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窮時(二)

那天晚上奶奶果然是出去到四爺他們家看了看。外麵大風依舊在肆虐咆哮,但是有了奶奶在家裏我和哥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不少。

我們天還沒黑就已經吃了晚飯了,現在大概是七點多了吧,家裏沒有鍾表,我們連時間都不怎麼清楚。奶奶去了四爺家一趟,應該是看了時間的。

“燒點兒水洗了睡覺吧,快八點了。”奶奶將灶台擦拭幹淨,然後坐在灶洞前的矮板凳上滑動火柴準備燃火燒水。

我和哥就在一邊看著,沒有動作,今天晚上是沒事情可以幹了,就坐在這見屋裏,我們爺孫三人。

奶奶用引火草點燃了火,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它送進了灶洞中,然後又連忙折斷旁邊的木柴棍送進去。“去裏屋那幾塊棍子柴來。”燒著水,奶奶見這裏沒有柴了,輕聲對著我和哥喊道。聲音雖然小,但是在這個出了風聲再沒有其他聲音的屋子裏,我們卻聽得很清楚。

“你去,這,燈給你。”我哥膽小的很,所以便指使我去。我看看了裏屋裏麵烏漆墨黑的沒敢動身。“我們一起去吧。”膽小的老哥見我沒有接過他遞過去的燈的意思隻好換個方法,將燈收了回去,然後推著我在前麵和他一起去裏屋抱柴火。

裏屋裏麵堆著很對的柴,都是幹的,很早以前奶奶就砍了拖回來的。棍子柴是好柴,很熬火,用一兩根棍子柴燒一鍋水還燒不完。

我哥掌握著燈,抱柴的事兒自然是落在我頭上的。那個時候我沒有這麼多心思,抱就抱吧,又不會少兩斤肉。所以說人啊就是不能長大了,長大了心思就多的厲害,做什麼事兒就喜歡沾點兒便宜,要麼就是小心眼兒,生怕自己比別人多做一點兒事情。

那時候我還很小,一雙小手也就能夠圈的住那麼兩三塊柴。我也就抱了那麼三塊,好在隻是燒水那麼簡單,所以並不需要多跑一趟。

有了柴,奶奶就坐在凳子上安心的燒著火,我們也搬來兩個坐凳挨著奶奶坐著。三個人的目光就全都定在那一閃一閃的火光上,熊熊的火焰不時還從灶洞裏竄出來,這時奶奶就會用火鉗掏一下。人怕空心,火怕實心,每一次奶奶都會在火柴小麵掏出一個坑來,而火也會因此而更旺盛。

水早就倒進鍋裏了。國很大,盛滿水需要好幾百斤了。自然,我們爺孫隻是洗個腳而已,並不需要耗費那麼多的水的,況且那個時候吃水也是極其困難的,還要一桶一桶的從好遠的地方抬回來。我和我哥就抬過好多次,奶奶則是用兩隻水桶挑水。

現在的日子就是好過,電有了,吃水什麼的也都簡單了。可是啊,人為什麼卻越來越不幸福了呢。

我們家人丁還是很興旺的,若是一大家人都到齊了的話,估計至少也是兩張桌子吧。一張桌子八個人,是那種四方桌。

那天晚上我們大概是九點多睡的,那個時候風並沒有停止嘶吼,隻是我們卻並不再搭理它了。一夜就這麼過去了,晚上可能睡的太死了,所以也沒聽見什麼聲音。直到第二天起床了,出來看才發現地是濕的,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們這所屋子西邊的一棵大泡桐樹被風吹到了。

那棵樹是被攔腰截斷的,不過斷的卻並不美觀。我也去看了的,那是在他們將那棵樹的下半截鋸下來之前去看的。

那棵樹的上下兩節隻見足足有一米多長的地方是破損的,隻有圓周的一半還是比較完整的。那個時候周圍還有好幾個人,他們猜測說這棵樹可能是被雷劈斷了的。當然這種猜測可沒誰去證明,最後也隻是作為一種猜測不了了之了。

那天白天奶奶忙了一天,去把我們房子上的瓦片檢查了一下,將那些被風吹起來了的漏水的地方都重新蓋住了。

這件房子已經很破了。似乎是很有些年頭了吧,估計有十來年了,還是我爺爺和奶奶結婚沒多久的時候修建的。這一堆的泥土也是夠有些耐力的,竟然堅持了這麼久了都沒有散亂下來。而且直到後麵很多年後也依舊佇立著,為我們遮風避雨。

難怪一些老人會對一些老房子很難舍,即便是自己的子女賺了錢了富有了接他們去過好日子享清福他們也不願意離開。那是他們的心血,是他們的一個念想啊。

我不記得我們這裏是什麼時候開始普及電燈的,不過我倒是記得,在我們那兒修建告訴公路的時候我們那裏的電燈又一次大的修整。很多的老舊的電路都被換上了新的。

我之所以會記得,關鍵是在那一次大的整修中,我們門前的那棵遮陰樹被砍掉了,是我爸砍的。那個時候我已經在開始讀書了,隻是終於還是太小了,為了那棵樹我還狠狠的傷心了一次。

沒幾個星期的時間,那些建築隊的人就陸陸續續的駐紮進來了。也是沒過幾天的日子,我們村子裏就開始變的熱鬧起來了,一座座簡易的房子在村子裏修建了起來,幾百個工人也進來了,都是從外地來的築路工人。

我爸他們還是有些前瞻眼光的,他們早早地就決定了留下來,在家裏發展了,所以就在高速路項目部門才剛駐紮進來的時候,他們就開始計劃起來,最後經過商量之後,他們在我們村子裏的河穀地帶也就是那些工人修築房屋的地方開起了小賣部。

在那個時候,我們村子裏就隻有一個小賣部,那是我的三爺家開的,不過他是開在他們家裏,也就是我四爺屋東頭的房子裏。我們家的老房子是建在半山腰的,那一排過來都是房子,而且在房子麵前還有一排果樹。

門前是土公路,果樹就在公路外沿。告訴公路並沒有計劃到我們這邊山上,而是被規劃到了對麵的山上。後來高速路修好了以後,從我們老家剛好可以看到對麵的高速公路,風景倒是很不錯的。

剛開始勘測地質的那幾個月裏,村子裏是越來越熱鬧了。有人回來開了飯館,也有其他人也找了地方開了小賣部,還有的則是回來找活兒幹的。經濟就這樣被這條還沒正式開始修建的公路帶了起來。我們村子裏的建築也越來越多,不過大多數人都選擇將新的房子修建到了河穀地帶。

我們的老公路也開始被好好的利用了起來,修公路來了好多的車子,大車小車都有,也來了很多領導,都是些從來沒見過的人,是來視察工作的。

現在我們回來就是住在下麵的小賣店兒裏,不過小賣店兒裏可住不了幾個人,所以晚上的時候我們多半還是要上奶奶那裏去的。

這好半天的時間也夠我們休息好了。小賣部的生意不錯,雖然開小賣部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但是我爸媽對小賣部的經營倒是很有方略,很多工人都喜歡到我們家來。在那些人中我還記得很好幾個人,都是外地來的,和我爸媽年齡差不多,經常喜歡和我們兩兄弟開玩笑,估計是看到我們就想起他們家裏的孩子來了吧。

下午我們還是上奶奶家去了。我們回去的時候奶奶還在地裏忙活,不過也沒過多久就回來了,畢竟時間可是不早了,都快晚上六點了,況且現在天時越來越晚,差不多也就七點的樣子天就黑透了。

回來,奶奶先是問我們吃了飯沒有,然後又問我們去了下麵沒有。自然是去了的,這一點奶奶早就知道了。要是不去下麵我們也應該早就回來了。

公路雖然修到我們這上麵來了,但是車子是不上來的,所以我們也隻能自己走上來。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應該早就回來了。

晚上天還沒黑盡我們就吃了飯,那是在六點半左右的時間。現在我們家裏可有表了,一個打標掛在我們堂屋的裏牆的正中央處。

距離睡覺還早著,天雖然黑了,但是還可以到處走走看看,現在家家戶戶也都用上了電燈,而且就在前幾年的時候,村子裏還有了電視,雖然是黑白的,但是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而且這電視更新換代也會快,沒過多久,黑白電視就被淘汰了,家家戶戶買起了彩色電視。

晚上看看電視,還不時來兩個人和奶奶說說話,也算高興了。

放假兩天的時間,自然是要跟著奶奶去幫幫忙幹幹活的。不記得具體是幹什麼了,不過,幹活倒是辛苦的很。我哥老是找機會躲懶,而我就比較老實了,跟著一起幹,也難怪有人說我比較勤快的。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時間而已,能管什麼,都沒什麼感覺的,時間就過去了。

返回學校的事情很是讓人惱火。不但需要很早就起床,而且還要趕到下麵去坐車,很不方便。不過也沒有辦法,誰叫這裏的交通不夠發達了。

這天我們睡覺睡過頭了,等我們趕下去的時候車子已經走了,我和哥哥自然少不得要挨一頓臭罵了,不過罵歸罵,這怎麼去學校還是個問題呢。

我們一直的等到中午,知道一個人到我們這裏來買東西,看見我和我哥竟然還沒有去學校,才驚訝的問起來。我們又挨了一頓臭罵,不過,還好,這人給我們找了個車子,是他們的運輸車,正好下午要出去城裏拉東西,倒是可以把我們順便帶出去。

我們心裏那叫一個高興啊。爸媽也是一個勁兒的感謝,然後又是請人喝水又是給人遞煙。

當我們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五點鍾了,時間剛剛好,簡略的會宿舍收拾一下,然後就急急忙忙的往教室裏麵趕。等我到教室的時候偶,所有人都已經到了教室裏好久了。我臉上一陣發熱,走進去的時候估計是萬眾矚目了吧。

和往常一樣,作業還是沒有做好。幸好,有任虹和郝雁她們幾個,而且還有好學生方莯,找她們借來作業借鑒一下,呼啦啦啦的沒幾下就抄完了。

“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晚啊?”第一節自習課上了,我抄完作業終於冷靜下來,任虹看著問道。

“今天沒坐上車,等了老半天才等到一輛車,所以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才到學校。”我回答道。

“額,你們那裏沒有公交車麼?”

“沒有,要是有公交車我早就來了。”

其實我們那裏也可以坐公交車的,,不過我們村子距離坐公交車的地方實在是太遠了點兒,八九公裏路咧。

“誒,藍白,今天你坐什麼車來的啊,我都沒看見你。”|郝雁在後麵用筆戳了戳我的背小聲問道。這節課沒有老師,所以說話也不用太猥瑣。

“坐的一個運輸車,順便把我們帶出來的。”我回頭看了她一眼道。

“額,怪不得我沒有見到你呢。”郝雁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其實她們哪裏坐車比我們哪兒還要困難,從她們家走到下麵河穀地帶可比我們遠得多,不過她們還是坐的那個車,我估計她們大概早上四五點鍾就起床了吧。

“嘿,你回去都不帶做作業的麼,我發現你好幾個星期來了都是在抄作業誒。”方莯那姑娘在後麵倒是沒關注我坐的是啥子車,而是責問我的作業問題。

“回去了誰還有心情做作業啊,真是的。”我回頭看了她一眼,這家夥老是喜歡和我作對,沒必要給她好臉色看。

“一天自己死懶,既然不想做就別做啊,又喜歡抄,哼。”方莯一甩臉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懶得和你計較,不就抄了一下你的作業麼,至於這樣嘛。”我可不是個軟柿子,豈能任她任意揉捏。雖然我知道她是在關心我的學習。

“至於,以後再不做作業就別求我給你看了,我也不會給你看的。”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把我下來了一跳。

“小氣鬼,稀罕了。”

“哈哈哈,我說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冤家,一天不吵兩句是不好受是吧。”一邊本來和我說話的郝雁見我們倆吵嘴瞬間就笑了,而且還是哈哈大笑。

“你才不好受呢,誰稀罕和他吵啊,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總有一天你這個學習委員要搞丟的,哼。”聽她這麼一說,我倒沒覺得有什麼,這吃虧的反正又不是我。方莯長得也算一個美人胚子吧,嘿嘿,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王八蛋嘛。

“我稀罕,我稀罕行了吧。”我也裝模作樣的道。“學習委員,丟了就丟了唄,我還不稀罕了。”

“哎喲喲,嘖嘖嘖。那你就了不起了。”

“對啊,我就是了不起,你有意見?有意見我也不會聽。”

“哎,又在這兒秀恩愛,燕子,我們走吧,我們還是想老許申請換個位子吧,不然每天看他們在這秀,我都要受不了了都。”任虹這個機靈鬼在一邊看我們的笑話好半天了,這時突然開口說這麼一句,倒是讓我呆住了。

“就是,我們還是走吧,免得打擾了他們誒。”郝雁也附和道。

“你個死女娃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你,看我不撓死你。”我還沒什麼動作,倒是方莯已經忍不住的討伐起任虹來。隻見她兩隻手就往任虹的腰間伸去,然後就隻聽到一陣銀鈴般的嗬嗬小聲。

“死妮子,還敢不敢呢,說,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快鬆開,啊哈哈啊,好癢好癢啊。”任虹被撓的癢的受不了了,連連告饒。

“再犯了怎麼辦啊?”然而,這方莯這妮子可不是個好惹的主,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她呢,這不見任虹這妮子告饒了不但沒有收回自己的雙手,反而是繼續威脅其她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任虹繼續求饒道。

“要是再犯了我可不會這麼輕易的饒過你了額,這一次就先放過你了。”終於,又過了好一會兒後方莯總算是出了口氣,將任虹放過了。

我和郝雁兩個人崩住笑看著他們兩個在哪裏打鬧,此時見她們停下來終於是再也忍不住了,瞬間就很沒形象的爆笑了出來。“哈哈哈,你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