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年前的準備
姥姥哭著說：“你們兄妹我拿著他最好了，你爸臨走之前想著讓大閨女頂他的班，說閨女有個好工作才能找個好婆家，兒子是頂門立戶的，幹什麼掙不來一口吃的，是我攔著沒讓，說老大是個男孩子，他出息了才能帶著後麵的弟弟妹妹，是我糊塗啊，到頭來養了這麼一個白眼狼啊。”
大姨拍著姥姥的背說：“娘啊，您別這樣，咱們誰都不想看到大哥這個樣子的，事情這麼些年了，您就別放在心上，我過得怎麼樣您還不知道嗎？我過得好著呢。”
齊媽也說：“是啊，娘，事情這麼些年了您就別再放在心上了，有我跟我姐在您就別擔心沒人照顧你。”
齊泱說：“就是啊，姥姥，我大舅小舅這樣你也別生氣，還有我大姨跟我媽呢，再說了，不還有我們姊妹們嗎，再過個三五年的我們也都掙錢了，有我們在這裏您放心就好了，您的日子呀保證過得比誰都強。”
大姨說：“就是啊，咱們還有這麼些孩子在呢，娘啊，您就放心好了，再說我大哥跟小弟以後也是做公公婆婆的人，再過個三五年的他們就能明白過來的。”
三個人勸了好一會，姥姥才擦了擦眼裏的淚，說：“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心裏難受啊，那都是我從小拉扯大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啊，他們都是做了父母的人啊，怎麼就不知道我這個當娘的不容易呢。”
大姨說：“一樣米養百樣人，他就要這樣咱能有什麼辦法呀，娘，我跟小妹留下的東西夠你這幾天嚼裹的，等過了年我就來接你。”
齊媽說：“我都跟咱娘說好了，接到我們家去，咱們離得不是很遠，你斷不留的來看看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齊媽跟齊泱說：“你姥姥這次是真的傷了心了，當年你姥爺想讓你大姨去上班的，你大舅在家裏躺了三天，你老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答應讓他去上班，幸虧你大姨開朗，找得婆家也很好，你大姨夫自己倒騰點買賣，這些年日子過得也很紅火，要不然你姥姥不定怎麼傷心呢。”
齊泱說：“其實我大舅跟我小舅都不是什麼聰明人，要是聰明人就知道自己以後也是做人家公婆的人，自己怎麼做孩子就怎麼學，我看他們的晚景一定會很淒涼的。”
齊媽歎了口氣說：“人在做天在看，什麼都得講究個因果的，做人都得講究個孝道，你大舅還是高中畢業的呢，我看他那些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齊泱聽齊媽這麼講捂著嘴偷偷地笑，齊媽一般不說什麼重話的，這次這麼說看樣子是氣得狠了。
齊媽說：“這麼些年我不跟你大舅大舅媽一個樣，逢年過節的都得送點節禮，百兒八十的每次都少不了，不就是為了讓他們好好孝敬你姥姥嗎？你看你大舅媽，端著個盤子，就放著兩條小魚就來了，不就是為了向我討要錢的嗎？你看著吧，她揣著我跟你大姨給的錢回家的路上一定得跟人家說你姥姥看不上她送的魚，讓再端著回去。”
齊泱說：“媽，我也是這麼想的。”
回到家四點多鍾了，天黑的早，這會太陽已經下山，一陣陣刺骨的寒氣冷得人恨不能在家裏不出來了。
遠遠地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自家屋後，等到了跟前，卓雅琴從車裏走了出來，果果見了高興的撲過去，摟著自己媽媽的脖子親了兩口。
寒暄過後，送卓雅琴的車開走了，卓雅琴跟齊泱齊媽說：“我們今天才放假呢，我收拾了下就往這邊趕，來了還能幫著你們幹點活。”
齊媽說：“哪裏用得著你幫著忙活啊，我們啊都收拾好了，就等著齊泱的爸爸回來去上了墳貼對子了。”
快要吃晚飯的時候齊爸回來了，是一輛皮卡車送回來的，車裏放著齊爸的年貨，齊媽往家裏拿的時候跟齊泱說：“你爸這麼些年就今年發的東西又多又實惠。”
齊泱心裏想，爸爸在那個地方上班，就算是單位發的少，外麵的人也會送一些的。
走到廚房門口，齊泱聽見媽媽在問爸爸：“你沒有收人家什麼東西吧？”
齊爸說：“沒有，我剛去那邊上班，盯著的人多著呢，收別人的東西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齊媽舒了一口氣，說：“那就好。”
聽到這些齊泱心裏一陣放鬆，覺得心一下子放了下來，自己的父母都很正直，不是貪心的人，想想後世那些因為貪念弄得家破人亡的，覺得自己真是幸福，有這麼好的一對父母。
齊爸幫著齊媽收拾拿進屋的東西，小聲地說：“這些我都懂，你看看那些貪的人，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咱們家孩子爭氣，我這個做父親的得給他們做個好的榜樣。再說，劉縣長把我調進縣府辦，我要是做了違法亂紀的事對不起人家啊。”
齊媽說：“家裏的事情你放心就好，我在家好好的照顧著咱爹咱娘，家裏孩子學習又不用咱們操心，你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齊泱把東西拿進廚房，跟爸爸說：“爸爸，咱家又不缺錢，您工作的時候千萬得防著別被人坑了，家裏的事情有我幫著我媽，你放心就好。”
齊家鎮這邊的風俗，不給先人上墳不貼對子，齊家這麼些年都是在上墳之前把過年的東西收拾好了，上墳回來之後再把院子裏打掃一遍，門上窗上貼對子的地方打掃幹淨了貼上對子。
臘月二十九一大早齊爸就起來了，喊著齊源收拾停當了，找出四個新的小碗，盛了炸好的雞魚，放上四雙新的紅筷子，用一個大箢子裝了，帶著香，燒紙，還有一掛鞭炮，去爺爺家跟幾個叔叔集合了去村東的墓地給先人們上墳。
這邊上墳都是家裏的男人帶著男孩子，齊泓都要跟著的，小時候齊泱還為了這個跟爸爸吵鬧，說自己也是齊家的孩子，為什麼不能跟著去上墳，後來才知道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家超生罰款也得生個男孩的原因呢。
果果問：“齊源哥哥跟大爺要去做什麼呢？”
齊媽說：“他們要去上墳去。”
果果問：“上墳是做什麼？”
齊媽說：“上墳就是給我們的先人供奉，送去一些紙錢，告訴他們要過年了，保佑我們在來年能平平安安的啊。”
果果聽了轉過頭去問卓雅琴：“媽媽，我們也給我們的先人上墳吧？”
卓雅琴說：“媽媽已經上過了，昨天的時候媽媽去的。”
果果聽了問：“那媽媽有沒有讓我們的先人保佑媽媽來年都平平安安的啊？”
卓雅琴抱起果果的身子，點了點果果的小鼻頭，說：“說了，都說了，媽媽還說果果越來越聽話了，讓我們的先人啊保佑我們的果果明年能夠長得高高的，越來越漂亮呢。”
果果聽了點了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
齊媽瞅了個空問卓雅琴：“果果媽媽，你是給果果姥姥姥爺上墳的吧？”
卓雅琴說：“是啊，我爸我媽的墓地都在f城，葬在我爸他們家的公墓，昨天去的。”
齊媽說：“你來這邊工作正好，過年過節的去看看你爸你媽方便。”
卓雅琴說：“是啊，我爸臨去世的時候找了自己的學生幫著我調的工作，來了這邊感覺挺不錯的，畢竟這是我爸的老家。”
齊媽說：“還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活得自在。”
吃過早飯就聽見或遠或近的鞭炮聲，這都是上墳的放的鞭炮，九點多鍾齊爸帶著齊源就回來了，回到家之後齊媽用一個用舊的小鍋做了漿糊，齊爸帶著幾個孩子把去年貼上的對子撕下來，再用一個掃帚頭掃掃，準備貼對子。
對子是爺爺幫著寫好的，大門上的對子爺爺寫的是“忠厚傳家園詩書繼世長”橫批是“政通人和”，還有兩條窄窄的，是貼在門框上的，東西廂房一般都是寫春光或者是直接在門上貼上一個福字，對子紙是一種叫做“萬年紅”的對子紙，紅紅的紙上透著亮的黑黑的墨汁，帶著厚厚的底蘊的隸書寫著對明年生活的期盼，也預示著自家的生活一年比一年紅火，一年比一年興旺。
齊源跟齊泱悄聲說：“二叔自己一個人來了，去上墳的時候臉色不好，我聽見咱奶奶跟二叔說，家裏又不是沒有住的地方，齊澐娘倆為什麼不來，二叔說咱二嬸工作太忙了，得今天才能歇著，咱奶奶說她不就是個辦公室的主任嗎，怎麼比人家縣長市長的還忙，忙得都不能來婆家過年了，過年不就是圖個全家團團圓圓的和和樂樂的？姐，我看咱二嬸是越來越過分了，咱二叔真是夫綱不振啊。”
齊泱笑著拍了拍齊源的腦袋，說：“你知道什麼叫夫綱不振嗎？別亂掉書袋啊。”
齊源摸了摸腦袋，說：“咱二叔從二嬸調到縣委去工作就沒有在咱二嬸麵前挺起過腰杆子，過年咱們都沒有願意去他家的，我知道他也不高興，誰讓他們家有不歡迎咱們的人呢。”
齊泱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這些話你可不能出去亂說啊。”
齊源說：“我知道，我這不就跟你說說嗎，咱媽我都沒有說呢。”
門上都打掃好了，齊爸用一個小炊帚把漿糊塗在門上，對子先把上麵對齊了，一邊往下貼一邊用一個掃炕的炊帚慢慢的掃下來，卓雅琴帶著幾個孩子看著齊爸貼，一邊看一邊還得給齊爸提意見，這邊得高點那邊得矮點，時候不長對子就貼完了，幸虧今天的太陽好，北風也沒有怎麼吹，要是碰上不好的天氣，溫度太低了漿糊就會一刷到門上就上凍，對子也就貼不住了，會自己往下掉。