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結亦是劫

我也不太清楚,作為神族的我,還是審判官的後裔,我為何要去與三界抗衡,就為了救下一個,從出生起就背負著滅世預言的魔族中人。我不太了解那份所謂的情誼,我是為情而生,因愛而亡,但麵對記憶裏完全不存在的一個人,我還是覺得,那樣子的我太傻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位魔尊當年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族人吧,不然怎麼可能為了他們而不惜與三界抗衡,這種以卵擊石的行為,想必要不是愚忠,那便是從心底深處,深深地眷念著自己的族人。

而我這個外人,隻不過是一個被利用在其中的一枚棋子罷了,可悲的是,跟宇昊之間,我們是彼此利用的關係,因而哪怕如今是這種下場,我也隻是有些傷心,傷心於他的決絕,傷心於自己的仁慈。

可他,那個不在我的記憶裏的尊上,我卻能感覺得到我是愛著他的,甚至可以說,我是拿命在愛著他的,而他卻利用了我的感情,保存了他自己的家族。他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可我呢,我卻生世不得安生,永世不入輪回。

難怪宇昊會說,我這麼愛著他真是夠賤啊,嗬,這話雖毒卻是真正的大實話。那我找尋至今,到底為的是什麼?從一開始就是假的,那我這一路的拚命下來,到底為的又是什麼?為了等他複活清醒過來,然後再次利用我,我再次死在別人的陰謀裏?

這就是我不顧生死找尋的人,這就是我利用一切,不擇手段都要尋回的記憶,真是可悲,真是可恨!

“哈哈哈哈,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滾!”我邊罵著,邊瘋狂地拿起身邊的東西砸過去。

“宇殤,你為什麼總在鑽牛角尖?尊上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可那也是為了活命,他從沒想過要害死你!”

“是,他是沒想過害死我,要是害死我了,誰幫他搶回那三魂七魄,誰替他擋掉那些劫難,誰替他去跳靈淵,誰替他找回丟掉的神識,誰替他藏著這雙鬼眼,替他阻掉三界各路人馬的追殺!我過了上百年被追殺的失憶日子,而他呢,嗬,深藏起來,至今都無人知曉!”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就如我現今幻滅掉的心,仿佛原本是一把火在燃燒,可一陣狂風暴雪吹來,這僅剩的一點火苗,就這麼變成了灰燼,讓我在這個寒冬裏,感覺身體內外都寒透了,心灰意冷,冰寒入心。

我沒聽清他到底還在說些什麼,我的世界好像變得一片寂靜,什麼都聽不到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我隻覺得累,很累,累得我想就這麼一閉眼睡過去,便不想再醒來了。不想再醒來麵對這破碎的一切,不願麵對這從一開始便是謊言的真相。

“宇殤,宇殤,你醒醒,喂,你醒醒,你......”

昏迷前唯一聽到的便是那人緊張的呼喚,我卻無法再回答了,不過如果我還有力氣說話的吧,我想我會直接讓他滾蛋吧。

等我再次醒來,牢內已經空無一人,那來無影去無蹤的人,就這麼突然出現,又忽然消失,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對於一個不想活的人來講,周遭的一切早就毫無所謂了。我就這麼雙手抱膝,蹲坐在牢內角落裏,時而昏睡倒下,時而蹲坐發呆。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隻是身體越發寒冷,喉嚨裏渴的像冒火一樣,別提說句話了,就是吞口水我都覺得疼得不行。就這麼恍恍惚惚地發呆著,突然牢門傳來一陣腳步聲。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殤?”

為什麼就不能讓我過些安生日子呢?我就是想靜靜地離開,哪怕是死在這種天牢裏,也不想再麵對那所謂的真相,解開那所謂的謎團了。

“宇殤,你怎麼了?”

我感覺得到,他蹲下來,輕輕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你發燒了?怎麼不說話?禦醫呢?禦醫何在?給朕找他們來,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們全部陪葬!宇殤,醒醒,殤兒,堅持一下,殤兒,我不準你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你不能再丟下我了,殤兒!”

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此刻卻像個孩子似的,緊緊地抱起地上的人兒,將全身冰冷,髒兮兮的她抱在了懷裏,絲毫都不介意,會弄髒自己的龍袍,眼裏都隻剩下眼前的這個臉色蒼白,毫無血氣的人兒。

他拒絕一旁侍衛的請命幫忙,小心地抱著我,一路從牢房內跑了出去,上了轎子,他便催促著下人們快速飛奔去養心殿,並讓人去通知太醫院的醫生都趕緊過去那邊。等他一行人趕到養心殿的時候,一大群太醫已經在那裏著急地等候著了。

“免了,趕緊過來看看,她在持續高燒,快過來看病,治不好,哼!”

太醫院的醫生被他這麼冷冷的一哼,嚇得腿都軟了,想起這位帝王登基時的鐵血手段,肅清異黨,殺得血流成河,有不少官員都被誅了九族,那高高懸掛在城牆上的頭顱,別說文官了,連武官都感到一陣膽寒。

畢竟由他帶領的那支軍隊,幾乎戰無不勝,自身仿佛刀槍不入,而下手又極其血腥,讓外敵聞風喪膽,再也不敢靠近半步,甚至甘願簽訂無數不平等條約,隻為換取一絲苟活。

而在政治統治上,他出色的政治見解,還有獨斷的政治手腕,都使得他在統治自己的帝國,和抵禦外邦上贏得了絕對的實力和勝算。於是乎,帝國內一片祥和,臣民高歌稱頌,外邦俯首稱臣,不敢輕易舉兵來犯。

“小心!你怎麼不躲開?傷哪了,快給我看看!”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耳邊隻聽得見遠遠傳來的宇昊的聲音,手臂上的刺痛也漸漸地麻木了。我其實很想告訴他,我真的沒事,就是老毛病犯了,歇一下就好了,可我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了,腦裏一陣刺痛,眼前一片漆黑,我終於昏迷了過去。

當我有意識地清醒過來的時候,估計已經是晚上了,因為我睜眼卻看任何一絲光亮,我正奇怪為何宇昊不掌燈,這黑燈瞎火的,摔了碰了怎麼辦。雖然他已然成年,可在我的心裏,他卻還是那個讓我心疼的小孩。

“你醒了?覺得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嗯,我沒事,就是老毛病犯了,對了,這都天黑了,你怎麼不點蠟燭?雖然在黑暗有利於練習眼睛夜中觀物的本領,但也不是挑這種時候吧。”

“你說什麼?天黑了?這還是......”

宇昊突然止住的話讓我的心裏有些愕然,旋即卻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我,這是看不見了?嗬,真是諷刺啊,我引以為豪的雙眸,卻竟然看不見了,真是一種嘲諷啊。這樣看來,想必,我離死亡那一天也不遠了。

“沒事的,可能隻是暫時的,你會沒事的,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就會好的了。”

可能是我現在的表情太過絕望,宇昊向來鎮定的口吻竟出現了一絲慌亂,我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便不在多說,摸索著走到了門外。宇昊想伸手過來扶著我,可我拒絕了,雖然這麼一來,不到片刻,我就撞得渾身是傷,可我卻不在乎了。

比起失去這雙眼眸,這些痛算得了什麼。我的這雙眼,並非如凡人般隻用來視物,我的眼能看破任何生靈的前世今生,甚至能借助一定的渠道,穿越過去將來,跨越時空改變一切。可如今,這雙幫我躲過無數追殺的雙眸卻沒了,我還拿什麼來保護自己?

更讓我絕望的就是,我要是看不見了,我怎麼助他奪位,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布置好了,皇宮裏都是我們的人,直接點來說,應該是我控製下的陰兵。我們隻需要等待一個時機,便能一舉成功。

可沒了這雙鬼眼,我便無法隨意控製陰兵的行動和思維,由於時間太長,原本無靈識的陰兵早已學會了攝取他人魂魄,來延長自己的壽命,和搶奪自己行動的控製權,隻是,他們再厲害,也不可能完全脫離我這雙鬼眼的製衡,可如今我卻不敢保證了。

我頹然地拖著身體,走到了門外雪地的一棵樹旁,當年不過是一棵即將壞死的小樹,可如今卻早已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我摸著樹幹,不顧宇昊的反對,輕身一躍,幾個翻身,便穩穩地坐在了樹幹上。

宇昊見攔不住我,又不知怎麼勸慰我,便不再多言,隻是在樹幹下坐下陪著樹上的我。我已經分不出心神擔心他是否會被冷著了,內心裏的絕望早已將我淹沒,我累得閉起眼,身子一歪,便躺在樹幹上,任由寒風吹起我的頭發,給我帶來一絲清醒。

其實,我的雙眸能控製陰兵這回事兒,宇昊是知道的,我沒瞞過他。在他告訴我,他要奪位的時候,我便已經跟他說過,我不是這個人間的凡人。我雖然記不起我自己的來曆,可就單這麼一雙能通鬼神的眼睛,我就不覺得我隻是個凡人。

更何況,近些時日,我對那位八年前被提及的尊上,其實還是有點記憶的。我總會偶然在夢中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然後在清醒時,我便會把他們拚湊在一起,逐漸地,我對我失去的記憶也有了一個概況的推測。

隻是我始終都不明白,為什麼夢裏的那人會那樣執著地逆天而行,以至於最後被整個三界,群起而攻之,落得個自盡而亡的下場。我想,如果是我,我可能不會這麼做,以卵擊石,並不是在這個亂世裏的生存之道。

想要活久了,過得好了,很多事情你便要懂得圓滑周旋,太過較真,隻會適得其反。所以,哪怕我很早以前就已經猜得到,宇昊並不隻是一個冷宮棄兒,相反,他的身份或許比我更加驚人。

可是,誰在乎呢?誰在乎這些是謊言還是真話呢?隻要我們各自達到自己的目的,隻要我們彼此不刀劍相向,誰是誰非,又有誰會執著呢?說到底,他不過是想要再次回到權力的頂峰,而我不過是想借助日後的他的勢力,尋找那位尊上的下落,尋找我丟失的記憶。

當然了,不是說,我對他的好是假的,更不可能在一開始便是一場算計,畢竟要是沒有他,我可能依舊在江湖上當個忙命殺手,終日活在刀光血影之中,雖危險,卻落得個自在,不像現在這般,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這皇宮既是給了我安全,卻也囚禁了我。

而至於這種種的計量,不過是因為我知道,他和我,終不是一路人。相遇之初,我並沒有看出他的城府之深,隻覺得這孩子讓人心疼,可接觸久了,很多事情便會浮出水麵。他凶殘狠毒的一麵,也漸漸被我知悉。

他雖然在我麵前,依舊表現的跟以往無異,可他身上越來越重的殺氣和血腥味,卻讓我明白他其實原本就是這麼個人。我想,要是當初沒有我的出現,隻怕他也會有辦法解決,那個貴人和老太監。

但哪怕如此,我還是不願意用一種敵對的身份對著他,無論當初如何,後來如何,起碼在最初的相見裏,他給過我理解和支持,以及那一絲絲的暖意,這對於我這種過慣刀口舔血的日子的人來講,已經足夠了,即使他日,我們真的兵戎相見,最起碼也不至於太難堪。

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在我不自覺間,奪走了我如此多的靈力,以至於我的鬼眼竟全然瞎掉,這種傷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為何要這麼做?

那是多少年以前呢?時間好像有點模糊了呀。我因著淩霜的話禁不住陷入了沉思,遙望著遠處在雪山中隱匿著的山穀,看著那在白雪皚皚的山峰上的一點點深紅色的點綴,我突然想起那人是極愛這種深紅顏色的薔薇的。

記得當時在雪峰山上,根本就沒有合適的溫度和土壤去種植這種花,可那人偏是不信,偏要在這深穀裏種上無數的深紅色薔薇花。

可惜的是,他沒等得及那些花盛開,便終是死在了我的手上,那點點滴滴從身體裏流出來的鮮血,那一口口嘔出來的紅褐色卻是染紅了這些未開的花。我不知道到底是這些花的紅色映襯出他的蒼白,還是他的血使得周遭的花都黯然失色了。

其實我真的不懂,為什麼竟會有人因為見了你一次就告訴你他已經深深愛上你了,而不過是為了一場計謀的順利進行而救他的命,他就那樣的死心塌地跟著我。不管我怎樣殘酷地對待他,不管我是個怎麼殺人如麻的人,不管我如何惡言相向他依舊笑得一臉溫柔。

那種感覺我至今都記得,就像是穩重的大人看著調皮的孩子的那種無奈和包容的寵溺,可他越發這樣,我就越是想要遠離他,更是想讓他遠離我,因為這樣子的他太像曾經的我了。

在遇見他之前,我曾在那充滿殺意和陰謀的深宮裏救過一個冷宮的棄子。那時的我剛從靈淵裏曆劫歸來,記憶出現了嚴重的錯亂,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更不知道為何我毫無靈力卻有著上乘的武功,更不明白為何總是有那麼多形色各異的人在追殺我出賣我。

那時候我根本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因為每一日每一刻都會有人不停地追殺我,有暗殺的也有明殺的,我不知道在這一刻收留我的安靜祥和的村莊,會不會就在下一刻暗中通知人來取我性命,這樣的事發生過太多次了,我已經分不清到底誰善誰惡了。

明明看上去一臉的慈善善良卻會在暗地裏下劇毒,哪怕同歸於盡也要取走我的命。我不明白,我也不了解曾經的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竟會有這麼多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神界還是詭秘莫測的地界,亦或是平凡的人界都有死士在不計後果的追殺我。

我曾逼問過其中一個死士,我用盡一切的方法保住他的命,不惜狠下心來折磨他,最終卻還是在一個大意間讓他自盡而亡。

在臨死之前,他用充滿嫌棄的眼神看著我,然後用一種厭惡的語氣丟給我一句話:“你是三界的罪人,你是個叛徒!”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跟我周旋了一段時日的死士,他的那種口氣讓當時的我崩潰了許久,直至他的屍體腐化了,我才匆匆離開。而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成為了壓垮我信念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原來是個不該存在的存在。

雖是如此的悲傷和絕望,甚至厭惡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也越來越對這樣的自己絕望。可我還是想要去相信,相信有那麼一方天地有一個人是會在乎我的,會認可我的存在的。而正是這垂死的掙紮,讓我陷入了更深的漩渦裏,最後隻能粉身碎骨才能抽身離開。

又是一次不要命的追捕,我被逼著不得不鋌而走險,不是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那如此森嚴守護的皇宮就成了我躲避追殺的好地方了,而也是因此我偶然救了被仆人欺負的冷宮棄子,後來殺兄奪位的冷血帝王。

我還記得,那一次我因為寡不敵眾,又遭了算計掉進了早已設好的陷阱了,因此身負重傷,渾身上下幾乎都是傷口,找不到一塊好肉了。

我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翻進了高高的城牆,卻不想無意看到一個老太監拿著一條手臂粗的帶著倒勾的鞭子狠狠地抽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孩子。那可是寒冬啊,周圍所有人都穿著厚厚的衣服,身份尊貴的還有宮女拿著手爐暖著。

可這麼個幼小的隻有五六歲的孩童卻隻穿著一件單衣躺在已經沒過腳踝的雪地上,而身上更是因為這特質的鞭子以及下手之人的重力而血跡斑斑,染紅了他那件單薄的白衣。我原本不想理會這種事情,畢竟在這種草菅人命的朝代,一條性命算的了什麼。

更何況,曾經我也因路見不平之事而插手幹預,卻不想對方竟借此而毒害我,我被害的太多次了,我,真的怕了,本不是我的事情,又何必節外生枝的,而我如今又是傷的如此之重,要是再像從前那樣被算計一番,估計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我正欲轉身躲進暗處,趁機離開,卻就在此時讓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而這些話讓我決然地冒著生命危險回身大開殺戒救了那個孩子。

“貴人,這孩子看上去快不行了,應該無力反抗了,要不我們現在送過去給聖上,讓他開心一下,這可是一份好禮啊。”那位老太監諂媚地向他跟前的貴人彎了彎腰道。

“總管好提議啊,那就這麼決定吧,反正本來就是一個多餘的雜種,能成為聖上的禁臠已是抬舉他了。”那個衣著華貴化滿濃妝的權貴傲慢道。

“是,那老奴,額......”

那個老太監還沒說完,我便一個提氣過去,腳一點地,手中的利劍一揮,便將他的頭顱直接齊刀切了下來,而那個貴人早就被眼前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傻了的站在那裏,我冷冷一笑,在他們這一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時,我已用手中染滿鮮血的劍將她們一一斬殺。

然後為了以防留下什麼痕跡,我便取出懷裏特製的藥物讓他們的屍體直接化為虛無,而那些流了一地的血液也漸漸變得透明,變成跟周圍的白雪一個顏色了。自此,那白雪皚皚的雪地上就從剛剛那一地血紅變成了原本的白色,就好像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這邊鬼焰忙著療傷,手下們則忙著將主子的命令吩咐落實下去,各司其職各有各忙。而那邊的能請得動殺手盟的好手去保護的宇顏公子則坐在快速奔跑的馬車上急急地趕在去江南的路上。

不過雖說是急,那也隻不過是趕車的仆人將馬車趕得飛快而已,安安穩穩坐在馬車裏的宇顏公子倒是一臉悠閑地坐在車廂裏,一會兒吃吃點心,一會兒看看書,再不就是看看沿路的風景,絲毫都沒有一點焦急的意思。

所以當,帶著那位被喚作炎兒的鬼焰的貼身侍衛殺手盟的人悄然追上這輛馬車時,在監視到這位如此悠閑自在的男子時,大家都表示,這就是個敗家玩意兒,出門遊玩,還用得著他們這幫殺人好手看著嗎?

再說了,這保護工作他們也不習慣啊,他們擅長的都是殺人好不好,這保護什麼的也太無聊了吧。不過話是這麼說,既然這是自家主子下的命令,再奇怪他們也會去執行的,誰讓這是自己跟的主子呢?

當然了,不到幾天,他們就為他們主子的超凡遠見而感到深深的佩服了。因為很快,在快到江南的路上,他們就遭遇了一批實力不凡的殺手。而且還差點一個不慎把小命交代在那裏了。

那天,那位炎兒姑娘正讓他們去休息一下,反正幾天了也沒什麼情況,大家也著實挺累的,她自己一個人在那盯梢就可以了。正看著宇顏他們一行人在那裏就地休息,卻不知怎的,他們一行人突然地毫無先兆地暈倒了。

炎兒一看情況不對,立馬就想要走近一點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畢竟對方竟然能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他們一直盯著的人悄無聲息地疑似中毒暈倒了,這說明來者不善且這暗殺的功夫不低於他們啊。

正想著對策,一旁早就醒過來的手下悄然地做了個動作,用密語問了問炎兒關於眼前的情況,炎兒回了他一個不知情並暗中上前去的指示。他們知意後便正想要從各方悄然前行。卻不料,突然從周圍不知什麼地方散出了一股迷霧。

炎兒一見,心道:不好,這是常用的烈性迷煙,不僅致幻還能在幻境中殺人於無形,看來對方是早已下了殺心啊。於是不再猶豫,指揮眾人上前救人。正當大家快要碰到宇顏一行人時,忽然從四麵八方射來無數的毒箭。

一下子,眾人就隻顧得上揮劍來抵擋了,還要一邊屏住呼吸以防吸進迷煙,抽不出空隙去扶起昏迷倒在地上的一群人了。而沒被擋掉箭的一些家丁,便就這麼在昏迷中突然地死去了。

而正當炎兒揮著長鞭擋掉周遭的毒箭,想要上前扶起一旁的宇顏少爺時,背後突然襲來一陣勁風。炎兒隻能放棄掉扶起他的念頭,轉而回身抽出長劍擋住來人的攻勢。一看,竟是一個全身被裹在一件黑衣裏,隻漏出兩隻紫色眼睛的人使劍刺向她。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炎兒用長鞭卷住那人的利刃冷冰冰道。

“她果真派人來了,這樣真是極好啊。既然如此,我就送她一程吧。”神秘人詭秘地說道。

然後突然地手下一鬆,任由手中的長劍被炎兒的長鞭卷走,炎兒一個腳下沒收住,微微後仰了一下,卻不想對方竟趁此空隙從懷裏取出一袋東西扔向了她。炎兒見狀,還來不及細看,便立馬揮鞭擋掉了眼前的不明物體。

卻不想在輕微的嗤的一聲中,那袋物體重竟掉出無數長得奇奇怪怪讓人覺得無比惡心的毒蛇。為何說它奇怪呢,畢竟正常的蛇,哪怕再毒,也不會渾身潰爛,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吧。

而且關鍵是,這些蛇爬過的地方都留有黑色的不明液體,還將地板腐爛地冒著黑煙。而且他們還爬的十分的快,有些甚至一個發力彈起,張開血盆大口便要咬上眾人。大家一看便心裏暗暗叫苦,這看來是早有預謀的啊,隻能怪他們一時大意了。

雖說他們都是武功上乘之人,可武功再好也需要透氣啊。這麼憋了一段時間,他們真的有些撐不住了,難道今天就要莫名其妙地死在這個鬼地方了嗎?這也太冤了啊。

正暗自叫苦的時候,突然宇顏突然清醒過來,更迅速起身,拿過一旁丟落的長劍便刺向了正要襲擊炎兒的黑衣人。而那勝券在握的神秘黑衣人竟略略閃開,然後竟轉身離去,絲毫沒有要跟他對戰的意思,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而那些原本逼近眾人的毒蛇竟在宇顏醒後,不再向前遊動,而是回身跟著黑衣人迅速地消失了。眾人看著這一幕,都不禁麵麵相覷,這,這就完了?剛剛還以為要來一場血戰的,竟這樣就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眾人一致看向那執劍站在炎兒跟前的男子,都不禁猜想,難不成他們是怕他,所以才離開的?可這也不對啊,這文弱書生看上去不像是身負絕世武功的樣子啊,更不可能有能讓毒蛇退散的奇異能力啊。

不過現在不是在想這個的時候了,他們都快憋氣要憋死了,不管是什麼,能不用血戰一場,甚至死在這裏,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於究竟是怎麼回事,之後再細細研究吧。於是眾人默默地向炎兒打了個手勢,準備離開這迷煙漫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