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前麵楊家的人占了多數,楊澹往上麵一站,他們迅速地高舉臂膀歡呼起來:“公子必勝!楊家必勝!”
一個一個臉上都掛著傻的不能再傻的笑容,一眼掃過去,仿佛一朵一朵的菊花在我跟前綻放了。
我撇撇嘴,摩挲著浮沉戒憑空召喚出照月劍,長劍懸浮在空中,刺眼的光芒散發出來,一時間台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強光的刺激下難以睜開。
當眼睛適應了這光芒之時,忽然間有人揚手指向空中,大喊了一聲:“這是……寧家照月劍!”
我隻手握住照月劍劍柄,巨大的力量傳入體內——這不僅僅是照月劍,而是寧家的象征,我手上握著的,便是寧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一個人的聲音過後,其他人也緊跟著討論起來:“呀,那可真是寧家的照月劍?”
“對!當初我還見寧深用過!”
“可惜如今寧家敗落,照月劍居然落在了寧小欒的手裏……呀!”
我隻手挽了個劍花,在一片或讚歎或歎息的議論聲裏和楊澹相對而立,隨後對著他抱抱拳,算是行了個江湖之禮。
楊澹沒有任何動靜,使得這一幕在台下看來就像是我在跟他行禮,而他是那個心安理得受禮的大人物似的。
隻聽得那邊鈴鐺驟響,那些人也就不再言語,我與楊澹的對峙,正式開始。
楊澹使用的武器是一條鞭子,不知道是用什麼動物的皮製作而成,他甩手在地上打了那麼一下,“啪!”響亮的聲音當即充盈耳畔。
周圍靜了下來,他這麼一聲顯得分外提神。
按照規則,由先抽簽的人進行第一回合的進攻,也就是我。手提照月劍,我略略保守地使出了靈刃,但隻是用了二成的靈力——我先出手並不占優勢,這麼一次楊澹是為了探我的底氣,那麼我就不讓他探知到。
果然,楊澹的唇邊揚起了一個輕蔑的笑,他圍著我轉了轉,看似漫不經心,但偏偏是這種假象最為讓人心悸。
我隨時隨地提防著他的進攻,劍對陣鞭,鞭子最大的優勢就是柔韌,一旦讓它纏住照月劍,那便是最為危險的情況。
出神之際,鞭子如同一條蛇一般,“咻”的一下探過來,狠狠地打在了我肩胛骨上麵。他這一下可真夠狠的,出手快,而且力氣重。
我吃痛,悶哼了一聲,旋即反手揮劍,以最快的速度刺了過去,企圖把那鞭子斷成兩截。可沒曾想我心太急,那鞭子“哧溜”一下從劍旁邊竄了出去。
第一回合,楊澹占了上風。按照規則,下一回合是他先出手。
他嘴裏念念有詞,那鞭子登時以更加扭曲的姿態朝著我竄過來,那遊動的麻繩般的鞭子,真真是像極了一條蛇。
與此同時,紫色的妖風刮起來,有什麼進入了我的眼睛裏,我幾乎看不清了……
不行,他根本就不手下留情,我必須要使出全部的靈力來!
既然看不清,那就……開天目!
開天目是靈道第四重才能夠修習的法術,可以破除一切陰霾,能夠真真正正地看清楚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能不能強行突破這個法術,但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夠想出這麼一種方法。
為了保證安全,我節節後退,迅速地用照月劍割破了食指,隨後將那鮮血滴在了眼睛裏麵。“嘶……”像是有火灼燒了眼眶,一陣灼熱過後,眼淚霎時間奔湧而出,和那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我忍著劇痛,艱難地念起了書上那在我眼中過濾了無數遍的口訣,此時的痛楚讓我隻能蹲在地上,用照月劍支撐著身體。
胸腔在劇烈地起伏,一股真氣正在蔓延,腦袋懵了一下,“噗”,我往前傾著身子,吐出了一口黑血。
排出了體內的汙穢之物,那麼就可以……開天目了!
頃刻間腦袋裏是一片清明,眼睛也可以透過那妖風看向楊澹,此時的他正悠然地擺了個姿勢,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似的:“寧小欒,你若是輸了,那我可不能把真相告訴你了喲!”
說來也怪,開了天目之後我似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之前的渾渾噩噩全然不見,甚至熬夜產生的疲倦也緊跟著消失了。
我站在烈烈風中,眼眶依舊有著微微的灼熱感,楊澹在前,他的眼裏居然有了幾分少有的畏懼。
“你……你的眼睛怎麼是紅色的!”
我翹起嘴角,管它紅色的還是綠色的,能打敗你楊澹就是最好的!
照月劍起,帶著一股白色的光芒,隱隱的,有一些火光包裹在上麵,灼熱的氣息從劍柄傳到我身上,暖暖的。
然而楊澹卻像是遭受了火烤一般,迅速地跳到後麵,鞭子緊跟著甩了起來,也不論該誰出手了,楊澹那一對生長在肩胛骨根部的翅膀再一次出現。
煙霧彌漫,有人大喊了一聲:“妖孽啊!”
楊澹……是妖孽?怎麼可能?
可他如今這一副模樣,哪裏是普通人能夠呈現出來的?
一對翅膀在空中招搖著,手裏的鞭子此刻也長出了一些些羽毛,就是那些羽毛曾經化作劍刃,還險些要了我的小命。
如今,我要把它們全部都燒成灰!
我一步走過去,登時熱浪彌漫,高台下的人當即撤退了幾步,生怕灼傷了自己。“炙炎”兩個字已經竄入了腦海,我盡量控製著自己不發動這個招數,以騰出來一些時間跟楊澹說上一句話。
“楊公子,是不是做好了準備告訴我真相呢?”
提劍而上,那劍尖仿佛有火焰蹦跳,楊澹的鞭子撲上來試圖打滅那些火焰,無奈火焰太強,眨眼之間他的鞭子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紫色的煙霧瞬間消失了,隻見一條黑色的痕跡沿著地麵蜿蜒而上,直到楊澹的腳下——那便是他鞭子的遺體。
楊澹後退兩步,已經準備好發力了,但嘴上還是在說:“寧小欒你這是在哪裏學的妖術!還拿著你們寧家的照月劍,我看你這是在給你們家族蒙羞吧!”
“你對得起你父親?你現在的樣子,不過是一隻來自冥宮的妖魔!”
“你們寧家養出來你這麼一個玩意兒,也真是夠辛苦的哈。”
怒氣,正在身體裏蔓延,隨著血液奔流到各處,我的腦海裏麵什麼都不存在了,隻剩下那憤怒,即將吞沒我的意誌。
“炙炎!”
雙手握住照月劍發力,一團火焰在念出炙炎的一瞬間奔湧而出,正對上了楊澹發出的羽刃。
密集的羽刃逆風而來,一些割傷了我的皮肉,一些卻也融化在這漫天的怒火之中。
這還不算什麼,我當即使出了刺魂,想要趁著這個時候給楊澹致命一擊——當然他是死不了的,我也不會讓他就這麼死去。
一團火焰消失的時刻,那淺淺淡淡的藍色光芒再一次呈現,藤蔓攀援而上,像那鞭子似的遊移過去,轉瞬間將楊澹整個人團團包圍。
他的羽刃也緊跟著被纏繞起來,無從發作。
我緩慢地走過去,一步一步,踩著他鞭子留下的痕跡,說:“你不是喜歡鞭子麼,這種扭曲的感覺……如何?”
“寧、寧小欒,你放過我。”楊澹此時已經蔫了下來,耷拉著腦袋,力氣似乎被荊棘給抽走了,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我告訴你……”
我一步上前,劍尖挑起了他的下巴頦:“說!”
楊澹的眼裏像是蒙上了一層灰,此刻呈現出來的是大片大片的虛無,好像在他的眼中,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了。
憶起當年,他的話裏居然透著對寧家的敬佩:“寧家實力很強,我們楊家起初隻是想給寧家一個教訓,畢竟都是烏陵城的人……是妖界,妖界非要殺了他們!”
妖界?
我皺了皺眉,用照月劍拍了拍楊澹的臉頰,試圖把他從這種迷茫中拍醒,嘲諷道:“喲,還真沒看出來,你們楊家還和妖界有所牽扯?”
“妖界……他們想要寧家內丹。”楊澹忽然間激動了起來,無奈手腳都被荊棘束縛住了,他隻能抬起頭來,死命地強調,“都知道寧家內丹十分具有威力,可我們根本不知道它是如何孕育而成的,但妖界的人他們都知道……我們之所以跟妖界合作,是為了獲取一些丹藥,可那一次,楊家真的沒想殺了寧家人。”
“既然如此,那你是如何得知妖界想要寧家內丹的?”
楊家對於妖界來說充其量就是個狗腿子,他們辦事怎麼會把目的告訴這些人?那不是傻了麼?
“當時我在寧家古宅,聽到他們說不要殺死你父母,因為他們都有內丹。所以知道他們是奔著寧家內丹來的。”
那麼……他們有可能還活著?
這個念頭躍入腦海的時候,我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但仔細想想,若是他們僅僅是為了寧家內丹,是不是爹娘他們還有生還的可能性?
沒準他們現在就在妖界好好地活著,隻不過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罷了。
既然是妖界做的事情,那麼當初那個一身青衣披著鬥篷的青蘇,是不是也參與了?
“楊澹,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總是濕漉漉的女子,披著黛青色鬥篷?”
他此時倒是乖乖的,一聽我的描述瞬間反應過來:“青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