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怎麼能……
我在修習妖術?分明是我在為織歲山對付這妖獸,怎麼能說我使的是妖術?
靈道分明是仙道的一個旁支,我以此對織歲山盡心盡力,師傅他怎麼能如此說我!
我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但見那妖獸奮起過來,踩得那地麵不斷地搖晃,“哢”,地上裂開一條縫,硬是將我和師傅分隔開來。
還好陸臨還在身邊,我對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他去對付妖獸,而我負責保護師傅。陸臨二話沒說當即衝了過去,我則是收起了藤蘿和吳策老師傅溝通感情了。
“師傅,您別這樣……”
“不行!你使用妖術,竟然都沒有任何悔改之心?”
“師傅,我覺得我做的沒錯,您別這樣。”
“本尊什麼樣?本尊不就是想讓你悔改麼!”
“師傅……您先從樹上下來吧……”
吳策老師傅還在抱著遠處的一棵樹,整個人都吊在了上麵,好像在害怕那妖獸追過來似的,愣是不肯下來。
我隻好站在樹蔭裏麵,扯了扯師傅的衣襟,像安撫一個孩子似的說:“師傅啊,妖獸已經被陸臨打死了。”
他這才抖了抖衣襟,冷著一張臉從樹上跳下來,還是別過臉去不願意看我,輕拂衣袖道:“寧小欒,為師當初收你為徒,著實是一生裏麵最大的錯誤。”
“師傅,您能否聽弟子解釋一下……”
我單膝跪下,正準備長篇大論地闡述自己的過錯,那邊卻是有一群人匆匆趕來,對師傅抱抱拳道:“師尊,據監測,有妖獸即將攻上祭壇!”
吳策大手一揮,完全把我忽視了,當即吩咐一名弟子:“你,率領一隊人馬去祭壇!還有!沈笑呢?”
眾人麵麵相覷,還不知沈笑身在何方。
我連忙指了那坍塌的房屋,匆忙道:“沈師姐在那邊!”
“把沈笑找出來,由她帶領一隊人馬善後!其餘人跟隨我去大堂商量對策!”師傅發號施令完畢,回過頭來瞅了瞅我,最終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去無盡牢給我麵壁思過!”
有沒有搞錯啊?沈笑都去帶兵了,這麼重要的時候,卻要關我的禁閉?
“師傅!我也是織歲山的弟子,在這時候是一定要為門派盡綿薄之力的……要我去跟隨沈師姐也好啊!”
可吳策老師傅就是太照顧我,非要我在大家都衝鋒陷陣的時候去麵壁思過,而且經過了我的一番話,他更加堅定了。
“夠了!你也不看看你使用的是什麼術法!還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我織歲山的弟子!待到這些事情解決了之後,為師定然會當眾處置你!”吳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你若是對織歲山還有半點情意,那就在無盡牢不要出來,不要添亂,就是為師對你最大的希望了。”
真搞不懂這群人的思維是什麼做的,難道都是榆木疙瘩麼!在這種時候多上一個人難道不是就多了一份希望麼,幹嘛非要糾結什麼仙術靈道的,還要因此削減自己的力量!
眼看吳策師傅火急火燎地帶著剩餘的弟子離開了,我隻得默默地朝著無盡牢走去。一片陰影擋在了我的跟前,不消說,定是陸臨。
“你去找紀師兄吧,和他一起衝鋒陷陣,一定要把這次的妖獸給清除了!”
我耷拉著腦袋,方才那滿腹的熱血此時已經被吳策一盆涼水給潑滅了。
陸臨仍然沒有要移動腳步的意思,我朝著左邊行去,他便是擋在了我的左邊,我往右挪了挪,他不由分說又擋在了我右邊。
總之總之,就是不想讓我走的意思。
我隻得抬起頭來看著他,那一雙眸子裏是一片清明,看得我整顆心都平靜下來。
他問:“你不覺得奇怪麼,為何你一回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對啊,織歲山不是一直都好好的麼,怎麼會忽然間就有妖獸攻了上來?還是說,有人在這幕後搗鬼……
引我出去,順理成章地嫁禍給我……
“是沈笑!肯定是她!”
我握緊了拳頭,十分確定地說。至於嫁禍我的原因,定然是她歡喜陸臨,早在陸臨剛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鬧了矛盾。
這女人嫉妒起來可真可怕啊,分分鍾能夠把我弄出織歲山的節奏。
陸臨抱起雙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的確是一個方麵,但我看她也想要借機除去紀乾樓,一石二鳥的計謀,沈笑用得不錯啊。”
我轉了轉眼珠,還是不明白為何沈笑要除去紀乾樓,陸臨也表示這件事情他還沒有徹底弄清楚,畢竟他也是被沈笑陰了的人。
商討之下,最終還是決定我以“隱”狀態跟隨陸臨,陸臨則帶領織歲山眾弟子出生入死,同時我們需要弄清楚紀乾樓和這件事情的關係。
陸臨仙力不足,單方麵對我施用“隱”狀態還是不足以維持太久時間,因而我借了他幾分真氣,既能夠長時間維持“隱”,又不至於消耗陸臨太多的仙力。
我伸出食指來,在他眼前使勁晃了晃:“你還能看到我麼?”
陸臨擺擺手,同時囑咐我說:“即使看不到,但你說話還是能夠聽到的,所以盡量不要說太多話,免得又遭人懷疑。”
我悻悻地“哦”了一聲,旋即興高采烈地跟在陸臨身後,他走路依然是大步流星,我依然是一路小跑。
先前是陸臨以虛無狀態出現在我跟前,如今我也可以這般跟隨著他,心底莫名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一路全都是橫七豎八倒下的石柱,一些樹木被劈成兩半,樹根暴露出來,看來之前是被連根拔起的。
斑駁的牆壁倒塌下來,露出裏麵的青磚,側廳前麵的石獅子也被砸的稀碎,隻剩下一些零散的石頭落了一地。
整座織歲山看起來淩亂不堪,幾乎尋不到人的痕跡。
大堂那邊卻是聚集了一群弟子,想來是應了方才吳策師傅說的話,大家都聚集在這裏商討對策。
我剛一靠過去便聽到吳策那悲愴的話語:“若是乾樓在這裏就好了,可惜啊他還那麼年輕……”
恰在這時,“嘩”的一聲,那熟悉的折扇在眾人身後打開,一抹妖嬈的紅色在眾多青色弟子服之中顯得格外耀眼。
吳策師傅還是沒有覺察到他的存在,繼續絮絮叨叨:“乾樓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以他的能力竟然英年早逝……”
有人弱弱地探出頭來,瞧見紀乾樓頓時尖叫了一聲:“啊!紀師兄的魂魄出現了!”
紀乾樓極其無奈地扶了扶額,收起了折命扇無奈地幹咳了一聲,嘴角抽了抽:“師弟不必驚慌,我就是紀乾樓。”
“怎麼、怎麼可能!我親眼看到紀師兄被砸在了講堂裏麵!”他氣得一跺腳,指著周圍的那些人試圖說服自己,“你們、你們也都看到了對不對!”
吳策師傅極其艱難地從人群中擠過來,粗糙的手撫上了紀乾樓的臉頰,眼角、鼻梁……整張臉全都被他摸了一遍。
那幹瘦的手臂微微顫抖,布滿了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說不清是悲傷還是驚喜:“乾樓,你回來了……”
紀乾樓是織歲山的希望。
那些弟子卻是迷茫了,一個一個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無數人的自言自語彙成了一句完整的話:“明明是親眼所見,紀師兄怎麼會起死回生啊?”
紀乾樓安撫好師傅的情緒,轉而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道:“當日那件事情是有人想要謀害於我,幸而我提早得知了這個陰謀……你們那天看到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一個傀儡。”
他沒有說是分身,是不是還要將自己的實力隱藏下去?
直至,沈笑到來。
她氣喘籲籲地跑來,由於一時刹不住,幾乎撞上了一株槐樹。即使如此,她還在飛快地說著:“師傅……弟子無能,讓妖獸攻破了祭壇!”
哼,我看是裏應外合吧!
陸臨霎時間往身後望去,我便也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蒼天,滾滾塵埃升騰,祭壇那邊的戰鬥似乎很是慘烈。
就在沈笑來的那個方向,一些弟子還在誓死阻擋,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幫他們攻打妖獸,卻見對麵更多的妖獸隨之而來,揚起了一片塵土。
陸臨已經衝了上去!
隱約聽見紀乾樓吼了句:“保護師傅!”隨後便不見了人影,因為風沙已經鋪天蓋地而來,遮住了我的視線。
看不清的情況下隻能瞎打一通,然而這根本不頂用,我的小腿眨眼間挨了一腳,整個人都在這力量的衝擊下趴在了地上。
抬眸一看,目光所過之處,正好有一根樹幹!
飛速地爬上那棵樹,憑借著樹高的優勢,我也能看得遠一些。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全都是風沙、風沙,漫天的風沙。
“用你的心去看!不要靠眼睛!”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反而是最虛假的。
紀乾樓的指揮顯然很有用,不多時便聽到了妖獸的哀嚎聲,當然其中也夾雜了一個無奈而又蒼老的聲音。
“誰來救救本尊!”
吳策老師傅,您到底是來視死如歸的,還是來拉後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