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那日白眉沒有撞見陳勝的原配許卿卿,或許她和陳生的日子還會過得久一些。
許卿卿回到家中,思來想去,陳生背著自己在外頭養情婦此事一直梗在她心頭,讓她難以忘記。
這麼下去不是一個好辦法,許卿卿的手指在桌案上畫著圈,細長的指甲劃得桌案吱吱響,讓人頭腦發麻。
想要徹底破壞她們,那便接過自己身邊來。許卿卿的眸色暗了暗,打定了主意。
待到陳生從白眉那處抽身回來,許卿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
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顫抖一些:“我……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瞞我,好不好?”順帶還抽了抽鼻子。
在許卿卿的意料之中,陳生聽見她的話,整個脊背都是僵硬的,乃至摟著他的許卿卿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一段極長的沉默之後,陳生想了許久,終歸是不願拋下許卿卿。
他轉過身回抱住此刻在他看來垂下頭十分傷心的許卿卿,同白眉在木屋裏的溫情盡數被拋在腦後,他隻想挽回許卿卿:“我明日,明日便去讓她走,從此不會再犯。你……”
許卿卿垂下頭,即便是聽見他這句保證也沒有作聲,陳生果真心思簡單,猛地將人摟緊了:“你不要生氣了,我什麼都答應,什麼都答應。”
她嘴角在垂下的頭遮出的陰影裏彎出一個淺淺的笑,他自然是沒有發現,他以為他的妻子心思純良,絕不會打什麼別的主意,如今就算是氣急了,也沒有同他發怒。
感覺到懷中人的腦袋在胸膛前方蹭了蹭,陳生詫異地低頭瞧她:“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別人這麼說你,你擇個良日將她娶進門來吧,對外隻說是新納的妾便是了。”許卿卿亮晶晶的雙眼從他胸膛前抬起頭看著他,陳生一不留神便陷進去。
“你當真不怪我?當真?”陳生不敢相信,一直問了好幾次,問到最後許卿卿都沒了法子,笑著同他再重複了一遍:“我不是不怪你,隻是舍不得你。你既已說往後不再犯,我也不必再揪住這個不放。你瞧上的,定也是好的人兒,不踏到我頭上來,這日子便這麼過吧。”
“卿卿你……你真是太好了。有妻如你,夫複何求。”陳生總算聽清楚了,他將人再抱緊了,一點間隙也不留,這突如其來的喜事衝得他頭腦是一片空白,隻知道感歎許卿卿的好。後來他被白眉一柄長劍挑斷了寫字那隻手的手筋,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那時許卿卿的轉變或許害了他往後一世。
白眉是在那日過後的一個月初被陳生接進家中來的,住的一個偏房,離陳生的房挺遠,她也沒有意見,白眉心心念念地想著,今後總算能同陳生過上好日子了,即便多了個許卿卿,她也不過覺得是摻了苦的蜜,還是甜的。
新媳婦過門都要給大房敬茶,這事即便是在陳生家中,也沒有含糊。白眉端著一杯溫茶跪在地上叫著許卿卿姐姐,許卿卿表麵一派和善,接過她手中的茶時候卻故意傾了傾,灑了大半在白眉袖口。
失了記憶的白眉沒有多想,被許卿卿那嘴角的笑意欺騙,以為許卿卿是真的手抖了,還在心裏想著這陳生的原配,倒是個好相處的。
初初過門,白眉過的可是好日子。人人都知道陳家新納了一個貌美的妾,同大房相處的和和睦睦,從未吵過架拌過嘴,頂撞大房。陳生走在街上,感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雖嘴上不說,心中卻是得意的。換作了旁人誰說不是呢?本以為會被妻子責怪,村民唾罵,卻因為許卿卿態度的轉變而將這件事大大地變了一個樣子,甚至可以說是天翻地覆的變化。陳生心中早已經因為這件事,變得飄飄然了。
可許卿卿的性子是壓不住的,就算強行壓下來了,在陳生麵前裝得和白眉和和睦睦的,也總有爆發的時候。
她的機會很快來了。陳生出門辦事,大半個月不回來,家中主事的自然是當家主母許卿卿,這可就苦了白眉了。
直到白眉坐在偏院中洗著許卿卿的衣服幹著劈柴煮飯的活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許卿卿或許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的好相處,一切不過是裝給陳生看的,他一出門,自然什麼都破碎了。
因著陳生平日在家中沒有特別護著許卿卿或者是白眉,也沒有下人多事去阻攔許卿卿,或是擔下白眉的活。他們都精得很,陳生不在,便由著許卿卿去鬧。
日日幹著髒活累活,還不給好吃食,那半月,白眉都是吃的冷飯冷菜,有時許卿卿甚至連菜也不給她留,她用飯時隻被告知過了飯點,不讓她吃了。
許卿卿總有法子讓白眉過了飯點,白眉心中雖有氣,卻因為陳生不在家中,不能發作。她隻能一遍遍在腦中告訴自己不能發怒,一發怒便等不到陳生回來,要被趕出去的。
白眉一直端著溫順的模樣,對許卿卿是恭恭敬敬百依百順,接她的罰也是笑著接的,殊不知許卿卿見她被罰也做的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心中更是來氣,許卿卿打定了心思,要把白眉趕出去。
這事在陳生回家那日便被許卿卿說了給陳生聽,卻換了一個版本。
入了陳生的耳的是:陳生不在家,白眉偷許卿卿的東西不承認,還對她十分不敬,甚至說出許卿卿不配當大房的狂言,許卿卿迫於壓力,隻能輕罰她。
一直以來都看見二人和和睦睦的陳生,聽許卿卿這麼“哭訴”了一回,竟就真的信了。他急急地站起身,也不顧身後的許卿卿的叫聲,衝到白眉的偏院,一把將她的房門推開。
因為前一天晚上幹活幹的太累,甚至還生了病的白眉好巧不巧臥病在床,被氣急了的陳生以為真像許卿卿所說的,白眉趁著自己不在那麼囂張,抬腳踏進去,出口便是質問:“卿卿說,你偷東西?還頂撞大房?”
白眉臥病在床,病得話都說不出來,即便是想要辯駁,也回不了陳生的話,陳生以為她是認了,氣得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