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第二天,紫雲依舊一身男兒裝扮徘徊在莊子裏。
“姑娘昨夜怕是沒睡好吧,”婦人牽著女兒問道,“鄉下這窮鄉僻壤的,也沒有什麼可以招待姑娘的,這是一早惠兒去後山摘的果子,姑娘嚐些解解渴。”說著便遞來一籃果子。
紫雲接過籃子,瞬間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大姐,這姑娘可是要學武的那位?”
“正是呢!”婦人拉了一把女孩,“惠兒,這位以後就是你的師傅了。”
這女孩經婦人一拉,立馬跪在了地上。
“徒兒拜見師傅。”
紫雲見狀,不覺好笑。
“這拜師,也是個學問,也不能如此草草了事。”
這時候,晨起打獵的男人們也已經回到村莊。見女孩正跪在地上,就圍過來看熱鬧。
“姑娘,我們也不懂這江湖的規矩,你說還需要什麼,我們照做就是。”
“倒也沒什麼,”紫雲笑笑,“昨日我曾說我無門無派,這拜師,總要有個門派才是。”
眾人議論紛紛。
“那姑娘你定便是,我們一介草民,也不懂這個。”
“我已定了門派為幻月門,隻是本門隻收女孩,武功也隻傳女,不傳男。”
“這樣也沒什麼不妥,反正這些男孩還要謀生,比不得女兒家出路少。”
“既如此,惠兒,”紫雲扶起女孩,“今日起,你便是我幻月門的大弟子,更名玉靈晗。”
“徒兒謝過師傅。”女孩高興的笑著。
“姑娘,這後山倒有一塊偏僻的空地,教孩子們練武最合適不過了。”
“是啊師傅,後山少有人去,也清靜的很。”女孩也嚷嚷著。
“那為師便去走一遭。”
說罷,帶了女孩淩空而起,隻留下一句聲音回響在山穀裏。
“記住,切莫透露我的行蹤,無事莫要煩擾。”
紫雲帶著女孩來到後山,眼見這地勢的確開闊,隻是這地方處在大山深處,除了周圍茂密的果林,卻也沒什麼可以棲身。不禁有些猶豫。
“師傅,”女孩看著紫雲:“這北山上原來有一座古廟,後來不知為何便荒棄了,那裏倒是可以棲身。”
江湖規矩,凡立門派者不可移用別門舊物,更何況是居所。但時至今日,紫雲也別無選擇,便攜了玉靈晗來到這古廟。
戰亂時期,深山裏荒棄廟宇倒也是常事,何況這少有人煙之地。
師徒二人倒也謹慎,隻打掃了一間側室暫住。其餘物件一件都不曾碰過。
及至傍晚,屋子大致已收拾妥當。玉靈晗獨自坐在窗前看著天空上的明月發呆。許久,紫雲提著籃子推門而入。
“師傅去了哪裏?徒兒一人好害怕啊。”玉靈晗從踏上一躍而下。
“既入我師門,便要學會自行生活。”紫雲沒有看她,自顧自的整理著籃子裏的野果子,“如此膽小,日後如何保護莊子的人?”
玉靈晗聽到這裏,確有些難過。畢竟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哪裏經過這些。
看她不說話,紫雲也覺察出自己的無狀,便又和顏悅色起來。
“這些野果是後山上摘的,你且吃些早些歇息。”
見紫雲話語有所轉還,玉靈晗倒又開心起來。
“師傅,這後山上的果子極好吃,師傅也嚐個吧。”
紫雲接過果子,心下卻笑玉靈晗孩子氣。
“師傅,後山景色如此秀麗,卻隻喚作後山,倒真真有點可惜了。”玉靈晗吃著果子,喋喋不休。
“後山自有它的名字,你又何須多心?”紫雲放下果子,起身收拾著床榻。
“後山,後山......師傅,要不我們給他改個名字如何?反正這地方也無人踏足,日後也無人追究此事。”
“隨你吧,你自己想個便是。”
“那,師傅,叫它紫雲山如何?”
紫雲不禁驚了一下,卻又平靜下來。
“如何?師傅?”
“隨你。”紫雲盤膝而坐。
“師傅師傅,您不睡嗎?”
紫雲沒好氣的看了玉靈晗一眼。
“為師向來以打坐為眠,何須如此大驚小怪。”
說著便熄了蠟燭,各自睡去。
第二日,天剛微亮,紫雲便叫醒了玉靈晗。
“習武之人不可日上三竿而起,無論寒暑,皆需三更眠五更起。”
玉靈晗揉著惺忪的睡眼,迷糊的聽著紫雲說教。
“今日便開始練功。隻是你並非自幼習武,資質尚且未知,習武之前,必要曆練耐力。”
說著便取出一個行囊。
“這後山......”
“師傅,是紫雲山。”
“這紫雲山裏蔬果居多,今日,你的任務就是將這山裏的果子悉數摘一遍,不需太多,每種果子一隻便可。”
“啊!”玉靈晗一聽這個,倒嚇得不輕,“這山如此大,師傅要我摘果子,還要悉數摘一遍。師傅,就算我摘了一遍,卻也無法送到您跟前啊?”
“這個你不必擔心,為師已將布袋收拾好,你每裝滿一袋,隨地而放便是,為師自會看到。”
“可是師傅,我摘果子跟練武功有什麼關係啊?”
“你既已入我師門,便該知師令不可違,為師自有安排,你去了便知。”
聽師傅這麼說,玉靈晗倒安心了不少,於是撿起行囊,背在背上下了山。
說來,莊戶人家的孩子終究是勞作過的。及至黃昏,玉靈晗便拎個布袋回到原地。
“師傅?師傅?”
話音未落,紫雲一襲紫紗便落在玉靈晗麵前。
“哇,師傅好美啊。”玉靈晗看的呆住了。
“我已看過,你采的果子共三百七十一枚,可這山中的果子卻是三百七十二種。”
“師傅,這裏還有一顆。”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一枚紅色的小果子,“我原是想看看師傅是否如此神算,原來師傅還是這麼厲害的,惠兒倒真有些佩服了。”
“今日的功課已經完成,可以回房休息了。”
話音剛落,玉靈晗便要扔下袋子。
“哎,”紫雲盯著玉靈晗,“把這袋子帶回住處。還有,你已更名玉靈晗,不可再稱呼惠兒。”
“是!惠兒知道......不,玉兒知道了。”
第三日,師徒二人依舊是天未亮便來到崖邊。
“師傅啊,今天是不是可以練功了?”
“今日,你需進山找到昨日裝滿的那幾隻布袋。”
“這布袋就在原地放著,我怎麼會找不到呢,師傅,是不是我找到了就可以休息了?”
“切莫心急,我已將昨日的布袋換了位置,若你能尋到,為師明日便可教你練功。”
“師傅,”玉靈晗一屁股坐到地上,“您把布袋換了位置,這麼大的山,我怎麼找?”
“今日隻此一事,你自行決定便是,若現在想退出我幻月門,倒還來得及。”
“不,師傅,我去,我去。”
看著玉靈晗走遠,紫雲心下卻有些不忍。
依舊等到黃昏,玉靈晗疲憊的拖著幾隻布袋來到崖邊。
“師傅......玉兒已將這些果子帶來了。”
紫雲看著布袋,心下卻有些好奇。
“玉兒,你是如何找到這些袋子的?”
“唉!師傅,這些果子這麼重,您即便有輕功,卻也帶不起這些果子,這紫雲山裏草叢遍地。您要是拖著袋子走,必定要留下蛛絲馬跡。”
“是個可用之才。”
“那師傅明天會教我武功吧?”
“今日之事完成的很好,明日為師閉關一日,你自行安排就是。”
“啊!師傅,您怎麼說話不算話呢?您說過明天會教我練功的。”玉靈晗坐地上撒起潑來。
但紫雲依舊沒有回頭,徑直向深山走去。
第三日,玉靈晗見師傅一夜未歸,心想這師傅怕真是閉關了。於是就起身準備下山回莊子。
恰在這時,紫雲推門而入。
“師傅,您不是去閉關了嗎?”
“玉兒,你太易相信他人。”
“師傅這話何解?”
“這便是為師的第三課,信任。”說罷,紫雲盤膝而坐。
“昨日,我已毀約說今日不再教你習武,你卻信了我,以為今日我會閉關,可你怎知這何嚐不是個幌子?”
“師傅深意,徒兒不明白。隻是這三天了,師傅依舊不教徒兒習武,恐是徒兒天資愚笨,師傅嫌棄罷了。”玉靈晗獨自坐著,表情沮喪。
紫雲卻笑了。
“我幻月門,你可是第一代弟子,若如此小性,今後怎做我幻月門的掌事?”
一聽這話,玉靈晗倒開心了。
她跑過來拉著紫雲,“師傅,那您今天要教徒兒習武嗎?”
“今日開始,為師便教你本門武功之一,移沙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