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鬥智鬥勇
正在糾結著，大舅媽出來了，看見大舅跟幾個孩子在門口過來一看是自己兩個小姑子家的孩子，問：“你們怎麼來這裏了？有什麼事情？”
大概是她的長相有些特別，果果看見她出來馬上跑到表哥身邊，緊緊的抓著表哥的衣襟。
齊瀠說：“我們是來拿我姥姥的送老衣服的，你快些拿出來我們還得回去吃飯呢。”
大舅媽聽齊瀠這麼說，想著大過年的來找養老衣服，生氣的說：“怎麼說話呢？啊？大過年的來找晦氣啊？”
齊瀠高聲說：“你前天從姥姥那裏拿的衣服是我姥姥的，你趕緊的拿出來，別磨磨蹭蹭的。”
大舅媽一下子炸了毛，高聲罵道：“小蹄子，你跟誰說話啊，我是你的長輩，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齊瀠剛要回嘴，看見齊泱朝自己擠眼，馬上抹著眼睛哭哭啼啼的說：“大舅媽，我，我……”
來的路上齊泱就交代好了，要是遇見大舅媽發飆，隻管哭就行，沒必要跟她硬碰硬的，過年誰家沒有幾個來走親戚的呀，齊泱看見周圍好幾個發現這邊站著些人想來一探究竟的，也跟著抹著眼淚說：“大舅媽，我妹妹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姥姥的送老衣服您就還給我們吧，您拿了之後姥姥一直在炕上躺著，看見我大姨跟我媽隻是淌眼淚，大舅媽，您就可憐可憐我姥姥吧。”
齊泱一邊哭心裏一邊鄙夷自己，按照劇情自己是不是應該跪在地上抱著大舅媽的腿哭嗎？看看地上那麼髒，怕髒了自己的褲子，索性站著就哭了起來，大舅在一邊看著自己媳婦這麼一鬧騰，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希望也化為了泡影，挓挲著兩隻手，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大舅媽看樣子是勁頭出來了，指點著齊泱姊妹一個勁的罵著，幾個孩子按照齊泱安排的劇情，抹著眼淚嘴裏喊著“舅媽”，齊泱怕嚇著果果，早就跟表哥說好了，大舅媽一發飆趕緊把果果抱得遠些，先前跟果果說話的那個鄰居這會護著表哥跟果果，嘴裏還感歎著：“這家的大姐風采不減當年呀。”那有些緬懷的表情看的齊泱心裏好笑不已，要不是因為劇情需要自己抹著眼淚扮小白花模樣，早就裂開嘴笑了。
屋裏眾人聽見門口動靜都出來了，包括身上穿著黑色綢緞對襟襖的老太太，齊泱偷眼打量了下，這老太太手腳利索，紮了個發髻，戴著一頂農村老太太常戴的不倒絨黑色帽子，白淨麵皮，倒三角眼睛，嘴角上還有一顆媒人痣，在齊泱看來這樣的人戰鬥力指數都是很高的。
齊灩擔心的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悄聲說：“我看這個是個厲害的，怎麼辦？”
齊泱說：“你們都別說話，隻哭就行。”
還沒有開場白呢，旁邊的果果大聲喊：“那是我姥姥的衣服，那就是我姥姥的衣服。”
眾人不覺都變了臉色。
老太太一出來，掃了大舅媽一眼，大舅媽罵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氣場非常強大，開口就跟齊泱說：“你們是東村李家大妮小妮家的孩子吧，大過年的來了姥姥家門口不進去喝杯茶怎麼行呢？大軍媽，帶著你這幾個外甥進屋裏喝口水。”
這幹脆利落的行事作風，不帶一絲潑辣卻讓人不敢小覷了，大舅媽看樣子是沒有得自己親娘的真傳呀，怪不得大舅當年能入彀呢，原來高手在這裏呀。
齊泱說：“姥姥，我媽年前給我姥姥做衣服的時候我姥姥說跟您做了這麼多年的親戚，受您的照顧這麼多，讓我媽也給您做了一件，我大舅媽拿錯了，把我姥姥的送老衣裳給您拿了來，我姥姥一看出了大錯，又不敢聲張，怕別人知道了說些什麼不好聽的，又怕您不知情穿了有晦氣，一著急躺炕上了，我媽跟我大姨看這樣也不敢聲張，這大過年的大家都和和樂樂的，就我姥姥那一家人愁得不知道怎麼好，我們做小輩的看著心裏難受啊，想著這個壞人還是我們來做吧，老輩們不是說小孩子陽氣重這些不用怎麼在乎嗎？我們幾個就偷著來了。姥姥，您就悄沒聲的把衣服給我吧，我們不會跟別人說的。”
看看四周那些探照燈似得眼睛，大舅的丈母娘氣得頭頂冒煙，可是也得撐著呀，要不然自己身上一早剛上身的這件衣服可就得被村裏人論道很長時間了。
老太太說：“你大舅媽拿回來的那件衣服在屋裏呢，咱們進去喝杯茶歇一歇我給你們拿著回去就行了。”
果果離得遠遠地，聽見老太太這麼說，大聲喊：“你撒謊，你身上那件衣服就是我姥姥的。”
老太太的眉頭微微一皺，說：“兩件衣服差不多的，你認錯了，大軍他媽，你帶著這幾個外甥來家裏坐坐吧。”說著轉身就要進家門，誰知道果果不幹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喊著：“就是這件，就是這件，老奶奶撒謊，大娘做衣服的時候我把口袋那裏剪了一個下窟窿，姥姥自己用黑線縫了一朵小花，嗚嗚，老奶奶撒謊！”
這下子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就衝著口袋去了，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右邊的口袋左下角有一朵黑線繡的小花，在陽光下，那朵小花無所遁形，老太太的臉“唰”的一下就變了，使勁瞪了大舅媽一眼，扭身進了家門，身邊跟著的幾個兒孫有些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老太太身上那件衣服可是今早上剛穿上身的，他們家的大姐也就是齊泱的大舅媽見了他們都得跟他們吹噓一下這件衣服，也實在是因為這件衣服確實好看，誰知道原來是她婆婆的送老衣服。
大舅媽的臉色難看至極，先是發白，又是鐵青，齊泱看著周圍那些鄰居小聲的議論著這件事情的始末，心情愉悅的欣賞著大舅媽的變臉功夫，心裏那個爽啊，這一大早的又是哭又是喊的，村子不大沒一會功夫這件事情估計得傳的挺遠的，再加上去年夏天大舅媽在自己門口攔著自己的婆婆不讓進，更為這件衣服增加了濃墨重彩的背景。
大舅的丈母娘進了家門沒一會就提著一個裝著衣服的方便袋出來了，身上穿的也是一件黑綢緞對襟襖，料子不如姥姥的那件好，款式也沒有那件好看，老太太走到齊泱跟前，把衣服遞給齊泱，說：“你大舅媽性子急躁，拿錯了衣服我會好好說說她的，你回去跟你姥姥說這事沒什麼的，咱們親戚禮道的什麼都好說，跟你姥姥說過兩天我得空了去她家看她去。”
齊泱接過衣服，禮貌的說：“姥姥，吃了飯我媽就接著我姥姥去我們家了，您要是想跟我姥姥好好絮叨絮叨歡迎去我們家哈，我們家就在齊家鎮政府附近，很好找的，要是您自己去著不方便就等哪天我大舅有空了送您去，我家呀寬敞，您去住幾天都沒問題。”
老太太強撐著一張笑臉，說：“好，等姥姥有空了一定去，一定去。”
周圍有村裏的人小聲說：“這家大姑娘找得是東邊村子李家的老大，據說夏天的時候本來她婆婆應該去她家住倆月，她硬是在門口攔著沒讓進，她小叔子忙著在鎮上開門市部，看把人氣得不行就把人送到她小姑子家去了，聽說一直住到臘月二十八才送回來，聽著說是今天接著走，看樣子也就是讓自己娘回來過個年。”
另一個有些上年紀的大嬸子說：“她家大姑娘是李大娘的大兒媳婦，你說李大娘行善積德的，咱們這十裏八鄉的多少孩子是她接生的呀，聽說接生這麼些年都沒有出過一次事情呢，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不孝順的兒媳婦呀。”
又有一個說：“人家攤上兩個好閨女呀，大姑爺家裏做買賣，聽說這兩天掙的錢海了去了，小姑爺年前聽說從電業局一下子就進了縣政府，好人還是有好報的。”
旁邊一個跟齊媽差不多年紀的嬸子說：“你們也也別淨說這家大姑娘的不是，我看這家的大姑爺也不是個好的，那可是他親娘，但凡他有點孝心自己娘還進不了自家的大門？我看也不是個好東西。”
這些聲音大舅大舅媽一定能聽見的，齊泱心裏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些可是意外的收獲，聽大家議論的差不多了，齊泱跟老太太告辭，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姥姥家。
飯做得差不多了，齊媽忙著往姥姥屋的桌子上端菜，看見孩子們回來，問：“你們去哪裏玩了？再不回來我可就得去找了。”
齊泱晃了晃手裏的塑料袋，說：“媽，您看這是什麼東西？”
齊媽接過，一看是自己給姥姥做的衣服，沉下臉問：“誰讓你們去要的？”
看齊媽臉變了，大姨跟卓雅琴也過來看究竟，齊泱說：“咱家的東西，不問自取就是偷，我為什麼不能拿回來。”
齊媽生氣的說：“你大舅媽跟你姥姥的關係本來就不好，你這麼做不是雪上加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