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深情,奈何緣分早就斷了。
“小鳳凰?小鳳凰?”不論安辰寧如何呼喚她,謝芳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仍然沉睡在夢鄉之中。
微息一起一伏,佳人靜兮。
安辰寧看著芳筱躺在那裏,就像是小鳳凰睡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世上之事就是如此,怎麼能遇見這樣相似兩個人?相似的連他,都認不出真假了。
那個她,真的不覆存在了嗎?
“不可能!一定是你!”安辰寧有些接受不了這事實,呼之不醒,而無半分反應的話,隻能是一個原因,她不是鳳凰。
但他不願意相信。找了這麼久,等了這麼久,和弟弟一樣不願意放棄,不願意忘卻的心,始終沒有放下。
“好了,你自己心裏清楚。明明鳳凰雖有浴火重生的能力,但已隨著女媧娘娘的逝世而消散。故而,自她消失的那刻起,世上再無鳳凰。”
玄武撤了法術,抬步:“走吧,她就是普通的凡人罷了。”玄武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心情的確有所好轉,甚是輕鬆。雖表露不明顯,氣息卻極是歡快。
當他意識到了,十分震驚。這是怎麼了?為何愉悅?難道僅是因為猜對了?
還是親眼看見安辰寧這般模樣?一時疑惑未解,便又平靜下來。
而安辰寧站在那裏久久抬不開手掌,依戀?不舍?不能麵對?“小鳳凰。”低低喚了最後一聲,毫不猶豫的離去。
飛躍謝府之上,騰於墨色的夜空之下。寂靜無聲,除了微微而起的風,隻怕靜的可怕。
速度也快,心情越糟糕。安辰寧一路上的臉色不是沉重,更加陰鬱。如果不是當年的一番執著,何至於找了這無法計數的日子了。
落在一四處無人居住的荒地,咆哮了一句:“不可能!”撕心裂肺的痛苦模樣,深深印在玄武心中,如何的情意,就到了這樣的地步?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女人罷了,就這麼難過嗎?
神的一生很漫長,很難說有沒有盡頭,但的確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失去。這話,還是青龍說的。
“如果連你都這樣難以割舍過去,那安辰宇豈不是……”玄武尋處倚靠在那,兀自“欣賞”這一幕。
“住口!不能讓他得知!”安辰寧不等他繼續說完,就一個箭步來到他麵前,含怒的目光始終不減。
自己已然心痛的感覺,怎可再讓弟弟承受一遍?如果非要再作惡人,他寧可做下去,隻為了弟弟的平安。
失去了鳳凰,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弟弟了。
玄武卻不想總是對著這同一張臉孔。隻因兄長雖是如此,弟弟安辰宇卻極為溫和,處事極佳。可惜了,都墮入情網不能自拔。
“答應你無妨,不過條件是,從此以後你安辰寧不能再去騷擾謝芳筱。”玄武斜起嘴角,想必這樣的情況之下,安辰寧也不會願意再去靠近了。
“凡夫俗子,我還不屑。”聽得玄武隻是要求自己不打擾芳筱,而不是他們兄弟,看起來也算是有點眼力。
如果答應了不告訴安辰宇,自然在弟弟眼裏,她謝芳筱仍是小鳳凰無疑,如此,豈會沒有交集?
“記住你的話。”玄武清楚安辰宇的想法,又豈會擔心?
“兄弟二人,同時喜歡同一個女人,難道,你們彼此沒有嫌隙?”玄武在人間也是待了六七年了,這樣的事件也不是沒有。莫說兄弟二人爭奪女人,最激烈的可不就是皇室的皇子們勾心鬥角,血影之下,築成踏上皇位的路。
“你懂什麼?”安辰寧離了玄武前方,一步一步,“我們可是親兄弟,不是凡人那無力而淡薄的血緣。”
“我雖無同胞兄弟,但手足之情卻是有的。你所言,我能明白,然,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永遠。”玄武不想那麼清楚別人的事情,隻是好意提醒,為了安辰宇。
兄弟之情,果然不是一般可比。
他們四個,四大神獸,自誕生日起,便處在一起。直到各自有了使命,那百年間的夜以繼日的相處,那情分今非昔比。
“不用你多管閑事,你隻要記住你答應了什麼即可。”安辰寧隨即離去。
玄武搖首看去,這段情感,仿佛沒有那麼難看清,甚是逐漸明朗。
安辰寧與鳳凰兩情相悅,但安辰宇卻也愛戀著鳳凰,隻是不知他的哥哥也同樣喜歡著鳳凰罷了。
也許,他甚至不知他們之間的情。如此,到底是可笑,還是可悲?
不多作思量,也離開了這裏。
回到客棧,安辰寧壓抑著痛楚,推開了房門。
“哥,你回來的時間,比我想象的好像還是晚了一點。”眉含笑意,臉上很有精神。
“怎麼不按照凡人的習慣休息了?”將藥材取出放在桌上,坐了下去,舉杯便飲。心裏頭好不是個滋味,既不能告訴弟弟,又無處可訴。
“沒有睡意,就坐起想了些事情。”安辰宇挨著安辰寧坐著,“哥,芳筱她好像遇到了難事。我猜和你還是脫不了幹係,你最好還是替她解了此圍,於心何忍?”
安辰寧也沒細想:“我若是不這麼做,你倒是寧願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的俗人?”脫口此言,前些日子的想法可不就是這個。
隻可惜眼下,謝芳筱如何如何,已與他們沒有一絲幹係了。
“那也要尊重她的選擇,我們神身,不滅。可她畢竟是人,怎麼能就這樣被我們隨意擺弄了般?”安辰宇甚是在意,而這番尊重,說的安辰寧更是心疼。
尊重,如何不是因為這個,弟弟才至今不知他和鳳凰才是情投意合,被蒙在鼓裏。他,自知很對不起這個弟弟。
“這麼說,你是非要我擺平我做的事情了?”安辰寧再飲,以掩尷尬。飲下的冰涼,不及心裏的那分寒意。
安辰宇連連點頭:“哥,你做了什麼,可是你自己有數。以後她的事情,不要那麼莽撞出手,玄武也會幫忙的。”
安辰寧一口水噴了出去:“咳咳……什麼?你說什麼?”盡管因為玄武的三言兩語,他能猜到弟弟必是和玄武有所交流,但不想,有了信任?
安辰宇拍著他的背:“玄武幫忙理所當然,不然呢?按你的性子,芳筱定會被你氣死了都。”還故意加重了力氣,好似懲罰般。
安辰寧這下可真是吃不著好處了,暗暗算計如何讓玄武栽跟頭才好。“行行行,他幫就他幫。我隻管擺平我自個做的事情。”
扶起安辰宇,推著走向床邊:“好了,我明日就去補救,你趕緊休息。”安辰寧心有愧疚,不能再這樣繼續聊下去了。
“嗯。”安辰宇應著,好不容易躺了下去。輕輕咳了幾聲,方才入睡。
安辰寧守著弟弟,靠在床邊。望著窗外發呆,看著看著,埋下頭去。
“阿寧……”忽而耳邊傳來一聲呼喚,他抬頭看去,不知是什麼,竟模糊了視線,而心的位置,隱隱作痛。
多少年前,也隻有她這樣喚他,他也隻願聽她這樣去喚。
一襲七彩,嬌俏玲瓏,剔透晶瑩心。這個和安辰寧想象中完全不同的鳳凰,竟如此引得他久久難以忘懷。
如果時間倒退,可否再會一次?多看看她的可愛,她的俏皮。
多想聽聽她再喚自己一聲,多想再和她嬉笑玩耍……
但他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拿的起,放的下。這一夜,他思慮了太多,看清了一二。
一夜過去,他的眼神多了一許落寞,少了一分柔情。
翌日。
玄武特意探查了番,始知謝尹聯姻皆是尹守成之弟尹守風從中作梗。尹守風為的是他兄長,雖不是什麼惡俗的手法,但至少是給芳筱帶來了困擾,這並不好。
礙於神的身份,隻好將此消息告訴了芳筱。
“如此說來,尹家是受了尹二公子的影響,如若通過尹守成,未必不可退了婚事。”芳筱仿佛找到了一線生機,徑直掀開被褥,赤著腳小跑過去。抓住玄武的衣袖,滿臉的感激。
玄武見她未著外裳,但不避諱,沒有移開視線。
芳筱一時欣喜,並未顧及:“芍婷妹妹甚是喜愛尹守成,假使我促成了他們,未嚐不能摧毀現在的婚事。
既然隻是尹守風背後策劃,尹老爺未必極力讚成。按照形勢分析,娶了白家人還是我們謝家的,對他來說都一樣。如此,尹守成就是關鍵。”芳筱一邊極快的分析著,一邊鬆開了手,邀他坐下飲茶。
“辦法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想必也能解決了。”玄武端了過去,不飲。
芳筱總算鬆了口氣,彼時才恢複了心情。這一放鬆,又見自己衣衫單薄,腳上隻穿著長襪,方才微微含羞起來。
“多謝玄武公子。”再多的話不必說了,隻當又欠了一份人情吧。來日方長,未必不能有報答不了的那日。
來日方長……她忽而臉頰一熱,不知所措。
“告辭。”再一看,他音未落,人已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芳筱扇了扇發熱的臉,這天,怎麼還是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