,便攜了你去州裏見外祖母,也好代爹娘盡一份孝道。”

木槿之即然這樣講了,想必是早已安排周全,木柔桑方才笑問:“不知外祖母可還安好?”

左夫人笑道:“好著呢,老夫人可精神了,還在自己的小院子裏種了一塊菜地,卻是高興壞了你的幾個表哥。”

指著木槿之旁的兩人道:“這是你兩位表哥,你大表哥已入了州學,隻等三年後便去國子監上學,你的小表哥與槿之是同窗,如今已是在府學念書。”

木柔桑見兩位表哥也生得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相貌有八成似自家舅舅,卻又比舅舅俊上三份。

“見過兩位表哥。”兩人又說了自己的名字,原來大的那個叫左人文,小的那個叫左人賢。

左夫人又道:“一高興到忘了說你舅舅了,如今你舅舅在蜀州任巡鹽禦史,你的兩位表哥借了這股子青風,可以直接入國子監,到比不得咱槿之的才學。”

左人佑讚同道:“夫人偏不依我,要我說就該叫兩人自己去考,看看有幾兩重。”

左人賢躲在左夫人身後朝木柔桑扮鬼臉,她衝他笑笑,哪知,左人賢白取了個“賢”名,真是個人來瘋,他扯著左夫人的衣袖道:“娘,娘,妹妹笑起來真好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