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自不會把心中真正的想法說出來,眼看著今年有五個可以去參加童生試,她相信明年會更多。
桃花急急地說道:“這個我知道,咱小村用的水是從山上引下來的,田裏澆灌地都是山泉水,趕明兒,我同她們再說一下,咱小山村的大白菜那是一等一的......”
秦桃花心有些小糾結,她也是被其她小姐妹們逼過來的,見木柔桑把事兒攤開了說明白,覺得自己有愧於她。
木柔桑放下手中的繡品笑道:“隻是你也是被逼無奈,是麼?好啦,我又沒怪你,咱們想想去縣城後到哪兒去逛逛,對了,就在青石巷子拐角處有一個茶僚,那裏的牛肉甚是美味,咱們到時去嚐嚐,還有個老字號的糕點鋪子,那裏的山楂糕很好吃。”
桃花咽咽口水,嬌憨地摟住她:“柔桑,我再吃下去就成小胖豬了。”
木柔桑打量了一番帶著嬰兒肥的桃花,然後十分淡定地回答:“沒關係,有鳳釵陪著你!”
桃花好懸沒被口水嗆到:“柔桑,我娘說了,女孩子長太胖不容易嫁出去,你也不要長太胖了。”小小年紀就知道愛臭美了。
木柔桑牽著她坐到羅漢床上,正經地告訴她:“桃花,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若那男子喜歡你,便不會再意你體形豐腴,更何況你又不是胖得完全沒樣子,隻是身上的肉多了點而已,等到你到了十一、二歲,還要抽條,那時自然就會瘦下來了。”
桃花眨眨眼,木柔桑的話,她大概聽明白,臉上飛起兩朵可愛的小紅霞:“柔桑,你將來想嫁什麼樣的夫君?”哎喲,問這種話很臊人的,桃花的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木柔桑。
木柔桑也不去戳穿她,免得惱了她,很是得意地笑道:“我說東他不敢往西,我說喝水他就不能吃飯。”木柔桑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回應。
桃花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怎麼可能,學堂裏的女先生第一天便教導我們要三從四德,出嫁後不是應該聽夫君的話嗎?”
桃花聞言很困擾,她前兒才懂得了“出嫁從夫”這四個字的意思,木柔桑的話無異於與之背道而馳。
木柔桑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伸出小手指勾勾,示意桃花站近點。
“出嫁從夫沒有錯,端看你是怎麼想了,你帶著大把嫁妝出了門子,從夫,便是指外麵的大事兒聽從夫君的安排。”古代富康女鮮少有拋頭露麵的。
桃花一臉認真的與她討論:“這個我知道,女先生有說呢,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先生有教導我們要聽夫君的話,不可當麵指責夫君。”
木柔桑對這種講法嗤之以鼻,但也不會明言反駁,隻是從旁地事引發桃花的思考:“你莫不是以為‘出嫁從夫’便是事事都聽從他的,我問你,他若是要納小妾你難道也樂意看到?”
桃花聽她這麼一說,小包子臉頓時皺成一團:“柔桑,你的話也有道理,我爹要是敢納妾,我娘鐵定要打斷他的狗腿。”
她嘴角微扯地看著眼前的萌妹子,她可不想桃花將來拎個擀麵杖把自家夫君追得滿院子跑:“其實‘出嫁從夫’你可以看成是外頭的事他管,家裏的事你說了算,這就是所謂的男主外女主內,他若要納妾,你也不必與之吵鬧,免得傷了和氣,卻可以私底下動作,或是在求娶於你時先講明不準納妾,再說,他若真喜歡你也不會去納妾。”
木柔桑想到了李清照,那就是典型的雙麵佳人,出入廳堂上了得了蘭舟,勾得她的夫君隻愛煞她一人。
“柔桑,你將來不會是不準你夫君納妾吧!”桃花對這一點還不能理解,十裏八鄉的財主們哪個沒有幾房妾室通房。
木柔桑問她:“為何不能要求?”
李清照都能找到,她為何就不能。
桃花有些糾結了,腦子裏的黑白小人幹起架來:“可是女先生不是這樣說的。”她的小腦袋瓜子都快轉不過彎來了。
木柔桑不會去指責女先生的錯誤,她隻是告訴桃花:“你願意將來夫君獨寵你一個,還是寵愛一群,沒得還時時給你添添堵。”
桃花想起了自家豬圈裏的那一群豬崽子,不也每頓都要搶食麼,利害的自然就吃得多,長得更胖了,她可不想是那可憐巴巴地瘦豬崽:“自是不樂意,我知道了,柔桑,‘出嫁從夫’也不怕,我多多賺些銀錢傍身,看他將來敢不敢欺負我。”她可不想將來眼睜睜的看著一群後院女子都來搶她夫君這塊肥肉。
木柔桑聞言滿頭黑線,有銀子也隻是其中一條,若她的夫君是官員,怕是這一條還不夠,又想到了秦鐵樹:“你隻管放心吧,我聽哥哥說鐵樹哥念書還是不錯的,將來你哥哥若得了功名,自有他為你撐腰。”
可能與秦椿樹教過他一些字有關,所以他在課堂上還能學得有板有眼。
“嗯嗯,我娘也這麼說,可惜我大哥不能去念書了,也不是我娘不讓,他自己不想念。”
桃花的煩惱來得快去得更快,就像桃樹枝頭粉嫩的花蕾,帶著一抹嬌羞,一縷好奇,慢慢地一點一點的了解人生。
桃花在木柔桑家一直玩到晚飯後,這才依依不舍的在旺財媳婦的護送下回了家。
晚飯後春意、春染同樣請示過木柔桑後,一人抱了一個小布包由旺貴趕著牛車送回家了,好在兩人與木柔桑是同鄉。坐車也不過是個把時辰。
因為忙碌了一天,木柔桑當晚頭沾上枕頭就睡了。第二日,木柔桑帶著旺財媳婦把家裏再清理了一遍,該鎖好的上鎖,該收進箱籠的已經歸置好,旺財媳婦與招仕兩人又把屋子和院子好好打掃了一番。
一直忙到下午才完全收拾齊整:“拾書,研墨,我哥哥的東西可都收拾妥當了?”
兩人正把箱子都抬到書房的空地上放著,見木柔桑進了書房,拾書忙道:“姑娘,東西已經準備齊當了。”
木槿之從東間挑開簾子走出來:“妹妹,不必擔心,要用的東西都已經整理造冊了。”
木柔桑看看空空的書架,又看看畫缸裏的畫卷都已收走,突然覺得心裏有些失落,又有些喜悅與興奮。
嘴裏無意識地念叨:“隻是我們這一走,叫招仕爺爺一個人看著院子了,怕是有些人手不夠。”
買人!木柔桑才想起這件事,伸手揉揉自己的腦門子:“哎呀,我一忙就把這事給忘了,這會子也來不及了。”
木槿之心疼她,忙擺擺手道:“是我疏忽了,這幾日一直忙著應酬,隻留妹妹一人在家忙碌實屬不該。”
她忙開口勸道:“也沒什麼,哥哥不必往心中去,都是下人們在忙,我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
木柔桑真沒在意,她不過是把要帶的東西例了個清單,安排人把東西都清點一番。
木槿之聞言點點頭,心中卻是暗怪自己怎麼有了應酬把自家妹妹給扔一邊了,提醒下次不能再犯,又指揮拾書兩人把箱籠擺好。
“姑娘!”
旺財媳婦掀起簾子走進書房來,看書房裏亂糟糟的,便笑道:“少爺,姑娘,這裏還亂著呢,你們先去堂屋坐會兒吧,還有奴婢當家的領著外甥來求見。”
“你外甥?有什麼事嗎?”木槿之心中十分驚訝,麵色不顯地看了木柔桑一眼。
她又怎不明白木槿之的意思,開口說道:“前幾日我同旺財叔說了要提一個莊子管事,隻是哥哥也知道,咱田地都是請的長工幫忙,這回我們去了縣城準備再添些地,到時旺財叔就要兩邊跑了。
隻是這邊的莊子總得有個領事的人,不是簽了死契的我也不敢用,旺財叔便給我提了提嬸子的外甥也在莊子上。”
旺財媳婦聞言心中一喜,難怪她當家的那樣積極,這幾天心情特別好,原來是有這麼一處,這樣一來,旺財怕是要升為總管了。
他對旺財媳婦吩咐道:“領進來我們先看看吧!”
木槿之覺得她的話在理,旺財媳婦要帶去縣城,那旺財叔將來勢必也要去縣城,這樣一來,這邊莊子確實要有個人看管著才放心,請人看過,若是人品好還行,若是人品不好,把自家糧倉都搬空了未嚐不可。
“是,少爺!”旺財媳婦忙高高興興地去叫旺財把人帶進來。
木柔桑拉了木槿之來到堂屋裏坐定:“哥哥可別怪我事先沒說,原本我是不抱希望的,那日旺財叔來找我,提起他外甥子的事,我便說要簽死契的才行,沒成想他今日卻是把人領來了。”
木槿之喝了口茶笑道:“那人可是在咱地裏做過?”
“嗯,做了一年的長工,先看看人如何,若是個踏實的賣旺財叔一個麵子也未嚐不可。”
她可不想因為這事兒與旺財叔離了心,若他外甥不是個做事的料子,斷沒有收下的理由。
木槿之心中算了一下帳,買人來種田比請人要劃算,隻是小山村這裏請本就是近鄰,他也不好再多做變動:“是了,先小人後君子,把事兒擺上來說明白了,同不同意是他的事,若這事不成,大不了再買一房人回來。”
木柔桑笑道:“等再添了田地,我們便要買些人來種田,這樣也好管理。”
木槿之十分讚成:“沒錯,咱們在縣城又沒根基,用人還是要小心些的好。”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一心隻想著能妹妹討得一口白米飯孩童,如今也算小有家業,而依附他而生活的更多,木槿之每走一步都是很謹慎。
木槿之做過乞兒,很懂得看人臉色行事,心誌也很堅定,他看問題也有獨道之處,木柔桑見他越發的做事有章程,心中有點小小的憂傷,這麼優秀的男子,將來還得便宜了別人家的閨女......
也就一發愣的時間,旺財已領了他外甥子進來了:“少爺,姑娘,這位就是我媳婦的親外甥。”
跟在他身後行禮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等個子的青年男子,一雙眼睛到是黑得發亮,他身後跟著一位嬌小的女子,容貌倒也算得上清秀,木柔桑因為要掌家,加上對方欲簽賣身契,所以沒有避嫌。
木槿之上下打量了該男子一番:“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