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和白虎留了下來,但都不知青龍的下落。
“翎兒,你慢些,等等我,我可是會迷路的。”白虎早早就在翎鳶的門口等著,不想翎鳶一起來就往大廳去。
翎鳶聽著好笑,不過小小的洛神堂,還真能迷路不成?但也不去刻意等他,這點距離還跟丟的話,還能是白虎麼?
“翎兒!”白虎不過是悠哉悠哉的跟在後麵。
盡管那日夜裏聊得十分愉悅,但最後的總結卻不好。
故而翎鳶還以為他能想通,但早上這個表現,她算是看清了,白虎也是個倔強的神。
一路上淨是樂此不疲的說著,直到停在了大廳前,翎鳶一眼看見了聚在那裏的他們。
“主人。”徹影回來了。
此前,為了應付麒瑤那不安定的心,便將徹影派了出去,替她尋找雲闌的下落。
不想,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但玄武可是一點都不關心這個問題,況且麒瑤還不在。
翎鳶先一步上前:“你找到了?”
但徹影並沒有回答,故而翎鳶轉而看向玄武。她知道,徹影是不會聽從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玄武不作回應,隻默許了。
徹影這才向著玄武回道:“的確尋到了雲闌的下落,但他們不讓我靠近,並撂下狠話,誓與我們為敵。徹影無能,除了地點,隻知他至今未醒。”
玄武並無甚壓力,多麼幼稚的威脅。
幾個仙罷了,還能奈何的了他?
“至今未醒?你們到底傷得他多重?”翎鳶不服氣,抱怨道。
玄武將徹影秉退,還未回答翎鳶,隻聽朱雀道:“嗬,聽說,傷他的是那丫頭,與玄武有何相幹?”
翎鳶知她此話含刺,甚是不滿:“若不是因為玄武,麒瑤又怎麼會傷了和她相識千年的雲闌?
雲闌生來坦坦蕩蕩,何錯之有?”
“翎鳶,你可別忘了,傷他的,設計害他的,都是玦寧玉和斷心。”玄武提及此事便氣從中來,難以排解。
白虎將翎鳶拉回:“斷心?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麼?”出此一言,玄武雖不是驚訝,到底疑惑了片刻。
翎鳶記得,玦寧玉來犯之時,好似說過一句,什麼的確不能有下一次了,那是最後一次。“什麼意思?”
對於斷心和玄武之間的聯係,外人是不會十分了解的,或者說,此前從沒有外人知曉。
“就是,斷心一個月前離開了斷心海,天譴仍在,一月未歸便會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一月前不是和玦寧玉狼狽為奸,變幻作玄武,挑撥離間來了麼?
青龍說,斷心好像是為了看麒瑤最後一麵。”
白虎的話,說到後麵實屬多餘,因為這不是玄武願意聽見的內容,更加不適合告知別人。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翎鳶對於麒瑤的所有曆程還不甚熟悉,隻知道利害的部分。聽白虎這樣的描述,莫不是還有第三個對麒瑤上心的男子?
白虎看玄武的表情很是難看,也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翎鳶忽而明白了,也許這個斷心蛟龍和玄武曾經相識,所以了解彼此。也許前去尋找古物的時候,斷心愛上了麒瑤,卻無法離開斷心海。
也許是聽從了玦寧玉的慫恿,得知了麒瑤已經嫁給玄武的事實,想要最後爭取一次,所以不惜以命為代價,離開了斷心海。
這是一個和雲闌的癡情不分伯仲的男子啊!
翎鳶此刻了解到,那玦寧玉眼裏的同情,是給斷心的。
“罷了,你不用說了。”翎鳶既已猜個大概,便不必明言。
玄武忽而轉過身去,背對著道:“這事情,萬不可告知麒瑤,既然他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雖是冷酷無情的用詞,但都明白。麒瑤那樣的性情,怎麼會容許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到了別人?
即使事出有因,即使與她沒有直接的關係,但隻要和她扯上丁點,都能深深的責己。以前是一個人的悲傷,如今還有個腹中的孩子呢!
翎鳶明白他的考慮,卻不能認可他的語氣:“哼,你到底應該看清楚了,我妹妹麒瑤不是你一個人的。倘若你負她,自有人來愛她,守她,護她永世。
不是你不缺她,是她不缺你一個。”
朱雀忍不住笑了,起身走了過去:“堂堂五公主說出這樣的話,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莫不是所有女子皆是見一個愛一個,少一個再補一個?
你到底是很了解你的妹妹,那就是她的個性,亦或是從來都沒有看懂她的心?”朱雀的尖利句句針對翎鳶,好不犀利。
翎鳶一時語塞,竟被人理解的如此?
白虎甚是氣憤,站了出來:“朱雀,你這是何意?她不過是想要提醒玄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有資格霸占麒瑤的罷了。”
玄武甚是憤怒,白虎這個“霸占”二字,說的真是諷刺,還不如翎鳶的話呢。
翎鳶也是無語至極,這是來幫她說話的嗎?“你不會用詞就閃一邊去,別幫倒忙!”一把推開,麵對著朱雀。
一個一身淡青,竹葉微擺而意堅。
一個一身殷紅,牡丹盛開而意濃。
論美貌,不相上下。
論法術,這就差遠了。
論性格,一個嬌縱但不跋扈,曾經有著一顆俠女之心。
一個溫順但也至尊,曾經身懷一顆少女的心。
眼下,卻是,一個蠻橫,一個毒舌。
“如果你這樣理解,我看是你這樣行徑罷了。
我妹妹但凡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也不至於倍受寵愛。
到底是你嫉妒罷了,何苦當著玄武的麵這樣說話?”翎鳶並不勢短,和朱雀起了口舌之爭。
白虎本想阻止,但看得也是有趣,轉而走向玄武,和他一起觀看這畫麵,但也是欣賞。
“我如何行徑都無所謂,至少我沒有人約束。對錯自有我自己判斷皆可。
但你們條條框框那麼多,隻怕是擔憂浪起風波不平。
按你將才所言,斷情絕愛才是常理,怎麼你好像很希望你妹妹和別人能兩情相悅,卻不怕她會受到責罰?”朱雀是得理句句來損,一句一句拆著理解。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到後來,白虎倒和玄武好好聊上了:“青龍去哪了?”
白虎一手撐頭:“不知道啊,大概追查玦寧玉去了吧。”
玄武也甚是不解,他們為何如此能爭,說了半天竟不累的麼?
而正在追查玦寧玉的青龍,總算是有了清楚的真相。
“躲了這麼久,也該現身了吧,你住在這副軀體之下,難道就不懷念真正的你?”
青龍早在很久之前就懷疑了玦寧玉的身份,起因是一向不屑管理妖界的玦寧玉竟在一瞬之間收服了妖界,一統妖魔兩界。
一個人尚且善變,何況是魔。但玦寧玉此後的行徑更令人費解。
先向凡間動手,而後不斷驚擾天庭,仿佛怕他們不知他的計劃一般。
“青龍,你果然是他們中最聰明的,用了近千年才發現,我的身份有假?”“玦寧玉”既不否認,但又諷刺青龍得知的太晚。
“可那又如何?”“玦寧玉”不著急此刻揭開自己的真麵目,仍在垂死掙紮。
青龍冷冷笑著:“如何?為這千百年來,被你害死的無辜之人,滅了你如何?”
此話一出,白扇驟變,化作一柄銀劍,通體銀光閃閃,好不刺眼。
“玦寧玉”捂住胸口,仍是刺痛不已。這代表了什麼?
“你要清楚,你若是再做抵抗,他的下場,會比你慘,而且因你而起。”青龍不著急此刻動手,但必須一步一步擊潰他的內心。
“玦寧玉”並非畏懼青龍的厲害,如他所言,的確擔心。“你們找了他?”
“非也,我不需要通過他製衡你,天庭才需要。不過我隻是善意的提示了你,如果你要決鬥,我奉陪。”青龍自信滿滿,並不擔心自己會輸。
“玦寧玉”猶豫了,如果自己強行困獸猶鬥,的確對弟弟不利啊。
青龍見他遲疑,順勢放下了銀劍:“這樣,我們且聊聊你自己,如何?”
青龍倒是給足了麵子,但也破了“玦寧玉”的希望,這話的含義無非就是,他今天注定死定了。
“好。你說說看。”“玦寧玉”背倚樹幹,且聞他的推測。
“你是神身,但無神名,便算不得真正的神。你叫安辰寧,對否?”青龍最先,從確定身份開始。
他閉目不語,眼裏一行熱淚而下,許久,沒有聽見這三個字了。
“安辰寧,嗬,我叫辰寧,安姓隨人起的。”他承認了,竟承認了是安辰寧。
“辰寧,你有一個雙生的弟弟,辰宇。你們最後一次以兄弟的身份稱呼,是在千年前的遙安鎮。
遙安鎮一別,你遇上了魔界魔首玦寧玉,你氣憤,不甘,本想借他之手,和他同歸於盡,卻不巧,你活了。
卻是以玦寧玉的身份,活了。對否?”青龍繼續描述著他幾經周折才得知的真相。
安辰寧不可思議的笑了,笑了好一會。笑聲淒楚,而又可憐。
“你究竟想要證明什麼?咱們痛痛快快的殺一次,拚個你死我活便是!”安辰寧突然睜眼,眼裏除了不甘還是不甘。
青龍並不同情,這路是他咎由自取。
“既然如此,沒什麼好了解的。”一劍刺去,安辰寧也是拚盡全力的與之抗爭。
安辰寧殺紅了眼,沒有追憶,沒有對錯的思索,沒有後路,沒有未來。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一片不甘。
原本陰魅的臉,此刻的猙獰已無法言喻。
他隻知道,他恨,他怨,他惱。
恨他怎麼會成了如今的模樣。
怨他和弟弟為何不是自己要受那錐連之苦!
惱這命運太不公平,為何沒有給他一個好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