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是嗎?這句話有多少人跟我說過了,每一個死在我麵前的人都會跟我說,這一切已經回不去了,可是真的是回不去了嗎?還是說,是你們不願意回去?
你們寧願為了你們所謂的執念,毀掉自己的機會,放棄掉離開的可能性,這到底又是誰的錯?我多想離開,可卻怎麼都離開不了,而你們,嗬,明明是能夠離開的,明明是能夠平安無事的,可是你們卻是選擇了放棄,這樣子的你們壓根兒就不值得同情。
“魔君,這就是你的選擇?你以為這條路有多好走?為了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我已經失去了一切,靈使,你現在還有屬於你自己的東西,而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你覺得失去一切都無所謂的話,那麼這條真正的地獄之路,很歡迎你的到來。”
我笑了笑說道。
魔君一聽我這話,臉色就變了,他們都以為,能走在這條路上,是一種榮譽,是一種光榮,可是他們沒看到的卻是,為了能在這條路上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我曾經付出了些什麼。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種抽皮剝筋的疼痛,那種一條條筋骨被抽出來,弄斷的痛不欲生的滋味,那種疼能讓你想要立馬死去,雖然我是得到了鬼眼,然而這確實用我的雙眸換回來的,我多想我能擁有一雙原本就屬於我的雙眸。
我想著抬手摸了摸這雙鬼眼,當初為了能盡快的融合進這雙鬼眼,我所受的苦處,那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首先,為了給這雙鬼眼留出空缺的位置,我是自己挖掉了自己的雙眸,那種血淋淋的疼痛,那種陷入黑暗和血腥裏的感覺,這輩子,生生世世我都不想要在體會多一次。然後便是用藥物去治療以及培養。
治療傷口,培養適合鬼眼的容器,那藥水所帶來的疼痛,針刺一樣,有時又像是火燒,更有甚者,是長時間的在不斷地重複挖眼的疼痛,那種不斷蔓延的痛,不斷重複的場景,不僅給我的身體帶來傷害,更重要的是,給我的心帶來了深沉的創痛。
我記得在那個時候,為了不讓自己疼暈過去,我都不知道在自己的手臂上,大腿上,甚至是腰上,都不知道用長劍或是短劍刻下了多少的傷痕,才讓自己有些清醒過來。
因為一點昏迷了過去,我的眼前就會不斷地重複當時挖眼時的場景,還有挖眼時的疼痛和絕望,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有多熱愛權利和地位的人,我想要的不過是平凡的生活,而這個願望從千年前,到現在,都並沒有實現,甚至可以說,是越走越遠了。
然而等我清醒了,不再重複那噩夢中的一切了,可那尖銳的疼痛,卻更加清晰的蔓延開來了。直到很久之後,等我的眼眸終於康複好了,也終於能適應鬼眼的存在了,可是,在適應鬼眼的階段,這痛處就更加的難以承受了。
鬼眼是聚集了天地間所有的怨氣的存在,環繞著無數的怨恨,還有那些冤魂的呐喊,隻要接觸過鬼眼的生靈都會知道,鬼眼具有侵蝕的能力,誰接近鬼眼,誰就會被鬼眼的怨氣,戾氣給吞噬幹淨。
而我為了不要被鬼眼的怨氣所吞噬,我當時隻能在滿身傷痛的情況下,還不斷的加強訓練,隻求能不要被鬼眼所吞噬,但悲哀的是,由於我當時後連得武功還是比較偏向於神族的,雖然但是還沒有神魔兩族之分,隻是我的武功和真氣裏並沒有那麼多邪氣。
然而卻也真是因為這樣,為了與鬼眼的戾氣相抗衡,我隻能不斷地加強練武,而這就意味著,我體內的正氣不斷地上升,也就是使得我的體內有兩股不同屬性的真氣在不斷地向拚搏,整個身體仿佛是時時刻刻都處在被撕裂的感覺裏。
渾身根本疼的已經是失去了知覺了,你根本分不清那裏是疼,那裏是痛,那裏是有感覺得,你所能感覺得到的都是,源源不斷的疼痛。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我隻知道,在這段日子裏,我還要不斷的躲避一些莫名其妙的殺手的追蹤和迫害,我不知道他們是哪個陣營的,但我知道的是,他們都想要了我的命,他們都想要了我這雙已經被同化掉的鬼眼。
那個時候,我基本上每天都在逃命,為了能保住這雙鬼眼不被別人搶去,我差點沒殺盡了一切想要接近我的人,因為那個時候我根本就分不清,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而鬼眼所帶來的疼痛,卻總是讓我失去了警惕性。
因而,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的去逃走,盡我所能的快點適應這雙鬼眼,所以在我最後,我得到了這雙鬼眼,這雙鬼眼與我徹底的契合了之後,我才終於奪回了保護我自己的性命的主動權,也奪回了自己的霸主地位。
那個時候起,再也沒有人會這麼輕易地就找上門來殺我,隻是,那個時候,鬼眼卻也被視不吉祥的存在,因而雖然沒有人再敢殺我,隻是也沒有人再願意接納我了,我就這樣,獨自一人,孤獨的度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歲月。
直到後來,三界動亂,生靈塗炭,為了能讓三界安穩下來,那些人不惜一切代價,又開始了不斷的追捕我,終於在一次意外裏,我不小心中計了,變成了他們的獵物,也成了他們祭祀的物品。
“鬼眼,那個時候你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讓三界穩定了下來,你現在怎麼就......”
“魔君,你不要忘記了,當初是你們抓走我的,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想要用我來作為祭祀品安撫那,因為你們的貪念而召喚出來的惡靈,隻是你們誰都沒想到的是,那隻惡靈竟會心甘情願的成為了我的坐騎。”
我有些好笑的微微低下頭,看了看一直怪怪的趴在我的肩頭上的暗獸吾淩,然後淡淡的看著魔君說道。
魔君看著我這神情,還有一直沒有出聲,但存在感極其之強的暗獸吾淩,砸巴了一下嘴,還是不怎麼敢多說些什麼。
“魔君,我的條件很簡單,隻要你們不動這個人,我就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隻是,如果你們毀約,那麼,嗬,你們就再次經曆一下,千百年前的動亂吧。這不過就是一個人罷了,你們非要跟它過不去,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鬼眼,你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嗎?鬼眼,他是當年的一個意外,如果讓他繼續存在下去,三界總有一天會變回以往的那個樣子,你......”
“當年,並沒有分開神魔人三族,有的不過是一個生靈部落,而大家都是相安無事的,隻是,你們的貪念召喚出了這個世間不應該存在的東西,而那個東西,最終毀掉了你們的生活,你們所能擁有的一切,這一切又跟佐吾有什麼關係?”
我不滿的打斷了魔君的話,指出了其中的真正的問題所在。
說什麼懼怕鬼眼,說什麼滅世之子是罪惡的存在,說什麼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詛咒的意外,可其實哪都不過是這些生靈的貪念所造成的,而他們卻偏偏要把這一切推搡到,所謂的詛咒之物,鬼眼,還有後來所謂的滅世之子的身上。
真是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要賴在別人的身上,為的不過就是能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點罷了,而可悲的就是,這麼多年來,這個謊言竟然從來沒人拆穿過,有的隻是更多的人去相信,去誤傳,讓我們的處境更加的艱難。
這眼睛還真是白長得,都不是用來看清事實的真相的,而隻是用來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事情罷了,至於他們不想看到的,他們壓根兒就不會去深思,他們隻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跟著別人一起去傷害更多無辜的人。
“鬼眼,這個世道就是這個樣子的,你就憑你自己一個人,是沒有辦法解決這一切的,更加不可能說,憑借你一人之力,就能改變這一切的,你能做的,便是順應這一切走下去,在這個艱難的世道裏,找到你的生存空間。”
“哼,魔君,你們這些所謂的理論,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經聽到過了,我現在的回答和當年還是一樣,我隻按我自己的做法來,你們要怎麼做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要怎麼選擇是我自己的自由,你們做你們的,我做我自己的,我們誰也不幹預誰。”
“鬼眼,隻要活在這個三界,你就不可能說你和周圍完全的脫離了關係,鬼眼,你是活在這個天地間的,你不可能說能逃離開來,隻在你自己的世界裏活著,你要麼就適應這個默認的規律,要麼,嗬,等待著你的便是三界的討伐,所有生靈對你的逼迫。”
魔君有些威脅意味的說道。
我笑了笑,不以為然,迫害,威逼利誘,我早就習慣了,這麼些年過來,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我過的還少嗎?而且,在最後,我竟然差點就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差點我就忘記了我為什麼要存在,而這一切就是拜你們所賜的。
“魔君,不要說得好像,隻要我臣服了,我就不用受罪似的,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們當初費勁心思封印了我的記憶,把我扔在了神族,以為這樣子我就能成為你們最好用的棋子,甚至在最後,用這個所謂的滅世之子來吸引我的注意力,隻是很可惜,我還是想起來了。”
一席話說的摸金啞口無言。
我看著他那糾結又不甘心的樣子,我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和悲哀,笑自己的命運,也悲哀自己的命運。
“鬼眼,這個條件,我答應了。”
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我都覺得我站著都快要睡著了,魔君終於說了這麼一句,我聽到後,笑了笑,整個人都有些眩暈,並不是因為太高興了,而是因為本來就失血過多,我能那麼清醒的與魔君在這裏談條件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而支撐到現在,我都覺得我的極限被突破了,佐吾,這回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讓蔣離開,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鬼眼,這就不是你的能力範圍了。蔣是神族的生靈,如果沒有你,她便會是神族的下一任審判官,有他作為籌碼攥在我的手裏,我怎麼著也能安全一點,不是嗎?”魔君笑了笑,伸手將蔣一把抓了起來,然後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讓她離開!”
我咬緊了牙關,苦苦支撐著,讓自己不要暈過去,隻是,眼前的一切已經變得越來越模糊了,我已經快要看不清,不遠處魔君的臉了,眼前的景象早就已經模糊一片了,隻是,我不能讓蔣陷入危難裏,她才是真正的局外之人。
“魔君,蔣她不會是下一任的神族審判官,她已經和我一樣,叛離了神族,神族與我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抓著她,也是沒有用的,一直沒有用的棋子,你要來又有什麼用?”
“嗯......那這樣說吧,我看上蔣了,也就是說,我看上這個女人了,這個理由可以嗎?”魔君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的說到。
“你......嘶!”
脖子後麵突然一疼,我終於徹底的陷入了黑暗裏,然後最後的意識便僅僅隻是停留在,我滑落下去,站立不穩的倒在了一個有些涼意的,溫柔的懷裏。
嘖,蔣,看來還是那句話,最該提防的還是與你最親近的人,我明明已經栽了一次了,我怎麼還要栽第二次,還真是沒記性呢。蔣,剩下的就隻能靠你自己了,我隻怕已經自身難保了,把你拖了進來,還真是抱歉啊。
“嗬,怎麼,滅世之子,這個女人可是為了你,不惜一切代價,你現在是要殺了她,站在我這一邊嗎?這樣子,我倒是歡迎的很啊。”魔君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蔣的頭發,抬起頭,眼睛直直看著昏迷過去的我說道。
佐吾並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隻是緊緊地抱著我,變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佐吾,你現在帶她走,離開魔族,我保證,你一出這個門,你就會親眼看著,你懷裏的這個女人是怎麼一點點的消失在你的麵前,你就會看到,跟當年一樣的場景。”
“暗獸,躲開!”
我趕緊伸手推了它一把,因為我的身子是半側開的,所以我也就沒留意到,那瘋狂攻擊者蔣和佐吾那個方向的藤蔓,一下子便全部向我和暗獸這邊襲來。
“佐殤,小心!不要......”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最後耳邊聽到的是佐吾擔心的喊聲,還有最後一幕,那瘋狂生長出來的藤蔓野草。嗬,這回真是,多管閑事,搭上自己的一條命了。
我拚了命的想要把纏上我四肢的藤蔓甩開來,還有那些不斷想要刺過來的倒勾,隻是很可惜,甩了很多次,我都還是沒能做得到,感覺到那些帶有細溝的藤蔓,漸漸地卷了上來,四肢上開始不斷傳來了刺痛。
“嘶......”
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巨力,突然的把纏在我周圍的藤蔓徹底拉開了,我艱難的睜開了眼,才發現,剛剛站在一旁的暗獸正一臉不爽的坐在我的身邊。
等等,一臉不爽?為什麼身為暗獸的它會有情感?還有就是,為什麼我要被一隻怨靈鄙視啊?
“咳咳,那個,暗獸,是你救了我?”
我有些猜測的抬起頭看著暗獸的側麵,斟酌了一下問道。
“殤,剛剛我們都沒能反應過來,卻不想暗獸直接一爪子下去,然後那些藤蔓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直接嚇得全部退得老遠的。”
蔣探過頭來,看了看暗獸的神色,然後又看了看我說道。
我看著暗獸那一臉淡然的神情,我不禁覺得我剛剛跑上去到底是為了什麼啊?明明人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輕輕鬆鬆的把這些都搞定了,我這上去湊的是什麼熱鬧......
“嗯?怎麼了?額,你想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又被一隻怨靈鄙視了,我是真的聽不懂啊,到底是誰規定了,神族的審判官就一定需要會聽得懂怨靈的話的,我這聽不懂很正常的,好不好?
再說了,我就算真的聽不懂,你也用不著,這一臉鄙視的看著我吧,你這麼鄙視你的救命恩人,你真的過意的去嗎?不過,這要真的算起來,我還真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應該是,暗獸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吧。
好吧,這麼想來,我是根本沒什麼可以說話的地方了,不過,再怎麼樣,也是我貢獻了不少血液才將你召喚出來的吧,你怎麼能這個樣子呢?
“吾淩?你說你叫吾淩?”
我眼睜睜的看著這隻巨大的暗獸,用他那雙巨大無比,看起來十分不便利的爪子,在地上寫下了吾淩這兩個字,於是乎,我便吃驚的讀出了這兩個字。
“吾淩?我還無魂了......額,我沒說什麼......那個,殤這暗獸要怎麼處理啊?我們總不能一直帶著他吧,我們現在都還在逃命的路上,要是帶上這麼一隻龐然大物,估計,我們都不用走上幾步,我們就要被發現了。”
蔣原本還想吐槽一下暗獸寫在地上的名字,不過被暗獸冷冷的看了一眼,立馬便不敢再出聲了。然後,趁著暗獸沒留意,蔣便悄悄的伸手拉過我的袖子,輕言示意讓我過去一邊,然後便低聲的在我耳邊說道。
我聽到蔣的話,想了想,心裏也沒想到個主意,畢竟暗獸是怨靈的集結體,雖然說使用我的鮮血解封了他,不過解封了就不再是我的了,解封了他就有他自己的自由了,我要是這麼綁著他在自己的身邊,不也是一種不公平嗎?
更何況......我抬頭看了看暗獸,心下糾結了一下,更何況,這暗獸也不是我召喚出來,這暗獸是神族的王召喚出來,我隻不過是解封他的人罷了,而且,正因為是神族的王召喚出他才更加的麻煩。
剛剛解封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感覺得到神族的筆下的氣息,一種情況是他真的灰飛煙滅了,可另一種情況卻是,他借著剛剛的一場混亂,找到機會溜走了。
對於我而言,我會更相信第二種情況,畢竟不管怎麼說,神族的王再怎麼弱,她也是神族的王,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掛掉的,那麼既然不是魂飛魄散,我也找不到他的氣息,那麼就隻剩下一種情況,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將自己藏進了這團暗獸裏,藏進了眾多的怨靈裏。
當然,那麼多怨靈包圍著,他當然會被侵蝕,甚至可以說,以他這種靈氣的王來說,對於怨靈,那就是最好不過的食物了,也就是說,它哪怕將自己藏了進去,躲過了一劫,但也不可能在那麼多怨靈包圍裏活下來。
可是,如果,他真的有辦法活下來,用我所不了解的辦法將自己的魂魄保護了起來,甚至連我這個神族的審判官都探測不出來。
那麼在日後,這將會曾為我們的殺身之禍的來臨了,我真的要為了這隻暗獸冒這個風險嗎?反過來,我真的要為了這麼個可能性殺了救過我的暗獸嗎?
“暗獸......咳,吾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懂我在講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的就是,我給你選擇,你選擇自己離開,或者是跟我們走,我們是一定要離開神族的,至於你自己的去向,還是你自己決定吧,你救過我,我也曾經幫過你,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我想了想,在心裏麵把各種想法都想了一遍,最後終於說了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暗獸吾淩在聽到我的話後,並沒有任何的表示,蔣聽著我剛剛那番話,她臉上的那個恐怖的神情,我可不想去麵對了,還有她眼裏那滔天的怒火,我想,這火要是真的實體化的話,那麼我估計真的要被燒熟透了。
“蔣,你能夠不要這麼瞪著我嘛?我這說的又沒有什麼問題,我也就是就事論事罷了......”我有些理虧的說道。
“哼,殤,你別給我說你的那些大道理,你的那些大道理,你跟你自己說去,你跟你的佐吾說去,真是的,這可是怨靈,這可是暗獸怨靈,你知不知道跟他呆久了會有什麼副作用嗎?你是不是想被反噬了?還是說,你要把我們的魂魄都送給他當做食物?”
蔣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我稍微向後退了一下,心裏麵更是心虛的,不敢看向蔣那如有實質的,像是刀片般的眼神。
“蔣,這怨靈也不是經常反噬嘛,你隻要給夠他足夠的食物,就沒有問題了啊,再說了......”
“殤,這隻怨靈需要的食物,你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嗎?它需要的是怨念,需要的是仇恨,是憎意,我們好不容易脫離了神族,脫離了這個讓我們無比痛苦的地方,你現在確實要回到這麼個地方去嗎?你現在把這隻暗獸留在身邊,就是把個隨時殺人的殺手擺在身邊,是同一個道理的!殤,我們要學會舍棄的,有舍才有得,你怎麼就不懂呢?”
蔣又是生氣,又是有些無奈的看著我,我聽著,低下頭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蔣的這番話。
她說的這些危險,我不是沒有想過,隻是,要讓我親手殺了暗獸,我還真的做不出來。
沒有傷害過我的生靈,我都不願意傷害他們,既然別人對我從無傷害,從來就沒有過想要迫害我的由頭,那麼,我又是為了什麼去傷害他們,這不就是無妄之災嗎?這不就是恩將仇報嗎?我真的做不出這種事情。
所以,我剛剛才會跟吾淩說,讓它自己選擇,若他選擇了自由,我們便就此分別,如果他執意相隨,我想我也不會殺了他,隻是這樣子就會有更多的麻煩了。
正在不斷的糾結著,身邊突然的傳來一陣陣骨頭的斷裂和重接的奇怪聲音,我連忙轉頭過去一看,剛剛還是一團龐然大物的暗獸,竟然在一瞬間變成了一隻十分小的,甚至可以放進口袋裏的小獸。
“吾淩,你這是......”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暗獸吾淩直接幾個起跳,就躍上了我的肩頭,然後就趴在我的肩頭,接著就不在動了。
“殤,這是要怎麼樣......”
蔣也是一臉驚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根本就沒能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她也不敢再質疑下去了,畢竟暗獸吾淩就那麼斜斜的看了她一眼,那股煞氣就從我的肩頭上直接傳開來了。
“殤,那,那我們走了?”
蔣吞了吞吞口水,然後有點不確定的拉了拉我的袖子,顫顫驚驚的頂著暗獸吾淩的煞氣眼光,小心翼翼的問了我一句。
“嗯,走吧,現在應該不會有什麼人攔得住我們了。”
“你都有隻那麼牛逼的暗獸匍匐在你的肩上了,你還要怕誰?誰要是一會兒衝上來,我們就直接將暗獸扔過去,直接就團滅了,好嗎?”
蔣又開始嘚瑟開來了,她這積極樂觀的小性子,還真是值得我好好去學習一下了。
“佐吾,我們走這邊吧。”
我走了過去,主動伸出手,牽過佐吾的右手說道。
佐吾看了看我匍匐在我的右肩上的暗獸吾淩,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隻是伸出手來,緊緊地牽住了我。
“佐吾,我......”我看著佐吾那淡淡焦慮的神色,我還是有些慌張。
畢竟我們現在這麼狼狽的樣子,都是因為我自己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我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堅持,或許我們早就逃離了這個地方了。
“佐殤,你不用說些什麼,我都懂,也理解,你的這些堅持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既然說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佐吾看著我堅定地說道。
“謝謝。”我聽著他這話,有些吃驚卻又有些欣然的說道。
“咳,你們兩能夠不要這麼含情脈脈的看著對方嗎?我這邊表示很冷啊,你們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感受?”蔣輕咳了一聲,有些不滿的說道。
我聽見便看了看她,然後想了想,突然一個念頭就湧上心頭了。
“蔣,既然你這麼寂寞,不如我把吾淩給你吧,我看你們也挺適合的,一個逗比,一個高冷,配一對,正合適。”
我笑得一臉殷勤的指了指趴在我的肩膀上,假寐的暗獸吾淩,對著蔣說道。
“我才不要,就他這樣的......咳,不是,就是,嗬嗬,我這樣子的人,我配不上......那個,我們走吧。”
蔣一開始的盛氣淩人,突然的就熄滅下去了,我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看我便明白了。
“哈哈,蔣,看來這個樣子,現在是有能把你製住的人了,你說對吧,啊,暗獸吾淩?”我笑得特別賤的對著蔣說道。
蔣聽到後,原本憋屈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更加的怒火中燒了,我看著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情瞬間變得更加的好了。
“佐殤,別在這裏欺負蔣了,我們還是到了安全地方再放心的調侃蔣吧。”
“佐吾,你這個腹黑男!”
蔣原本聽到佐吾的前半句話,以為佐吾是幫她說話的,所以她表現出一副感動的樣子,卻沒想到,佐吾後麵的話竟然是神補刀,頓時,蔣氣的大罵了一聲,然後便轉身快速的朝遠處走去了。
“哈哈,佐吾,你這說話的本事,還真是厲害。”
我看著蔣氣呼呼的背影,不禁笑的越發開心了。
“佐殤,我的其他方麵也很厲害的,不,是更加厲害的,佐殤,你還不了解嗎?要是你不夠了解,我不介意讓你再了解一次。”佐吾突然笑得特別奇怪的說道。
我聽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就傻傻的站在那裏看著他,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剛剛佐吾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佐吾,你......”我氣結,卻又實在找不到說他的地方,隻能低下頭去拉著他的手快步追著蔣走去。
佐吾被我一路牽著,看著我紅彤彤的臉卻也沒再說些什麼,隻是一路都饒有趣味的盯著我看。
“殤,你們快過來,這裏大事不妙了。”
蔣站在我們不遠處,回身對我們大喊道。
我聽到後,連忙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等我走到蔣的位置,看到眼前所發生的的一切的時候,我的眼都直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一臉驚訝的看著不遠處的場景。
“我要是知道,我剛剛也就不會那樣子的問你了,殤,我們剛剛做的事情,跟眼前的這個場景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蔣皺著眉說著她的結論。
“這不是我們做的,看著手段也不像是神族的人做的,畢竟以他們的手段,隻怕會將案發現場全部銷毀掉,而不會像現在這樣,處處留下痕跡,仿佛......”
“仿佛是誰牽引著我們去找到做這件事的人似的。”佐吾突然打斷我的話說道。
我和蔣聽到他的話後,不禁麵麵相覷,這也實在是太奇怪了,作為殺手,隻會把自己的痕跡都銷毀幹淨,怎麼可能還想回留下痕跡讓人追蹤過去呢,這樣子不就是相當於是自殺的行為嗎?這也太奇怪了吧。
“佐殤,做出這件事情的人不是一個殺手。”
“佐吾,你為什麼那麼確定?”
我聽著佐吾他淡定又肯定的口吻,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
佐吾抿起了嘴,卻不肯再透露了。
“佐吾,你這個樣子,實在是讓我猜疑,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換句話來說,你是不是知道這是誰做的這件事情,是誰在背後操縱了這一切。佐吾,現在我們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但那也僅限於,我們是彼此利用的關係,我可不想被你背後插一刀。”
蔣在背後悄悄抽出了一把短劍說道。
我聽著蔣的猜疑和分析,內心其實也是不好受的,或許是因為,我和蔣是同一個殺手營出來的,自小受得培訓和教導是一樣的,所以到時我們的思維也有些相似,因而其實蔣的這些疑問,也是我的猜測,隻是,哎,我不願意這麼說出來罷了。
“佐殤,你相信我嗎?”
佐吾壓根兒就沒有搭理蔣的話,裝作看不到蔣從背後悄悄抽出來的短劍似的,隻是轉過頭來,眼睛直直的看著我,認真的問道。
我皺著眉低下了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佐吾的問話,我曾經就是因為信任他,才會讓自己身敗名裂,從高高在上的雲端掉落到如今深不見底的地獄裏,麵對如今這詭異的場景,眼前死的全是神族的生靈,而且死狀極其慘烈。
而佐吾對此的態度又是如此的曖昧不明,要是我貿貿然的說一句相信,我會不會又再次把自己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而且,這次還不隻是我一個人,我背負著的是暗獸吾淩的命,還有蔣的命,我們以後的生活。
正所謂一子錯,則滿盤皆輸,以前的我輸不起,現在的我更加輸不起,我已經為了一時的錯誤,失去了太多,我如果再錯一次,我真的怕,我會不會更加的萬劫不複?
“佐吾,你別在這裏用激將法,佐殤愛著你,她的腦子根本就不靈敏,也不像平時那般清醒,不會算計些什麼,但是我不是,我隻是一個旁觀者,你那些花花腸子在我這裏什麼用都沒有。”蔣一臉警惕的說道。
“蔣,算了,我們先離開吧,反正這件事情原本就不簡單。”
我斟酌了一下,最終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去,輕聲地說道。
佐吾聽到我這話,皺了皺眉,牽著我的手握緊了,緊的讓我不禁有些疼,我忍著沒出聲,隻是盡快催促著蔣離開現在這個地方。
“殤,你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到哪去了?你真的是......你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來能使出這種陰邪暗黑手段的會是什麼樣的人,這種這麼明顯又特殊的氣息,我不是神族的審判官,我都能察覺出來,你不要說,身為神族審判官的你察覺不出來!”
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向我喊道。
“蔣,知道又怎麼樣?蔣,我們的目的是離開這裏,而不是在這裏查案。”
“殤,你不弄清事情就這麼走掉,你難道不知道這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嗎?”蔣瞪大了眼睛,一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嚷嚷道。
我當然知道這樣子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後麵那一堆人很明顯就是我殺的,隻是很快,那些痕跡就會消失匿跡了,可是眼前的這一堆屍橫遍野,這明顯的痕跡,如果我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隻怕神族會把這筆賬也記在我的身上了。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本來就預料到會被神族追殺,隻是在這對燒焦了的屍體裏,有著人界的生靈,這就意味著,如果我不能澄清這件事情,那麼三界的追殺就是迫在眉睫了,而且還給了他們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嗬,在這種如此危險的情況下,我實在是不知道該相信說的話,而我也明白,蔣那麼生氣,為的又是什麼,為的不就是現在我這不要命的信任,不要命的蒙騙自我唄。
在明知道這一切的前提下,我還一個勁的偏袒佐吾,雖然我沒有明確的說出我相信佐吾,但我的態度和語氣,已經表明了,我已經不會追究這件事情的真假了,也就是說,哪怕是假的,我也會相信,哪怕不相信,我也甘願堵上一條命。
“佐殤,這是魔族做的,也就是我的家族,再準確點來說,是他們得知了我們的行蹤,逼著我們去的。”
“佐吾,不要在這裏說大話,裝好人了,這誰都能看得出來是魔族做的,隻是到底是誰把我們的行蹤泄露了,這個就值得你好好的說一下了。”蔣有些不屑的說道。
“蔣,你覺得我會把自己的行蹤也一並說給他們,然後讓他們這樣子來陷害我們?蔣,我以前是做了背叛佐殤的事情,但那是之前,起碼這一路下來,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們的事情,你這樣子的猜疑,又是為何?你這樣子不覺得對我太不公平了嗎?”
佐吾有些不滿的說道。
眼見著他們兩人又要繼續為這個問題爭論下去,我不僅心煩的讓他們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