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簡瑤並肩站立,那白虎齜牙咧嘴地蹲坐在一旁,揮著爪子隨時準備拍過去,楊澹與我們相對而立,身後有著數十個黑衣人。
大雨傾瀉而下,在巷子裏化作一片蒙蒙雨霧,卻沒有將火藥味兒淋濕。
由於我無法控製那神獸的動作,於是跟簡瑤變換了姿勢,兩個人背對而立,這樣便可以把攻擊範圍擴大到四周,防禦也進一步增強。
楊澹一聲令下,那些黑衣人迅速地攻來,果然是如風一般的速度,但比起我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我清楚地看見了最靠前的人手中有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因此而迅速判斷它的走向,這時候用照月劍阻擋顯然是不行的。畢竟劍比匕首要長,在短距離不占優勢。
我翹起了嘴角,等那人的匕首再刺過來一點,在側麵看來好像是他刺中了我的心髒一般……對,就是這個時候!我果斷地在腕上施力,“哢”的一下扭轉了他的手腕,那匕首“當啷”掉落在石板上麵,那聲音即使在雨夜也是那般清脆。
回眸去看簡瑤,她在白虎的幫助下已經撂倒了兩個人,喚神鈴此時發揮出了巨大的威力,叮叮咚咚的響聲裏不斷地有光芒從裏麵散發出來,像是能夠迷亂人的心智。
那些黑衣人頓時停在了原地,仿佛想起了什麼令人悲傷的事情,極其痛苦地抱著雙臂掙紮著。
我迅速地提劍而上,劍尖在四周掃了一圈,那些人便都膝蓋斷裂,齊刷刷地跪倒在地,看起來,就像是在對我朝拜。
這樣還不夠、還不夠!
楊家的人對我寧家做出了那樣慘絕人寰的事情,他們怎麼能輕易地死去?
本來準備出手把他們的手筋腳筋挑斷,可楊澹居然先我一步出手了!那兩根斷裂的手指對他的速度絲毫沒有影響!
“一群廢物!”
雨滴打濕了他的發絲,滿臉是水的楊澹緩緩地朝著我們走過來,陰狠的笑滑過了他的嘴角,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來自於地獄裏的修羅,陰毒狠戾。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那個小京巴我是不敢惹,但你寧小欒……我還是可以搞定的。”
我眯著眼睛,一任雨落在發上身上,渾身被這濕漉漉的氣息包裹,即使如此,也不能湮滅半點我的戰鬥豪情。
“放馬過來啊,光站在那說空話有什麼用?”
楊澹抖了抖肩膀,倏地一下從他兩肩上飛快地長出來兩雙翅膀!他邪邪一笑,旋即輕點腳尖飛上半空,強烈的氣流阻擋了我的去路,但很奇怪的,似乎又有一股氣流是朝著楊澹那邊的,照月劍幾乎都要被吸引過去!
我死死地握住了照月劍,逆著氣流衝上了天空,憑空跟著他對打。
那翅膀可謂是一副好武器,收攏起來可以防禦,完全張開又可以化羽為劍,刷刷刷朝著我衝過來,幾乎難以格擋。
簡瑤搖起了喚神鈴,可楊澹已經捕捉到了喚神鈴的散神功效,在這方麵早已經做好了抵擋。
那白虎在地上跟著抓耳撓腮,我掃了它一眼,頓時心生一計。
我飛上了比楊澹還要高的半空,俯視著他問道:“你們楊家到底是對我父母做了什麼!”
“想知道這個?仙術大會上贏了本公子就告訴你!哈哈哈!”
他揚起了長須眉,笑得甚是狂妄。
“隻要我贏了你?”
我跟他說著話,同時手上聚集了全部的力氣和速度,他更加狂妄地說了一聲:“當然,本公子向來是說話算話。”
他揚起了下巴,翹起嘴角,眼裏閃過陰森的紅色光芒——那根本不是普通人的眼睛!我離開的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詫異之餘,簡瑤已經飛過來和楊澹打成一團,兩個人不分你我,打了一陣子楊澹又激我:“寧小欒,你自己不敢打麼?還叫了幫手?”
眼看著他在簡瑤的步步緊逼之下漸漸地速度慢了下來,人也越來越靠近地麵,趁著這時候我催動照月劍,瞄準了他左肩的方向!
隻要把那一對翅膀割下來,不信他還能這麼猖狂!
照月劍兀自飛了過去,徑直刺在了那翅膀上麵,那翅膀往前彎曲了一些弧度,轉而楊澹後退幾步,“咚”的一下撞在一棵樹上麵。
白虎緊隨而上,咬下來他的另一隻翅膀,楊澹的胳膊汩汩冒出鮮血,皮肉被翻開,甚至有白森森的骨節露了出來,觸目驚心。
楊澹捂著一邊的胳膊,另一邊仍舊有鮮血冒出,他悶哼一聲,話音裏還是充斥著對我的蔑視:“寧小欒,仙術大會第一輪是比基礎仙術加拳腳,到時候你可就是一個人對付我了。我倒是要看看沒有了這兩個的幫助,你還能不能贏我!”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楊府的方向走過去,每一步都如臨深淵,三步之後他又回過頭來,食指指著我說:“記住了,本公子說話算話,到時候你贏了,我就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你!”
“好啊!我一定贏!”
我收回了照月劍,漠然地瞧著那在大雨之中離去的背影,漸漸地目光被雨水淹沒,我也看不清那人了。
“啊——”
簡瑤?
我下意識地朝著她望去,卻感覺到了什麼“咻”的一下擦著我的眼角飛了過去,忙不迭地提劍格擋,可那利箭一般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無法完全阻擋。
那是——楊澹被割下來的那一雙翅膀?
是了,那一對翅膀此時飄在了空中,很明顯缺了一個角落,正在緩緩地與空氣融為一體。隨著翅膀的消逝那羽毛幻化成了一根根利箭,飛快地朝四麵八方刺過來,目標當然是我們。
簡瑤設置了一個結界,可以暫時抵擋住一些箭支,而我準備設置結界,卻發現靈力不夠用了。
哀歎之餘,我的肩膀挨了一下,好在此時那白虎憑空消失了,我隻顧著簡瑤和自己就好。
也來不及捂住傷口,我使出了最大速度不停地揮劍格擋,當初看見陸臨揮劍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如今我也是這般的動作,可就是沒辦法達到他的格擋水平。
手腕也挨了一下,不過還好,那翅膀就快要消失了……
簡瑤的結界此時也消失了。
“噗!”
這清楚的一聲猛然間竄進了我的心間,居然、居然有一根箭支刺進了……我的心?
好啊,楊澹,你留的這一手,可真夠狠毒的!
這是殘存在我意識裏的最後一句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隻覺得再一次有意識的時候我是躺在床榻上麵的,一雙腿像是要廢了似的,動一下仿佛就是粉身碎骨的結果。
腦袋昏昏沉沉,一雙眼皮像是黏在一起的,費力地將它們分開,隱隱的能夠瞧見一個影子撐著下巴,想睡又不敢睡的樣子,似乎是簡瑤。
我想要問上一句話,嗓子卻幹裂的很,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胳膊肘撐在床板上,我費力地幹咳了一聲,簡瑤便是被驚醒了。
她細心地為我掖好被角,把枕頭墊高讓我舒服地倚在上麵,打了個嗬欠問:“現在覺得怎麼樣?”
我扶著額頭,艱難地挪動了一***體,雨天裏的那些畫麵漸漸地回放、回放。記得那時候我的心髒受了一箭,那箭支上麵仿佛有什麼東西,我很快地就失去了意識……
“頭好疼。”
現在完全不能想事情,一想起來就痛得要命。
一眼瞧見簡瑤的眼圈有些黑了,我心疼地將指尖覆上她的眼眸,低聲問:“阿姐,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哪有!”簡瑤將我的手貼著她的臉頰,片刻後又把我的手塞進了被褥裏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那位才是一夜沒睡。”
那一位?
“誰?”
想起了陸臨,卻是不敢妄自回答,怕看到的萬一不是他……嗬,不是他還能是誰呢,紀乾樓麼?
然而簡瑤很直白地說:“當然是陸臨了,他正在給你熬藥。”
還真是……貼心呢。
至於我的腦海裏麵為何不時地跳出紀乾樓這個名字,我也不清楚,那一次他被青蘇擄走之後再沒有見過他,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師姐,你知道紀師兄現在在哪裏麼?
這句話險些就說出了口,恰在這時候陸臨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湯走了過來,瞧見那熟悉的藍袍影子,我便是生生地把那句話咽了下去。
他辛辛苦苦地為我熬藥,若是一進來就聽見我在說另外一個人,不知會作何感想。
為了照顧陸臨上仙的小心靈,我還是緘默不語的好。
“醒了?”
他遞過來一杯水,我伸出了虛弱的雙手接過來,放在唇邊潤了潤幹裂的嗓子,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見陸臨端坐在旁邊,簡瑤便是如釋重負:“你們先說,我去休息了,眼看著明天就是仙術大會了,總不能臨陣逃脫吧哈哈!”
陸臨喂我喝了一勺藥,連眼睛都沒眨,說的依舊是雲淡風輕:“白虎告訴我說你遇到了危險,我匆匆趕來,可來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
“注靈的事情呢?”
我把那一口湯藥咽下去,還想著方才簡瑤說的仙術大會,不管怎樣,我是一定要去參加的。
然而陸臨說:“注靈已經完畢了,至於仙術大會,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