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謹和紫雲再次來到建康城,城中依舊布滿重兵。
紫雲把南宮化裝成自己的隨從,一路躲避追捕。
及至一家小店,南宮坐了下來,叫了幾碟小菜。
“客官可是從北方而來?”小二隨口問著。
南宮略頓了頓,“是啊,我們做絲綢生意,自北漠而來。”
“哎呦!那客官能活著,倒真是萬幸!”小二驚歎著。
“不知小二哥這話何解?”
“難道客官未聽說?”小二俯身,“這北漠上來了一群狼人,這沿途可是一路燒殺搶掠,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啊!”
“狼人?”南宮看了紫雲一眼,“可我們從未遇到啊!”
“哎呦客官,要是被您遇到,您還能活著進這建康城啊?”
“小二,不知這狼人是何來曆?”紫雲緊張起來,拉著店小二問東問西。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據說是極北的大漠人。”
“那你可知他們人在何處?”
“哎呦客官真會說笑,我要是知道,豈不是早揭了皇榜去領賞賜了!”
“賞賜?”南宮來了興致,“不知是什麼賞賜?”
“皇榜就在門口貼著呢,您二位自己去看吧。”
話剛說完,紫雲就跑出了客棧,南宮也跟著她跑了出來。
隻見這皇榜上清楚的寫著:“若有能人異士能為民除害者,朝廷不計前嫌,皆重用之。”
南宮揭了這皇榜,揣進了懷裏。
“公子!”紫雲拉了南宮的衣袖,“你這是做什麼?”
“紫雲,這大漠人,十有八九也是你尋找的北漠之人,不如我們揭了這皇榜,日後尋到他們,豈不是免了羊入虎口之險?”
紫雲見他說的有理,便沒再說什麼。
兩人在城中略歇了歇,又重新離開建康,上了路。
一路上,南宮依舊對紫雲無微不至。
“紫雲,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這群北漠人?”
紫雲看了看南宮,先前的戒心早已消失:“我其實隻是想找到那個孩童,當日我勸誡族人不要走出大漠,唯有一個小孩願意聽我告誡,他走時對我說,他相信我一定會幫他。”
“原來是這樣。”南宮攬了紫雲在懷裏,“紫雲,我會幫你找到他的。”
紫雲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中充滿了幸福。
第二天,陽光重新照進建康城的時候,紫雲從一陣喧鬧聲中醒來。
“抓住她,抓住她,她就是大漠人。”
紫雲看著人群朝自己湧來,她怕到了極點。
她反複呼喊著南宮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
“妖孽,看你往哪裏逃!”
紫雲順著聲音望去,卻是先前客棧裏的老者。
她歇斯底裏的呼喊著南宮。
“這次多虧了南宮謹的告發,若不是他當初揭了這皇榜,我們怎會知道你的身世?!”
“看你這次往哪裏逃!”
烏壓壓的人群拿著兵器朝紫雲衝來。
突然,她歇斯底裏的大吼一聲,先前的發髻淩亂的散開,她的臉頰蒼白到了極點。
人群看著她的模樣,不禁後退了幾步。
這時,不知哪裏來的烏雲遮蔽了天日,天空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片刻,又迅速晴朗開來。
待人群將注意力重新回到紫雲身上時,紫雲卻不見了。
“不用追了,怕是追不上了。”南宮謹從人群後走了出來。
“南宮謹,算是你為你們南宮府做了頭一件好事!”說完,人群全散了。
南宮蹲坐在地上,掏出懷裏的珠釵,“紫雲,是我對不起你,紫雲......”
卻說,紫雲姑娘用移沙幻影之術離開了建康城,卻意外來到了一個村落。
這村莊坐落在山穀深處,依山傍水,村裏也隻有四五戶人家,以打獵為生。
“公子可也是來此處躲避禍亂的?”一個樵夫背著幹柴看著紫雲陌生的臉,不覺好奇。
紫雲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是男兒打扮。
“是啊,天色已晚,不知這村莊可有居所?”
“唉!山野村民,騰出個床鋪來還是有的,若公子不嫌棄,隨我進村就是。”
紫雲跟著樵夫進了村莊。說是村莊,也不過是幾間茅屋圍成的小莊子。
看到陌生人進來,村裏的幾戶人家放下手中的活,湊過來問東問西。
紫雲見這些人如此熱情,先前的顧慮倒也沒有了。
“我因一些瑣事,被官兵追捕,才來到此地。”
“唉!在這村裏住著的,誰不是犯了事來藏身的?!公子大可放心住下,這裏隱蔽,尋常人倒也進不來。”
聽到這裏,紫雲更安心了。
幾個村民給紫雲騰了間草屋,幾個婆子又送來些被褥。
“山裏簡陋,公子既不嫌棄,我們也當是自家人。隻一樣,我們村裏老弱婦孺居多,平日也盡靠我們幾個男的打獵來活命。公子既住下,以後可願與我弟兄一同打獵?”
紫雲遲疑了片刻。
“公子若是顧慮,倒也無妨。我們這裏有幾個孩童,卻也不認得字,看公子的打扮,也不像尋常百姓,若公子能教他們識字,那最好不過了。”
紫雲更尷尬了,她自幼居住在北漠的高塔之上,哪裏接觸過中原的文字。
“其實,我隻會些拳腳功夫,你方才說的打獵和識字,我也並不懂。”
“既如此,就讓這公子教孩子們習武罷!”一個老頭抖了抖煙袋。
“那也行,但這男孩子還要隨我們打獵,村裏也就幾個女孩子,可按年齡說,就隻有一個十二歲的閨女能練練,其他的,年齡太小,恐怕還不能練習這些。”
村民們議論著。
“不是說不行,但這位公子畢竟是男兒身,村裏的女孩子雖然不是閨秀,卻總要避避嫌。”
見村民意見不一,紫雲笑了笑。
她站起來,解開發髻,長發隨著手指滑落。
“其實,我是女兒身,不過為了行走江湖,特意裝扮如此。”
在場的村民驚詫的看著紫雲,但心裏卻都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位姑娘啊!那我們把女孩子交給你,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說罷,就叫了那女孩子來。
“這是惠兒,”一個婦人拉著女孩,“以後這位姑娘就是你的師傅了,快,快拜見師父。”
說著,這女孩就要跪拜。
紫雲一把拉住了她。
“雖說我應了這事,但我心裏還有一事不解。”
“姑娘但說無妨!”
“你們既已住在這深山之中,為何還要女子學習武功?莫非這裏也不安全?”
“唉!姑娘不知。”老頭收起煙袋,“這深穀雖地勢險要,但曆來也是行軍必經之地,我們幾戶人家原也是行軍打仗之人,但苦於隻有蠻力不懂功夫,隻能在戰場上當了逃兵。說是隱居山林,也不過是每年為城裏南宮府進獻些山珍野味,謀得一時的平安。”
“南宮府?”紫雲有些激動,“可是先前被抄了家的南宮府?”
“怎麼姑娘也知道這個?”
紫雲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隻是沿路聽人提起過。”
“唉!這南宮府,為了討好朝廷,強征地方兵,年逾十四的,都跟著去了戰場。但這十幾年的仗打下來,隻見人去,卻未見人回啊!”一個婦人說著,卻不禁落淚。
“姑娘,我們托你教這孩子武功,為的是有一天若真有禍亂,能多個人幫我們,助我們一臂之力。”
聽到這裏,紫雲似乎明白了什麼。
“既如此,我便不再推辭。隻是,我無門無派,依江湖規矩,本應拜師才能從師學藝。我們不如也隨了江湖規矩。隻這門派名字卻......”
“姑娘,這些倒無妨,拜師有的是時間,時候也不早了,明天一早,我們還要打獵,姑娘趕路也疲憊了一天,不妨早點歇息吧,明日再議也不遲。”
眾人隨即散了去。
紫雲卻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